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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战在一起的人影却倏地分开了。一个黑衣剑客躺倒在殷仲的脚边,而殷仲浅色的长袍上也已出现了刺眼的血痕。其余几名剑客极迅速地将殷仲包围在了中央,极短暂的一个停顿之后,新一轮的围攻又开始了。
看到殷仲的肩头连中两剑,薛陈的眉头微微一蹙,望向了身旁的应高:“先生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王爷不是交待过不可伤了他性命么?”
应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回到了草坡中央,漫不经心地笑道:“要雪中送炭,自然要选个最合适的时机。薛大人此刻冲出去,只怕殷将军还会怪你多事呢。”
薛陈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望向殷仲的目光中却已多了一丝隐忧。
耳畔传来一声惨呼,却是自己熟悉的声音。银枪下意识地随声望了过去,正好看到自己的一名兄弟满身鲜血地扑倒在地。银枪心中一恸,不由得杀念大起。铁云钩顺着刺到面前的长剑飞快地滑落下去,一把绞住了身前剑客的手臂,用力将他甩了出去,周围顿时传来一片惊呼声。可是不等他冲向草坡中央被围攻的殷仲,一片寒光闪动的兵器已然逼到了眼前。杀手们再度涌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
匆匆一瞥,已足够让他看清楚殷仲的情况了。殷仲的背部已是一片猩红,围攻在身边的剑客也已经由六人变成了四人——只是这四人的外围还有黑压压一队持剑的高手,虎视眈眈地窥伺着下手的机会。
银枪心中焦躁欲裂。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是另外的一场围攻,令他事先安排好的救援到现在也不曾露面。那些都是洗砚阁中一等一的好手,如果他们能顺利突围,如果他和殷仲可以坚持到他们突围……
从不轻易示人的独门兵器铁云钩上,也已经染满了鲜血。内力也一分一分地流失在了轮番不停的围攻之下。再这样耗下去,除了力竭而死,自己恐怕不会有别的下场……
偷袭的长剑悄无声息地从背后刺入,骤然间传来的剧痛反而重新点燃了银枪心头的杀念。铁云钩在冬日的艳阳下幻化出一片极耀眼的银光,倏地没入了偷袭者的腹中。热血喷溅而出,将他的视线都染成了一片通红。
铁云钩飞快地划开了当胸袭来的数支长剑,后退的身体却因为偷袭者再度的进攻而不得不停了下来。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再度扫向草坡时,围在殷仲身边的剑客又倒下一人,而他的左臂几乎已被鲜血染红了。长刀刚刚挑开前方袭来的凌厉一剑,从外围又有两名剑客加入了围攻的战团。
左右两侧偷袭的长剑如影随形,闪电一般刺到了殷仲的胸前。
长刀骤然用力,绞缠住迎面袭来的长剑,顺势一推,险险地架住了左右两支长剑。殷仲的视线和面前的剑客匆匆一碰,还未及将对付眼里的狠戾尽数收入眼中,另一侧的长剑已借着这一瞬间的停滞,极快地刺向了殷仲的咽喉,狠辣地不留丝毫余地。
殷仲将纠缠在一起的长剑,借着推拉之力向前推了过去。偷袭的长剑收势不及,猛然刺入了绞缠在一起的剑锋之间,摩擦出一蓬细碎的火花。持剑的人微微一愕,殷仲的长刀已经顺着他的剑锋闪电一般削落。偷袭的剑客面色大变。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支弩箭“当”的一声射在了殷仲的刀锋上。刀身顿时向旁一偏。偷袭的剑客神情一松,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弩箭来自何方。第二支弩箭已经当胸射到,剑客痛呼一声,仰面跌倒。双眼之中却还保持着又是轻松又是愕然的神色。
殷仲的长刀被弩箭射偏,原以为是他的同伴相救,眼见第二支弩箭将这人射杀,不由大奇。然而,就这么一错神的功夫,四面八方都已响起了奇异的锐响。一抬眸,便见半空中一片黑压压的弩箭,密如飞蝗般正向他们射来。
殷仲刹那间如堕冰窟。
惊怒之下已无暇去揣测梁王刘武为何会对自己抱有如此强烈的杀念——竟然不惜拿自己人的性命来给他陪葬,挥动长刀团团护住自己的周身要害。无论如何,自己多拖延得一刻便能多一分逃生的机会。
洗砚阁的高手应该就快要到了……
右侧的黑衣剑客胸部中箭,身体一歪,朝着自己倒了过来。殷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蓦然间,从小腿传来一阵剧痛,殷仲的身体不由得一顿。大惊之下,一把抓起身前的尸体挡在身前,尚未及后退,右肩又是一痛。殷仲一低头,便见尖利的一截弩尖已由背后穿出右侧的肩胛骨,寒光闪烁的弩尖上鲜血淋漓。
殷仲忙用长刀支住了半跪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拔出长刀,一支弩箭已带着尖利的哨音贯胸而过。
殷仲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阵厮杀的声音从排列森严的箭阵后方隐隐传来,箭阵里顿时传来一阵骚动。
梁王刘武警觉地蹙起了眉头,不耐烦地问身旁的容裟:“怎么回事?不是交待过你要拖住殷仲的救兵吗?”
