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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搞的鬼,还赖在我身上啊,可恶,不报复我怎么叫捣蛋鬼?咻,他身影拉长,如流星般划过天际,趁著月黑风高,来去找人算帐。
媺玫收拾一地的纸张和布料,将那些随意画画的设计图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里,然后走进厨房,洗了一盆葡萄往二楼走。
边吃边上楼,本想要转进房间看电视转遥控到睡著,但又突然停下脚步,倒退,抬头看著通往三楼阁楼的楼梯。
“欸,对吼,有阁楼耶。”
当初是因为没住过别墅,所以才想住住看,其实她一个人用不到这么大的空间,平时的活动范围只有厨房、一楼客厅和二楼的主卧室,其他的房间她都没去过,因为没用到,所以也没有必要打扫——她确实是这样想,而且也这么做,生活白痴这四个字套在她身上,其实是再适合也不过了。
加上她又常常往蓝拓那跑,他家她摸得很熟了,倒是自己的房子没什么在意。
“我果然神经很大条!”媺玫这才觉得雅钧常常用食指戳她脑袋骂她迟顿,不是没有原因的。
“半夜会发出哭声的阁楼?我从来没听过有任何声音。”想起她搬来之初,蓝拓告诉她关于这房子阁楼的故事,她的好奇心又起。
听说打不开耶,真好奇,反正今天没事,蓝拓不理她,她就来探险。
脚踩上通往阁楼的台阶,所经之路激起了淡淡的灰尘,脚下的木制阶梯,发出木头的惨叫声。
“希望不会垮。”那就糗了。
当她到了阁楼,看见一扇紧闭的门,门锁生锈老旧,地板也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角落都是蜘蛛网。
“好像恐怖片哦……”她伸手去扭转门把,不意外的,无法打开,上锁了。“果然是打不开的阁楼房间。”要怎么打开呢?她不禁想著。
灯光好暗,阁楼的灯在哪?只有月光怎么够啊?
在墙面摸索,摸摸摸,总算让她摸到了开关,按下。
咔——
咿呀——
原本打不开的门,竟然在她按下灯的开关后,同时跟大亮的灯一起开启了。
“哇,原来是这种机关哦?”媺玫好兴奋,光是想到就觉得好刺激,兴匆匆的进入幽暗的房间。
一点光线都没有,她不相信这个房间没有灯,于是又在墙面胡乱摸索一通,双手都沾染了灰尘也不在意。
“找到了。”她摸到了突起的电源开关,按下。
老式的灯线路不稳,好久才亮,是旧式的灯泡,整个阁楼都笼罩在充满古早味的氛围中。
当灯大亮,露出阁楼的真面目时,媺玫却失望了。
“啊……就这样哦……”
房间里摆了一些艺术品、古董,还有一架老式的钢琴,俨然就是一个储藏室。
“我还以为……”会看到什么恐怖吓人的东西,呿。
可,钢琴上一只木盒引起了她的兴趣,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拿著蒙尘的盒子,吹开上头的灰尘。
盒子没有上锁,所以她能轻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是一个绑著两条麻花辫,穿著三○年代服饰的女人。
“好漂亮的女孩子哦。”媺玫忍不住证叹,看看照片拍摄的年份,民国四十年,距今已经有五十年以上了。
盒子里的东西当然不只这一张照片,还有多封泛黄的信。
她好奇的翻了起来,边看,脸上露出一抹奇妙的笑。
“是情书。”一封封文情并茂,真情流露的情书。
但压在最底下,一封没有信封的信,让媺玫大大疑惑。
给最爱的靖:
我相信你。
你会给我幸福、给我未来,我愿意带著孩子跟随你的脚步。
后天凌晨五点,我带著你的“诺言”在老地方等你。
不见不散。
小绫笔
“看起来……像要私奔耶……”她像是偷窥了别人的秘密,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看到还有一张发黄的旧报纸剪报压在木盒最底下,纸质脆弱,仿彿一碰就散了,媺玫小心翼翼地拿起,细看上头的文字。
结婚公告
我,愿意与你共享快乐与伤痛,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靖
我,愿意追随你的脚步,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绫
愿天下人,见证我俩的爱情。
“公告中的靖和绫,就是这封信的主角吧?”媺玫想著,在那个保守的年代,这么坚定不移的爱情,公开登报表明决心,这是何等的勇气和浓情?
