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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也乏了,不用你侍侯,歇着去吧。”江氏一脸不耐烦的说着。
林姨娘起身退下。
林姨娘也走了,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江氏不自觉的吁了口气,看一眼旁边的沈书娴,这个小姑是她带大的,婆婆安氏活着的时候也是病的时候多。忍不住道:“姑娘眼看着也十五了,亲事早己订好,最多两年就要出阁。有几句话姑娘定要记得,男人三妻四妾是拦不住也不能拦,但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切勿软了心肠让她们爬到你头上来,真让她们上了脸,你也就不能活了。”
“谢嫂子教诲,我记下了。”沈书娴说着。
4、傅家
从江氏屋里出来,正是夕阳西下时,沈书娴早上起来就想着去赏雪,直到现在才得了空。披着大氅,拿着手炉,沈书娴没回屋,先到花园里走了走。太阳己经快落下,因为中午那会日头化开的冰渣再次冻上,看着比早上时还清冷了些。
沈书君几万银子砸出来的园子,在目前淮阳城商户里是头一家,亭台楼阁,假山怪石,据说建成那天,沈书君摆了几天的宴席,好不热闹。
“姑娘,外头冷,小心着凉了。”立夏旁边说着。
沈书娴走到湖心亭中,这是花园中最好的一处景观,平常沈家要是有歌舞娱乐活动也都在此处举行。搭戏台唱戏的时候是有数的,多数就是叫上几个歌伎弹唱,相对搭戏台唱戏成本要低的多。
平常坐的石凳上还有冰渣,沈书娴只是在亭里转了一圈,身边跟着的两个丫头对于主子的意图理解不能,面面相觑,春分刚想再劝回去,沈书娴突然笑着道:“听说傅家大爷要回来了。”
春分和立夏不由的抿嘴笑起来,怪不得姑娘会跑到这里来,原来是想问傅大爷的消息,要是回到屋里问,只怕周嬷嬷又会唠叨。
春分笑着道:“前几天我才问了来旺,说就这两日回来,奶奶连戏班都订好了,要热闹好几天呢。”
傅守信是沈书娴的未婚夫,三代贫农,父母都目不识丁,偏偏生出一个爱读书的儿子。两年前沈书娴到庙里进香,偶遇傅守信一见钟情,便求沈书君定下这门亲事。
沈书君见傅守信生的一表人才,又肯用心读书,便答允了。订亲之后,沈家不仅全力支持傅守信念书,连带着供养傅家二老。傅守信也是有本事的,去年秋闱先是中举,随即进京考春闱,再次金榜题名,现在是两榜进士。因在京城答谢恩师,应酬同窗,才耽搁至今。
沈书娴脸上笑着,心里却比较愁,穿越到古代怎么也免不了结婚这关。现代女性想剩还是能剩下的,自己挣钱自己花,就是父母方面压力大点,硬顶也能顶的住。到这里就不行了,大珠女性没有户主权,房产也好,田地也好,必须得记挂在男人名下才行,单身一个女人不管是经商还是买房,官府不给上户。
在家靠父母,出嫁靠丈夫,老来靠儿子,就是嫁妆属于女性私产,可以自由带走以及分配,也是寄靠在男人名下的。
“姑娘那个绣了一半的香袋也该动动手了,傅大爷就要回来了呢。”立夏笑着说着,自从一年前沈书娴落水后,感觉有点不太一样。尤其是对傅守信,以前沈书娴着迷着呢,现在感觉淡多了。
