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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吞下师父三颗九转还阳丹,却毫无清醒现象,御医在家里来来回回,临去前除留下一个束手无策的绝望表情外,竟是再无他法。
二十天了,她躺在床上整整二十天,不动不闹不吵,乖得合乎他的标准。可是这回她的乖并没有让他开心,反而催霜了他的双鬓,才二十天,他憔悴得教人心生不忍。
冬日将磐,栀子花盛开的季节即将来临。
抱起她,书阌走到院子外头,让冬阳照射在她的脸上,只有在这时,金黄染上她的脸庞,带来一丝生气。他才会觉得她还活在他的身边。
凝睇她细致的笑脸,那些日子无解的纷乱情绪全数找到答案。
是了,因为爱她却不能承认,所以他暴戾乖张;因为愧疚对她做的错误,却不能补偿回馈,所以他喜怒无常。
他说服自己,墨儿心机深沉,用尽手段只为当上景家的媳妇;他告诫自己,用冷漠无情阻挡墨儿的热烈,不能再让她有机可乘。他对她做尽一切残酷,回头来看,这些残酷伤的不仅仅是墨儿,还有他的心。
现在,他决定坦诚面对自己的感情,一坦诚,事情就变得澄澈清明。
对于无双的背叛,除了错愕,他没有别的感觉,在她弃市时,除了谈淡伤感,心痛不曾拥有。
这些年来,他习惯控制,却不爱被控制、不愿受安排,他要自己去寻找合乎形象的女子为妻,于是无双出现时,他以为,总算寻到心目中理想的妻子。
他是个固执的人,一旦认定就不容易改变。所以,即使对墨儿有了爱,他仍要认真地解释起他们这是“手足情”,坚持两人要“以兄妹相称”。
然而,她伤了、病了,他的心被剥离,强烈的恐惧密密层层封锁他的知觉,骇人的空虚强势占领他每分知觉,他……不再是他……
原来,他喜欢她,比他自己知道的还要早。原来,他爱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深。他是这样迟钝的一个人,迟钝到……他不晓得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补偿那颗爱他的心……
她还会醒吗?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的把握越来越少;她还会醒吗?随着她颊边凹陷,他的心一寸一寸被腐蚀。为什么非要等到来不及,他才能看清自己的爱情,为什么总要等到希望不在,人们才看得到绝望。
绝望……他真要绝望了吗?不!他不要绝望,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绝望。
是的,不绝望!他要认真相信,这一仗,他会赢。
抱起墨儿,他誓言救回她,不输!
昨夜,赫连将军带着一群人直敲他家大门,一进屋舍,就七嘴八舌嚷着要见墨儿,然后是一阵纷乱的见面式,他见过独立、善于理家的蓝儿,美丽温柔的可人青儿、老撞得全身是伤的聪明橙儿。
接下来,当她们看见床上一动不动的墨儿,又是另一番纷乱。
幸好名叫苏或瑛的大姐夫站出来稳住场面,然后另外两个姐夫带走哭乱成团的姐姐,让出一个安静空间,好让他替墨儿诊治。
经过整夜努力,墨儿身上插满大大小小的银针,黑色血液从针孔处缓缓渗出,量不多,却让人怵目心惊。
六个时辰过去,她的手越见冰冷、脸色更显霜白,这个自称墨儿大姐夫的男人,沉稳下针、满目自信,让书阌的心燃起一线希望。
“这毒在她身体里面好些日子了?”或瑛问。
“二十七日。”书阌言简意赅。
“正常来讲不会捱过十五天,你给她吃什么?”
“九转还阳丹。”
“难怪……我要告诉你,圣毒存在墨儿体内时间太久,恐伤了她的五脏六腑,就算我用银针引渡将毒物排出,她也不见得能够存活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书阌瞪眼望他,他是第一个没有束手无策、面露绝望的大夫,他全心信赖他啊!现在他居然说……书阌的表情瞬地垮台。
“病者有无生存意志往往是能否存活的最大因素。圣毒很可怕,它会存在人体里面,一点一点侵蚀人类的脏器,但仁慈的是它会让病者陷入重度昏迷,感觉不到痛苦而死亡。可是当我将毒物引出之后,痛觉会很快攻击墨儿,那种痛并非常人能够忍受,何况她并没有武功可自疗。这也是很多江湖人士中圣毒宁愿自尽,不肯苟活的原因。”或瑛仔细分析。
“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他低头看着银针流出的血液已从墨黑转为褐色。“我没估错的话,再过六个时辰,毒会全数引出,到时她会痛醒,想再睡也没可能。我建议你,如果你想陪她度过最痛苦的前三日,你应该利用这六个时辰好好休息,储存足够的体力对抗她的疼痛。”
“没有药可以减低她的疼痛?”他殷殷盼她清醒,哪里会知道,醒来又是一番折磨。心底涌上的酸楚是不舍、是怜惜,为什么不让他取代她痛?