“哇,好浪漫哦,靖和绫,后来应该过著幸福美满的日子吧?”她从书信以及那结婚公告推敲。
瞄到钢琴旁摆了一堆被布盖著的东西,一时好奇加手贱,她遂伸手把布掀开。
这一看,她又傻了眼。
是画,多半是素描的人物肖像,背景有户外,有室内,图中的人物,只有一人。
木盒中那照片的女子,画得唯妙唯肖,神韵迷人。
其中,还有几幅素描是女子的裸画,推算一下那年代的保守风气,足以想见画中女子和作画之人的关系一定不寻常。
“这么细腻的笔触,感觉好温柔……”看著这些画,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心酸,落下泪来。“为什么……看著这些画,我会哭呢?”
一股惆怅,没来由的紧紧揪住她的心。
第六章
欸,阿拓。捣蛋鬼突然飘进蓝拓的房间。我说啊,你最好注意一下隔壁那个笨女人。
正聚精会神写稿的蓝拓停下敲动键盘的十指,奇怪的扭过头去看他。
只见他跷著二郎腿浮在空中,像是有张无形的椅子供他坐。
刚有人闯空门,把她的东西弄得乱七八糟,我逮到那人了,是个男的,看起来斯斯文文又白净,不像是当小偷的人,那女人是没什么财务上的损失啦,可我觉得怪怪的,你最好留意一下。现在他跟媺玫,算是和平相处的室友。
闻言,蓝拓眉头皱紧。“男的?闯空门?”
是啊,她以为是我搞的鬼,我哪有这么恶劣?
“你没吗?”蓝拓狐疑地反问。“前年姓郑的那一家子,你不是把他们的衣服都往外丢?”
呃,这不一样好不好!捣蛋鬼难得词穷。反正我没做 提供就是了啦,你小心点,她虽然蠢,但终究是个女孩子。
捣蛋鬼说闯空门的是个男的,长得斯文白净,看起来不像是会偷东西的人,这让他想到日前在四号公园和媺玫公然拉扯的男人。
会不会是他?他进媺玫房子,在找什么东西?
“我会留意。”
叩、叩!
窗户突然被人丢石头,他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低头,果然看见隔壁那只哈比人站在他书房楼下。
“你几岁的人啊?不会按门铃哦!”忍不住打开窗户朝她吼。
“我怕你故意不理我嘛,蓝拓,我有东西给你看,让我进去啦!”
“真是够了你……”嘴上是这样说啦,但他还是放下工作,下楼去帮她开门。“真搞不懂你干么老是往我这里跑……”嘴里抱怨,但微扬的嘴角明明就是窃笑。
“我跟你说,刚刚啊,我在阁楼找到好奇妙的东西,给你看。”她献宝似的拿出木盒。“是五十前年的情书哦,还有照片——你不是说我家有个打不开的阁楼房间?我打开了!嘿嘿,里面有很多东西,你要不要来看?”
“要。”想也没想的回答,其实他对那阁楼感兴趣很久了,但所有人——包括住在这两栋房子的鬼,都对那个阁楼三缄其口,或者是一问三不知。
跟著媺玫来到她家,蓝拓看著阁楼内的东西,觉得还满怪的。
“有一封信更怪。”她将那封很像私奔的信拿给他看,附上那张照片,再叫他对照阁楼内的女子素描。“不知道写这封信的小绫,是不是画中的女人?”
