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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甥只是想要孝敬您罢了。”
“不必。”他摇了摇头,将那些吃食推开了。
“舅舅您若是不信我大可以在这里陪您吃。”
“不必。”
“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扰了……舅舅您在这里慢慢养伤吧……”连成珏走出了一小段路又走了回来,“再过一个月穆家和我的运盐船就要去辽东了,我可以安排你随船同去,再随我相熟的私盐贩子趁着河水封冻过江去……后金虽苦寒,听说也是极好过活的……凭舅舅的一身本事……”
“我若想去,何必等着你来安排?”
“舅舅若是想出洋,我也可以……”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呆着。”
“可这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万一有人知道了你我的瓜葛……”
“知道你我关系的只有连成璧,他还顾着自己的前程,怎会说出你我之间的关系。”
连成珏见他坚决已极不敢深劝,怕自己这个舅舅翻了脸,在这梅园就当场杀了他,只得缓步离开了。
待走到一条岔路时,他未曾往出园的方向而行,而是转了个大弯,在一个极远的地方爬上了一块假山石,拿出怀里的西洋千里眼瞧向管仲明的所在。
只见他撇着嘴将他拿来的酒肉点心翻了个遍,想了想用小刀在每样吃食上都切了一小块,包一块油纸包里起身走了,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拎着两个笼子走了出来,笼子里装得竟都是活蹦乱跳养得极肥硕的老鼠,他将油纸包里的吃食扔进了鼠笼,又将酒也倒了进去,坐在一旁看着老鼠们,过了约么一盏茶的工夫,见老鼠们都活得好好的,这才拿刀切了酒肉吃了下去。
连成珏看到此处不由得后背冷汗直冒,舅舅竟然防他至此,他若是真在酒肉里加了些什么……怕是此时他已然没命了,那老鼠如此肥硕,想必是舅舅连那些个下仆送来的米面油等等都试过了,自己想要下毒怕是难上加难,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狠狠地捶了一下假山。
这些日子他夜不能寐噩梦连连,都只为了管仲明这颗大灾星,若是不除了他,这大灾星早晚要害了他!可论武功他手无缚鸡之力,论手段他也远不及管仲明,现下他又对他起了防心,他又能如何?难不成真要向官府或江湖强梁告发?不成……到时候怕是连自己都要牵连进去……他只觉得进退维谷心焦不已,恨不得立时来道雷劈死了管仲明一了百了。
☆、183
连成璧翻看完最后一页书册;将书慢慢地合上;阳春三月下江南尚能称得上是风雅,秋天时来江南,便有些受罪了。
白日里粘粘乎乎地热,整个人像是被放到蒸笼里了一般;晚上时依旧是热得粘粘乎乎;无论洗几次澡都没办法去掉那种热得人心焦之感;到了二更天以后;才稍有些凉意。
武景行站在他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龙睛过去开了门,“武驸马……”
“连兄可是歇着了?”
“我家老爷还没睡……”
“可是武兄来了,快请进。”武景行是个武人;本来就是极爱动的,比他这个文人还受不了这几日的天气,这次他能来江南,全凭着武景行三寸不烂之舌,跟皇上和刘首辅说什么他本是行武出身,又自幼长在道观,怕是不懂丝绸好坏,更看不出各种花样门道,他家则是累世经商,见过的好东西成千上万,又是个读书人,想必晓得其中门道,要让他跟着去掌一掌眼,皇上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纪,对像是侠士一样的武景行言听计从,自然是答应了,刘首辅虽觉得带着他一个翰林院编修去江南挑选丝绸有些奇怪,却也只觉得是武景行年轻想要带友人出去见识一番,加上对连成璧印象极好,也未曾犹豫便答应了。
武景行进屋之后,先是坐下了,过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我有一事想与连兄说……”
“说吧。”
“锦衣卫的杨晏知道这次替圣上采办丝绸是我们一起来的,他……想要见你。”
连成璧一愣,慢慢又释怀了,他这次出京本来就不是什么机密的事,锦衣卫又盯因赏金的事一直盯着他,杨晏要见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明日我头一件事就是去见他。”
武景行的脸上又露出了为难之色,“他现在就在楼下。”
杨晏背靠着墙坐在客栈的角落里,奇异的是此时虽早已经过了饭时,客栈楼下的饭厅里,仍然在各个角落都坐满了人,只是这些人多数不看杨晏,杨晏身边的几个人盯着这些人的眼神又有些不对。
就在此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个穿着月白潞绸直缀,头戴四方平安巾的俊美青年,青年面上的神色似有些倦倦的,走到楼梯口,凤目一扫便瞧见了坐在角落里的杨晏和分坐在各处的连家所雇的江湖好手,这些江湖人虽说或为了连家的财势或为了江湖义气见到身为锦衣卫的杨晏都没避走,可眼睛里都透着几分的畏惧,自古官匪不能两立,这帮人就算是号称走白道的,多少都做过些以武犯禁的事,看见杨晏自然是极不舒服,杨晏左近还有几个眼生的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脚下穿得都是官靴,身上带的兵器都是绣春刀,想来也是锦衣卫的人无误。
杨晏瞧见他来了,站起了身,“连大人。”
“杨大人。”连成璧一边拱手,一边微微一笑,原本微颦的剑眉舒展了开来,就算杨晏阅人无数,见到连成璧时也难免感叹连家这块连城宝玉,实在是价值连城,就是这般的站在那里,依旧光彩夺目,便是那些个对他有几分敌意的江湖人,多数也忍不住屏神静气,连带着举止也斯文了不少,连成璧笑了笑,“请杨大人上楼说话。”
杨晏瞧瞧楼下这许多的人,点了点头,“打扰了。”
杨晏第一次见连成璧的时候就记得十分清楚,他当时为了一桩案子正在大明府公干,听说勇毅侯和连家的公子来求见,觉得两个年轻的孩子正经八百的来求锦衣卫颇为有趣,这才站在旁边听了,连成璧一进屋他就呼吸一窒,只觉得此等少年不应是人间之物,美貌而不女气,言行举止虽有些青涩,可也透着股子少年的纯真。
多年未见,他一听说连家与管仲明案颇有些干系,便主动请缨将这块无人敢接的烫手山芋要到了手里,听了他的“指点”来了江南,却是掘地三尺也找不着管仲明的下落,听说了他也来了苏州,杨晏是真心希望连成璧与此事的牵扯不深,可是就他掌握的情形,怕是……
“连成珏是谁?”杨晏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连成璧愣了一下。
“庶兄。”
“管仲明与他有何干系?”