“她的肠胃已经千疮百孔,吃进任何药汁对她而言,都只是负担不是帮助。”
“我懂了。”翻身上床,他躺入床内侧,和墨儿并肩齐躺,接下来的仗他要自己打,他不绝望,对墨儿他不绝望。
果然是苏神医,六个时辰后,银针上的血转为鲜红,墨儿嘤咛一声醒转。
他抱起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中。“墨儿,听不听得见我说话?”
她无力点头,奋力睁起眼皮,她想看清楚他。“我活回来了?”
“有我在,我不准许你死。告诉我,你还要不要听我的话?”
“墨儿听。”痛楚如潮水涌来,逐渐地将她淹没,伸出手臂,她快沉溺了,谁来救救她……
他握住她伸上来的手,将她从汹涌中拉回,她的神志暂且清明。
“好,你听我这一回话,往后轮到我听你的话,不违背。”
“好,我听……”他说要听她的话,那么……她要当他媳妇,那个师妹太坏,她要教他休掉她……
“你现在身上有很多痛苦在折磨你,不过放心,它们只能欺侮你三天,过完这三天,它们就拿你莫可奈何,答应我,不要被它们打倒,我要你活下来,不要你离开。”他眼神炯炯,不准她有一丝放弃的念头。
“好,可是……好痛……”几个龇牙咧嘴,她痛得说不出话来。
见此,他一手抱住她,一手贴住她后背,暖暖真气自他身上导入她体中,痛逐渐地缓和,她地眉心舒展开来。
“比较不痛吗?记住,痛的时候喊我一声,我可以帮你。”
“墨儿记住。”说完,新的一波疼痛又袭来。她手在他腰间紧缩。
“来,我讲个故事给你听,从前有一个秀才,生下四个聪明剔透的女娃儿,可惜连年大旱,秀才不得已离开多病妻子和女儿,没想到才一年,妻子病死,秀才也受冤入狱,熬不过苦刑过世。四个女儿决定出门为婢,赚足银子替爹爹平反冤屈,并约定十年后故乡相见。”
“十年中四姐妹各有遭遇,大姐蓝儿找出诬害爹爹的真凶,将其绳之以法,并且嫁神医为妻;二姐青儿上告昏庸县令,县令已革官发配,而她也嫁予将军大人为妻;三姐橙儿聪敏才干,十年间将一个小杂货铺变成长扛南北有名的大商号,并招来江南首富为夫;小妹墨儿最笨,她只会乖乖听话啥事都不会做,为救别人差点儿送上自己的性命,幸好老天有眼,大姐夫从鬼门关前将她抢救回来,否则她就当不成翰林夫人。”他转移她的注意力,刻意让她忘记身体上的折磨。
“你故事里的姐姐妹妹和我们家的好像。”果然,认真听他说话,痛似乎变得比较不那么剧烈。
“笨瓜墨儿,我说的就是你家姐妹的故事。”
“我家姐妹……不对啊!我又还没回石头村,还没碰上她们。”她的精神因这个话题振作。“姐姐们不知道会不会等得着急。”
“记不记得赫连将军?”
“记得,他是好人,我喜欢他。”
这回书阌没有吃醋,他知道她的喜欢只是单纯,但他仍忍不住问上一问,“你喜欢我也喜欢他,为什么只想嫁给我不想嫁给他?”
“那种喜欢又不一样,喜欢你这里会痛,喜欢他又不会痛。”
她指指胸腔部位,没想到痛字出口,墨儿全身又像火烧般疼痛起来,蜷了身,她在他胸前翻滚。
“乖乖,不痛不痛……”他慌地把手掌贴在她后背引渡真气。
“墨儿不怕痛,墨儿不怕痛……”咬住牙,捏紧拳头,她要听话,要乖,她不要被疼痛打倒!圈住他的腰,她用尽力气,直想要疼痛减轻。
“对,墨儿最勇敢,她什么都不怕。来,让我告诉你,那位赫连将军就是你的二姐夫,他看过你的玉坠子,联想到你就是孟家第四个女儿,于是带了你的姐姐和姐夫上京来寻你。她们就在外面,你想见见她们吗?”
她又对疼痛分心。“我好想见她们!可是,我想先问你,为什么你的故事里面,小妹会当翰林夫人?”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成亲?”
“我……可是和我成亲,你会不快乐啊,我不能嫁给你。”摇头,她决定违反“娘”的遗愿。
“是啊!怎么办呢?你不和我成亲就不能帮我挡住劫难,可是娶了你我要不快乐……”书阌得了便宜还卖乖。想起利用这一点,他又能拐到墨儿的“乖乖”,
“不然,我还是当你的婢女,反正我命很韧,毒药都毒不死我。”
“不行!”门被打开,孟予蓝带着一群人进门。
“想都别想,你以为咱们墨儿没娘家可靠吗?”大腹便便的橙儿三两步利落地走到他面前,一副要打人的姿态,她的丈夫忙护在身边。
“墨儿,我是二姐青儿,还认不认得我?”青儿没有火气,走到墨儿身边,拉起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我记得,二姐……”抱住疼她的二姐,她泪水潸潸。
“二姐夫是个人人景仰的大将军,等你病好后随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