春分也笑着道:“还有送给傅老太太和傅大姑娘的衣物之类,姑娘也该打点了。虽然周嬷嬷说京中大家闺秀要矜持自重,不过淮阳城里没那么多规矩。傅大爷现在是两榜进士,身份也不同了。”虽然这个两榜进士是沈家供出来的,但此一时彼一时,不能认真计较。
沈书娴随意点点头,以条件来说,沈家这样的暴发商户女能嫁个两榜进士,那是上辈子积德了。只是想到将要嫁人沈书娴就觉得十分惆怅,这里的男人可以随意纳妾,跟丫头歌伎玩一夜情更是理所当然。
己经穿到古代了沈书娴并不要求先恋爱再结婚之类的,但想到婚后要跟别人共用一根那东西,这让她觉得十分恶心。男人长相再好,再有本事才华,但必须得跟人分享,那真不如不要。
就是能忍下这根公用东西,看看眼前江江氏过的日子,沈书君外出行商了,外头帐本生意一样得照看着。家里更得打理的井井有条,生病的吴姨娘,要请大夫花钱买药养着,吴惠姐摆明冲着沈书君来也一样要留下,还有没事就要找事的林姨娘。
就这样外人看着江氏还十分羡慕呢,己经熬死婆婆,后院最大的一个。江氏是跟着沈书君从贫到富熬出来的,沈书君对这位糟糠妻十分尊敬。逢年过节沈书君从来都在江氏房里过,平常有事也是有商有量,外人说起来都是沈家大爷和大奶奶多么的恩爱。事实是,沈书君抬进门两房贵妾,过明路的通房丫头有四个,至于睡过多少歌伎,根本就没办法计算。
“唉……”沈书娴想到嫁人之后的昏暗生活忍不住叹口气,这嫁人真是比卖身狠的多,卖身好歹还有点身价银子,嫁人是连心都要奉献出去,还要倒贴嫁妆。
“傅大爷得了功名回来,姑娘进门就是进士娘子,眼看着凤冠霞帔就要上身了呢。”立夏笑着说着,自己小姐的命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沈书娴对于凤冠霞帔没啥概念,知道是好东西,但要是因为那么一身衣服就得卖身,她情愿不穿。这个话不能跟丫头们说,不然准以为她疯了,道:“回去吧。”
次日早上,沈大姑奶奶亲自拿了两间店铺的房契过来,江氏照例把沈书娴叫来,这是沈书君的安排,女儿家该以女红贤德为主,当家理事却是必须会。沈书娴过了年就十五了,兄长护的了一时却护不了一世。不管是内宅事务,还是外头管帐,只要江氏要料理的,都让沈书娴过来旁观学习。
沈书娴吃了早饭过来,看到沈大姑奶奶时怔了一下。只是一夜功夫,沈大姑奶奶好像变了人似的,昨日的憔悴惨状全然没了。一身素服仍掩不住脸上身上的喜气,只差把花枝招展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方家大老爷怪不得敢赶人,实在是沈大姑奶奶没有一点末亡人的悲痛,一副守寡守的欢天喜地的模样。倒是沈大姑奶奶身边跟着的丫头,眼圈是黑的,眼里全是血丝,神情如丧考妣。
“辛苦妹妹了。”沈大姑奶奶把房契拿出来的时候,心里在滴血,脸上笑容却是如沐春风。
江氏笑着把两张房契接过来收好,又示意丫头把笔墨纸砚拿出来。给好处费什么的不好在外头说,沈家人也不能无缘无故拿了方家产业,得让沈大姑奶奶写个买卖文书出来。只写沈家以市价买了方家的两间店铺,银货两讫,沈大姑奶奶己拿过银子了。以后就是再因为啥事吵起来,这两间铺面也是沈家花银子买下来的。
沈大姑奶奶知道江氏行事向来小心,也只得依言写了,江氏看过无误,便跟房契一起收好。两间店铺到手,也不枉昨天忙碌一场,江氏得了好处对沈大姑奶奶态度也有所好转,道:“过继的事怎么样了,大姑奶奶挑好嗣子了吗?”
