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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锦目光灼灼,“做平安王府的儿媳妇,我自然比刑茉华强上百倍!”
王妃冷笑连连,面上神情已不能用不齿来形容。
佟锦怕她一走了之,也不饶弯子,“刑茉华家世虽好,但她身体不佳,没人知道她能再活五十年还是五十天!兰青娶了刑茉华,固然能得一时的好处,但但若刑茉华稍有差池,王妃是觉得为得尚书府继续支持让世子做鳏夫好呢?还是再寻个肯让女儿做续弦的人家,继续这种合作关系?”
王妃一怔,待佟锦这番话尽数入耳,她猛然心惊!
一点不错!刑茉华圆因身体不好才连误婚期,她的心疾之症十分严重,上次尚书夫人还感慨终能见到女儿出嫁,了了他们夫妇一桩心事,可见刑茉华的病情是连她的家人都不看好的。这样的情况下让兰青娶刑茉华过门,固然可得到尚书府的感激相帮衬,但如有意外呢?尚书府自然不会希望兰青太快又续弦,也就是说,兰青续弦之日,可能就是失去尚书府支持之时!而肯将女儿嫁做续弦的,又岂会是什么高门第的贵女?恐怕到时才是骑虎难下之时!
眼见王妃由开始的气势凛凛转为默然不语,佟锦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听说王府二公子的长子已经三岁了,生得玉雪可爱,王爷很是喜欢。”她说。
王妃的脸色再不能维持平静无波,她便是因那孩子越来越受王爷喜爱,这才越发的等不得了。
兰青因少年失意,后又专心研究恢复灵气之法,以至年过二十尚未娶亲,更别提子嗣!而王府庶出的二公子兰绯,虽只小兰青半年,膝下却有了一个三岁的儿子,近来他那媳妇又传孕信,若这胎再是个男的…
王妃闭了闭眼,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她已明白了佟锦说这话的目的,刑茉华的身体,注定她不会顺利地生下嫡出继承人!若无嫡出子嗣,兰青身上的筹码便又少了一分!
王妃忽然觉得有些晕眩,往回走了两步,扶着桌子慢慢坐下。
“不知王妃可问过世子那日的经过。”佟锦转而说起那天的事,“那天我与世子表白,并非是为的什么阴谋。算计世子对我并无半点好处,我与可欣郡主不同,她是天之骄女,任性惯了,身边的朋友也多,当年那事,或许能成为她向朋友炫耀的资本,我却不同。”
“想来王妃对我也有些了解,所以当初宁可选择我妹妹做联姻人选,也不愿要我。”佟锦的声音低低柔柔的,并无半点指责不满之意,“我在家中地位不佳,对父亲更是惧怕,这样的我,岂会冒着父亲大怒的风险参与到这样的胡闹之中?况且又是我出面,是决赖不掉的事。”
王妃的目光闪了闪,“那你为何…”
佟锦抬眼,直视王妃的目光,“若我说那日表白实属真心,王妃可会相信?”看看王妃的神色,佟锦笑笑,“我小时在大比台上见到世子英姿飒爽,从此便对世子全心倾慕,哪怕他出了意外,我对世子…仍是心意不改。”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只可惜,我以前太过懦弱,根本不敢和任何人说起这事。直到最近,我与世子有过几次接触,觉得…觉得世子对我…并不反感…这才大胆表白。只是我没料到…”她垂下眼去,长长地叹了一声。
第98章 面圣
平安王妃对佟锦的怀疑从来没有隐藏过,哪怕是被佟锦点醒联姻蔽大于利的现在,她仍是不改对佟锦的防备。
佟锦自然看得出来。
“以王妃的心思,想通这些事是迟早的事,只是今天过于气愤,这才冲动地求了太后赐婚。”她替王妃找了借口,自己的神情却有些黯然,“只是……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
“那日我与世子表白后,世子竟无半点相信,一心认定我是戏耍于他……这又是为什么?”佟锦吸了口气,“当时我并不知道有可欣郡主之例在先,后来还是明月郡主指认我学那可欣郡主,我才知道当年还有这么一桩事,我便更不明白,为何同是表白,刑茉华就更能让人相信,而我……”她轻合双眼摇了摇头,“今日在太后面前那么说,是因为我不愿承认对世子有情而使得佟府蒙羞,但我对世子的心思……却是始终未变的。”
听着佟锦的话,王妃的神情微有变化,目光轻动,却没说什么。隔了一会,王妃淡淡地道,“若你所说全是实情,倒是委屈了你,不过……”王妃话锋一转,语气带了三分凌厉,“你与我说了这么多,目的为何?”
佟锦低头坐了一会,忽而起身下地,到王妃跟前深深地施了个大礼。
“我想请王妃,给我一次机会。”佟锦抬头,目光坚定不移,“不瞒王妃,我与世子在此番之前有过几次私下接触,我更以相利为名提出要嫁给他,世子并不反对,这次若非明月郡主别有安排,想来我与世子已能更进一步了。”
王妃对她的答案并不感讶异,反而问道:“我之前舍你面就佟玉帛,你可知为什么?”
佟锦轻笑,“我幼弟年纪尚小,佟家目前可做筹码的只有两个女儿,我父亲一直希望能在官场上更进一步,我若嫁个平常人家也就罢了,如果我能嫁入王府,何愁我父亲不会鼎力相助?而且在外人眼中,谁会管你家女儿在家受不受宠?结为亲家便是荣损与共,合作更是无关亲情,只需看双方可付出多少交换的条件,王妃先前的顾忌却是有些多虑了。何况……”佟锦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起来,“何况我最近的情况,未必就不如佟玉帛。再告诉王妃一件事,柳氏想要抬作平妻,是绝无可能的,想来王妃也不愿要个庶女做世子的嫡妻。”
王妃眉梢微挑,“哦?”