容裟极目望去,一队蒙面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正冲入箭阵之中。迟疑间,一个侍从飞快地跑了过来,嘶声喊道:“殿下,我们中了埋伏!”
刘武一惊,抬头望去,神秘的蒙面人已经兵分两路,一队冲入箭阵之中。另外一队沿着草坡的东西两翼包抄过来,似乎要切断自己的退路。自己精心布下的箭阵已经完全被冲散了。刘武不由大怒,正要发作,却见远处的草坡上又出现了一队精悍的骑兵,骑兵的身上俱已带伤,却丝毫不掩其彪悍之气。
容裟面色大变,厉声喝道:“掩护殿下先退!”
刘武下意识地望向草坡中央横七竖八的尸体。正迟疑间,便听容裟急促地说道:“殷仲身受剑伤,又连中数箭,更有一箭穿胸而过,断无生理!”
“殷锦的马车呢?!”刘武蹙起了眉头,冷森森的目光匕首一般刺向了容裟:“你的人追到没有?”
容裟避开了他的目光,讷讷地说道:“那辆马车里……并不是殷锦……”
刘武一怔,随即便恍然大悟。美玉般的脸孔上刹那间布满阴云——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殷仲。不甘心地跺了跺脚,恨恨地翻身上马,由侍卫们簇拥着匆匆而去。
打马冲上草坡,刘武回身张望时,只见最先出现的蒙面人和那一队骑兵已经汇合在一起,正涌向草场中央那一片横七竖八的尸首。自己的箭阵早已大乱,围在容裟的身边且战且退。这些人一心救人,对他们似乎无意赶尽杀绝……
刘武的眉头却越蹙越紧。如果说那一队受了伤的骑兵是殷仲网罗在手中的江湖高手,突出重围特意赶来救援。那么,先他们一步出现的又是何方神圣呢?从他们的身手和相互之间从容不迫的配合来看,这绝对不会是一群乌合之众……
“去查查是什么人!”梁王的目光冷森森地扫过了尾随在身后的容裟,沉沉说道:“倘若再失手,就拿你项上人头来复命吧!”
容裟眼神微微一跳,低声应道:“是!”