沈大姑奶奶笑着道:“己经看好了,叫方砚,今年八岁,父亲去世的早,只有一个寡母拉扯他们姐弟三个,两年前母亲也去世,现在跟着叔叔生活。上头还有一个姐姐,被他叔叔卖了,哥哥也被他叔叔赶出去做工。我己经让人跟他叔叔说过,许了五十两银子,他叔叔欢喜的什么似的。下午我就去知会族里,赶紧过继过来,我也放心了。”
江氏听得点点头,沈大姑奶奶还是有点脑子的,挑这种家境贫寒,父母双亡的过继,虽然有个贪钱的叔叔,不过那样的家境,敢找上门来吓唬一下就跑了,实在不行抓住找个臭死,谅他也不敢再上门来。
沈大姑奶奶现在知道弟弟的好处,趁着这个机会全力跟江氏拉关系,笑着道:“虽然守着孝,过继嗣子这么大的事,总是要摆上两桌酒,妹妹到时可一定要赏脸啊。”
“再说吧。”江氏说着,不经意间看向沈大姑奶奶身边的丫头,却是愣了一下,道:“我竟然没认出来,这不是桂姨娘吗?”
桂姨娘是过世方二老爷的宠妾,商户人家的规矩不像书香门第那样齐全。妻妾之分虽然明白,但男主人要是特别喜欢某个妾室了,给正妻添点堵那是常有的事。这个桂姨娘就是常给沈大姑奶奶添堵的角色,沈大姑奶奶虽然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就是这样也受过桂姨娘的气。
桂姨娘曾经在沈大姑奶奶生病时以主母的身份招呼过外客,当时就有议论,不然江氏也不可能知道。不过议论也就议论了,都是暴发的商户,手里有银子用才是最正经的,其他的谁还去管。
沈大姑奶奶脸上顿时得意起来,很是和善的拉起桂姨娘的手,只见原来的纤纤玉手己经粗燥不堪,手腕上更是伤痕累累,被袖子盖住的部分似乎还有伤痕。己经是冬天了,桂姨娘身上仍然是几件夹的,就是在屋里也显得勾肩缩背。
只听沈大姑奶奶又道:“可不是,现在老爷去了,家里也就我跟她,我平常出门也都常带着,给我作伴。”其实是想显摆一下,老娘当年受过这个贱妾的气,现在找回场子了。
江氏就是再不待见沈大姑奶奶,做为正妻,她的立场跟沈大姑奶奶是一致的。桂姨娘己如此惨状,她不好再落井下石说什么,只是道:“姑奶奶果然念着姐妹情谊。”
沈大姑奶奶一直拉着桂姨娘的手,叹口气又道:“我是正妻理应守着,她还如此年轻,等孝期过了,给她好好找户人家,免得耽搁了她青春。”
桂姨娘脸上顿时青白相交,不知道这个消息她该喜还是该忧。最坏也不过是被到窑子里去,总好过死在沈大姑奶奶手上。
5、过继
沈大姑奶奶过继嗣子,江氏还是带着沈书娴去了,过继嗣子不止是夫家的事,也是娘家的事,以后沈大姑奶奶的嫁妆嗣子也可以继承。早上方家开宗祠办手续,中午摆酒宴客。因为在孝中只是摆了几桌酒,把方家宗族里相近的亲友们请了,沈大爷也来了。
来的人不多,男客放在前头厅里,女客放在花园花厅里。饶是这样沈大姑奶奶一个寡妇也忙不过来,方大老爷跟沈大姑奶奶这回是结了仇,沈大姑奶奶根本就没请他,方家三老爷倒是来了,不过三房跟二房关系也说不上好,最多也就是面子上过的去。
“我还没恭喜姑娘呢,听说傅家大爷马上就要回来了。”沈大太太皮笑肉不笑的对沈书娴说着,当年沈大爷赶走沈书君就是她的主意,现在沈书君一家过的好了,她看的眼谗之余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心里巴不得沈书君生不出儿子来,按照过继原则,沈书君这房要是绝后,身后财产有很大可能性归大房所有。就像方家大老爷那样,要不是江氏给沈大姑奶奶出头,沈大姑奶奶以后有的哭。
江氏对于这个大嫂,每次见面都是恨不得冲上去打她几个耳光,此时冷哼着道:“大太太还有空操这个闲心,听说前不久沈大爷又纳了房小妾,沈家老宅己经卖了一半,就丁点大的地方,却要住下这么多人,只怕正房都要被分一半去。”
沈大太太被说出心病,沈大爷除了玩女人外屁本事都没有,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