“民国四十年……”蓝拓看著照片上的拍摄日期,以及画作落款的日期及签名。
1951。8。15靖
但,当媺玫拿出那张压在盒底的旧报纸公告,蓝拓再也压抑不了讶异和冲动。
在她搬进来之前,他在图书调阅旧报纸时,也曾经看过这一篇公告,在上万份报纸中注意到这则公告,已是难得,但此刻当剪报摊在自己眼前时,就连看过许多灵异事件的他,都觉得诡异。
“我看过这则公告,在你搬来前,我在图书馆调阅旧报纸时看过……”他小心地将脆弱的报纸放回盒中,心中打了个突。
距今五十多年了,他曾经听他家那些室友们提起,这里最资深的,就是那个捣蛋鬼,他在这里住了起码有五十年,是老鬼一枚。
“捣蛋鬼,听说你在这里待了五十年,你知不知道……”他回头正想问捣蛋鬼知不知道关于画中女人的事,却看见他形体忽明忽暗,站在阁楼房门口。
是谁……打开这个房间……不……不……
捣蛋鬼痛苦的抱著头,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痛楚排山倒海而来。
啊……小绫,我竟然忘了你,怎么能忘了你啊……我们的约定,我们的诺言……
“你干么讲话讲到一半不讲?捣蛋鬼咧?”媺玫奇怪地问,因为蓝拓的表情很怪异。
“捣蛋鬼他,哭了……”他真的看见像是眼泪的东西滑落捣蛋鬼的眼眶,那是带著血色的泪,为什么鬼还会哭泣?
“嗄?”她吓了一跳。“怎么了?捣蛋鬼,你为什么难过?”
我只是想起了我是谁,想起自己忘了什么,我……为什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
跪坐在画像面前,捣蛋鬼不停的落泪。
小绫……我的绫……
“蓝拓,他怎么了?你告诉我啊,我看不到啦!”媺玫缠著蓝拓,问得很急。
在蓝拓的翻译下,缓缓告诉她,捣蛋鬼所想起的一切。
我想起来了,我叫言靖儒,五十多年前,言家拥有这一座山头,我出身豪门,被家人送到欧洲学画画,小绫……是我二十二岁那年回国遇到的女孩……
捣蛋鬼的故事,很深沉,很伤痛。
在那个贫富差距大,门第观念重的年代,一个村里杂货店的女儿,一个豪门大少爷,他们的爱情并不容于世。
那则结婚公告,是我为了给她惊喜而登的,我以为,待我向来放任的父母不会反对我们的婚事,我错了,那则公告,大大惹火了我的父母,他们不准我娶小绫进门,他们阻止我们见面,要彻底斩断我跟小绫的情缘,可……我怎么能当个负心汉?我是如此深爱她啊!她还怀了……我的孩子……
我答应带她离开,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同养育我们的孩子,我愿意放弃一切,只要有她和孩子就足够了……但我没能遵守诺言带她走,父亲发现了我离家的意图,下药迷昏我,要把我送往欧洲,我拚了命脱逃、挣扎,在路上发生车祸死了,无法遵守答应小绫的诺言,我不能……陪她到老,不能看著我们的孩子出生
他满脸泪痕的诉说,语气自责。
牵挂,令我无法超生,这份情太深,太重,令我连当鬼也痛不欲生,我竟然忘了……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小绫……
“你流连人间不肯离去,是为了她?为什么你明明住在这里,却没有发现这些你生前视之如命的东西?”蓝拓觉得捣蛋鬼——不,言靖儒,有蠢到。
太痛了,我无法靠近阁楼,现在想来,我不让人搬进来,也许是因为想保护重要的东西,这里有她的画像,我亲手绘的……我最重要、最宝贵的东西……希望有人能帮我找到她,告诉她我没有抛下她,对不起,我没办法信守承诺……
“对不起,我没空。”蓝拓冷血的回绝。那捣蛋鬼竟然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著他,只差没说出口——阿拓,就你了,帮我找小绫吧!
“什么什么?捣蛋鬼说什么?”媺玫忙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