佟锦便道:“因为我不会让她如愿。”
王妃定定地看着佟锦,半晌没有言语。
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儿了。
初次见面无疑是很不愉快的,今日在凤鸣殿第二次见面,她还是一副小气恹恹的模样,最后竟还当众晕倒,倒与初次见面时,她吓得身不能动一般表现!
可当她再出现在凤鸣殿,却又是别一种截然不同的利落表现。
冷静,沉稳,侃侃而谈,将自己的孝义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皇上不也是因为这个,才对她的说辞有了怀疑吗?
想到这里,王妃突的一惊。
皇上认为此事别有内情,或者说,另有指使之人,还派了身边的黄公公过来询问,不过最终结果并无外人知晓,谁也不知道佟锦向黄公公说了什么,只知道皇上并未再追究佟锦的过错,只是让她闭门思过,太后甚至下旨,道佟锦知错能改,不惜一死悔过,罚过相抵,往后不许再有人私下议起此事。
皇上又当场给兰青晋了官爵,给了从五品的吏部外郎,连跃数级不说,难得的这是个正经的实缺,实权在手,又有大反民的晋升究竟,比起之前却是不知好了多少。
太后的举动可视为保全皇室的颜面,皇上的晋封之举可视为对平安王府的安抚,可对佟锦呢?对于目前来说仍是这件事“主谋”的佟锦,皇上竟没有任何指示,而当年的可欣郡主,可是随即便被皇上下旨远退,无诏不可回京的。
这说明了什么?王妃盯着拜于自己面前的佟锦,突然觉得全然不识。
之前明明已身陷那般无可转圜的地步,甚至不惜以死明志,可一眨眼,她却仍是好端端的,除了那形同虚设的思过一说,竟未招致任何责罚!
王妃的目光在佟锦缠着绷带的额上盘旋不去,心中隐隐地有了些猜测,可又觉得……会吗?短短的时间之内,她就能想出这样完美的脱身之法?若是真的,她的心计不容小窥,同时,也便不能放到兰青身边!
察觉到王妃的目光,佟锦苦涩一笑,“若非想向太后求情饶恕我的家人,早在偏殿之时,我便已经去了。现在我还有些后悔,若是我真的死了,才是真正的不孝不义。”说着她抬起手来,三两下便将额上绷带尽数除去。
王妃即时低呼一声。
先前她还怀疑佟锦是故做姿态碰柱博取同情,可此时见佟锦额上黑紫一片,更是肿得发亮,若是这般也能做假,那这碰柱之举也太过冒险了点,当即疑心尽去。
佟锦并不说话,只是试着要将绷带再缠回去,只是苦于看不到额上情况,缠得便难看了些。
王妃低叹,就手接过佟锦手中的绷带,轻巧地替她裹缠。
“谢王妃。”佟锦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王妃缠好了绷带,又拉了佟锦起来,脸上神情仍是淡然,“现在却不是我给不给你机会的问题,太后懿旨已下,允了我们与刑府联姻。”换言之,不成这个婚,就是欺君。
佟锦神色淡淡,“我想念王妃是真心爱护世子的,定会寻到解决之道。”
王妃不予置评,她心中已有了想法,只是不必和佟锦说明。
此时佟锦又道:“还有一事,恳请王妃答允,我对世子的起初心意请王妃暂时替我隐瞒,我不愿世子再对我生出什么误会。”
王妃并没有直接应允,看了佟锦一会,站起身来。
“离席太久恐太后追问,我要回去了。至于你和青儿的事,我不会插手,却也不会帮忙。青儿看似随和,实则十分固执,他不愿的事,我也没有办法,你若有能力让他点头,那么一切都随你。”
王妃走后,揽月公主匆匆而入,拉着佟锦看个仔细,“怎么样?她没有欺负你吧?”
佟锦笑着摇头,揽月公主却又看到她额上的绷带和之前似有差别,追问之下知道佟锦曾拆了绷带,不由万分担心,连忙又叫了小太监去请御医。
佟锦虽觉得公主小题大做,但能被这样的关心着,她心里也是高兴的,便由着公主去了。
待御医到场,再次拆开绷带时,公主的眼泪瞬时而下。
“怎会这样?竟似比原来严重十倍了!”
御医忙道:“公主放心,但凡磕碰都是初时并不怎么明显,过了段时间症状才会完全显现,又因淤血不散,所以看着才会严重了许多,这是正常的。”
佟锦也道:“是啊,我完全不觉得比原先更疼,许是因为肿起来了,所以看着可怕了些。”若非如此,她又如何取信于平安王妃?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公主,又送走了御医,佟锦正想问问出宫的事,却不料黄存喜去而复返。
“皇上召姑娘乾清殿见驾。”
佟锦微讶,“皇上没陪太后赏戏吗?”
黄存喜笑答:“太后乏了,已回宫歇了,皇上便让太子招待群臣,圣驾回了乾清殿,姑娘,我们也走吧?莫让皇上久候。”
佟锦自然马上答应,草草收拾了一番,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这才随着黄存喜上了外面的辇轿。
她猜到皇上或许会想见她,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永兴帝是一位才能出众的明君,在位二十年,识人善用,开创平兴盛世,百姓富足四边平定,可谓人人称颂。
也正是因为他的“明”,佟锦才敢放手一搏。
辇轿平稳地落下,佟锦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低头出去。
虽然平时身边交往的都是家世不俗的公子贵女,太后也见过了,可在得知要见永兴帝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因为出身不差,所以平日与人交往时佟锦并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更多的时候她还是习惯平等视人,可皇帝这个职业比较特殊,让人既向往,又有点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