第三十八章
苏颜的手微微一抖,指尖上已经渗出了一粒鲜红的血珠。苏颜蹙了蹙眉,小心地将指尖含进了嘴里。
淡淡的咸味里混杂了诡异的腥甜,鲜血的味道不知勾动了感官深处的哪一根弦,竟让她无端地有些心慌意乱。一抬眸,床榻对面的韩子乔正诧异地望着她,满脸都是不安的神色:“你今天是怎么了?一会儿的功夫,指头都要戳成马蜂窝了。”
苏颜摇了摇头,心底里的惶恐却越来越强烈。
韩子乔放下手里的针线,靠过来试了试她的额头,微微有些担忧地说道:“别是夜里着凉了?你先歇着,我让九嫂给你浓浓地熬一碗姜汤来。”
苏颜拉住她的手,懒懒地将头靠上她的肩头,闷声闷气地说:“我没事,就是……有点心慌。”
韩子乔伸手环住了她,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两拍,轻声笑道:“马上要过年了,事情太多。怕是累着了。这两件棉衣我自己做,你还是歇歇吧。”
苏颜听她这样说便抬头笑道:“你这话,连我听了都觉得自己是在一门心思地想偷懒呢。”
韩子乔替她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微微一叹,眼里却浮起温柔的笑容来:“往年过年的时候,就只有我和伙计阿树。今年多了你、九叔九嫂和石小七,还有那位莫名其妙的客人,算是最热闹的一次了——若是年年都能有这么热闹,你们都偷懒我也愿意的。”刚说到这里,便听到一阵绵长的笛声远远传来。
韩子乔侧过头倾听外面的笛声,不禁微微一笑:“我开始有点喜欢他了。人长的好,脾气也好。又有一身好身手……”
苏颜听她说“脾气也好”,忍不住哼了一声:“是啊,他又没有掐着你的脖子,威胁要拿你的血炼药,你当然觉得他脾气好……”
韩子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笑道:“他那是逗着你玩吧。你不知道他那天来找我的时候,样子有多着急……”
这个话题苏颜本能地排斥。她摇了摇韩子乔的手,微微蹙眉:“姐,九叔的来历,你查过没有?”
“九叔?”韩子乔愣了愣,摇头笑道:“一对孤苦伶仃的老人,你疑心什么?”
苏颜有些迟疑地说:“我昨天回来的时候,九叔正和顾血衣站在院子里说话。他当时的样子……就好象顾血衣是他的东家一样。那种感觉,很古怪……”
韩子乔摇头笑道:“九叔见了谁都是那么客气——你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没事了,小七这件棉衣还是你来做好了。你们两个见了面总象一对斗鸡似的……”
苏颜跟她说了半天闲话,心头的慌乱也渐渐平息了大半。房中一静,窗外的笛声便越加清晰。幽幽的笛声悠长动人,象有无限心事一般,听在耳中,竟让人有些隐隐的惆怅。苏颜垂下眼继续做那棉袍,心里却闷闷地,象被什么东西絮满了,满得几乎有些透不过气来。
从他戴着那个可笑的面具诡异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开始,她始终觉得他只是一个隔着宽阔的大路远远打了个照面的人,一个照面之后,每个人都会按照原来的轨迹继续行自己的路。可是,冥冥中那只神秘的大手却让他们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的交集……
淡淡的黯然,淡淡的烦恼,汇聚在一起象河水般自心头缓缓流过,带着自己不熟悉也不喜欢的惆怅的味道——苏颜不喜欢被这样莫名的东西所触动,这会让她变得多愁善感,让她不自觉地又回忆起珍藏在心底里,那些她只允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细细摹娑的东西……
苏颜费力地拉回了自己的思绪,暗暗地问自己:如果没有那些有意无意的伤害,如果没有横亘在他们之间那些令人不快的记忆,这样一个人,是不是也可以做为朋友来相处呢……
一阵微弱的鸽鸣自远处传来。顾血衣睁开双眼,将手掌放在唇边“咕咕”回应了几声。没过多久,天空中就出现了血鸽那艳丽如血的红色身影。缓缓地在庭院上空盘旋两周,落在了顾血衣的手臂上。
顾血衣抚了抚它的羽毛,从血鸽的腿上解下竹管,里面小小一卷绵纸,只写了一个字“速”。
顾血衣的心猛然一沉。能用这个字来召唤他的,就只有血衣门中的十二杀手。能让他们这么做的唯一解释,就是门派之中出了连他们自己也无法应付的大事——会是什么事呢?
顾血衣将纸卷捻碎,英挺的眉头不自觉地掠过一抹阴影。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也没有看到顾血衣。韩子乔去送晚饭,回来之后十分诧异地说他的房间居然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