连成璧自从杨晏约他在他家见面的那一日,就查过杨晏,此人在锦衣卫里算是迅速窜红,盖因办事利落脑子灵活,几桩大案子都办得漂亮,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官方评价都是极高的,唯有出身差些,升到指挥使的位置是许多人意料之外的事,虽说本朝指挥使是四品,上面还有总指挥使,可也算是皇上重臣了,据说是因为替刘首辅办了几件事,都办得极妥贴,朝中的人把他默认为刘首辅的死党兼打手。
这也是为什么连成璧始终对他很客气,他对连成璧也很尊敬的原因,连成璧不管怎么说,都算是山东一系的,与刘首辅是一派,不过既然人人都说此人精明办事周全,他查到了连成珏和管仲明……也在连成璧的意料之外。
“此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连成璧说完坐了下来,“我原只觉得奇怪,为何管仲明要留在京城,还藏在我家附近,原以为是因我为妻姐之事出了银子悬赏他的人头大大地得罪了他,可我身边的一个丫鬟……”连成璧加加减减把梨香的事说了,“梨香包藏着祸心,可她断无与管仲明勾连的可能,一直到我家有个老嬷嬷,无意中说我庶兄连成珏早逝的母亲……是姓管的,她因是丫鬟出身,入府就改了名字,知道她本姓的人极少……因此早无人想到……”
“连成珏没死?人在苏州?”依着大齐的律令,连家子弟与悍匪有勾连,就算是连家交了赎罪的银子,连成璧的前程也要大大地受影响,削去功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连成璧隐瞒此事也不算错,关于连成珏没死的事和连成珏的生母姓管的事都是他在山东的线人查到的,连成璧年纪小,此事知道的晚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正是。”
“他在苏州哪里?”这个就是线人查不出来的了。
“他已经被穆家招为了姑爷。”
杨晏心中一喜,穆家虽说是盐商之家,上几代却与官场颇有些瓜葛,虽说到了这一代势微,却也不是寻常人家,再加上嘉秭园占地极大,穆家也颇养了些鹰犬……若是这两人真有瓜葛,管仲明必定藏在穆家!
连成璧看见杨晏的神色就晓得,杨晏必定是要出手了,锦衣卫不可能放管仲明活生生地在外面,他是锦衣卫的大把柄,被人抓住了,锦衣卫上下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这也是自己敢跟杨晏说明此事的原因,“连成珏虽然未入我连家祖谱,可好歹也是我父的儿子,请大人动手的时候,勿要伤了他。”这是交待了底细了,连成珏未入祖谱,严格上来说就不算是连家的人,他跟连家有得只是血缘上的干系。
“此事还得请他行个方便……”杨晏还是不想事情闹大,能无声无息地弄死管仲明是最好的了。
连成璧皱了皱眉头,他本来不想见连成珏,虽说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是自小到大,谁也没把谁当成兄弟,到了今日更是仇人,连成珏从通州码头跳水循走之时,就不当自己是连家的人了,可是……他不见连成珏此事怕是不能善了。
连成珏看见拜帖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连成璧?他不在京里好好的当他的官,跑来苏州做什么?连成珏刚想问送帖子的人在哪儿,一抬头却看见站在自家店铺门外的连成璧。
许樱读着连成璧的信,看到他见连成珏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虽说他轻描淡写地说两人见了面,只说了管仲明的事,可字里行间还是透出当时的凶险,连成璧在信里写到:他虽自绝于连家,却并非傻子,管仲明与他亦是拖累,连成珏有万般坏处却有一桩好处,若是一事与他有利,两方一拍即和,断然不会为了所谓仇怨,误了真正的大事——杀管仲明。
后面的事连成璧只是了了数语罢了,无非是连成珏将锦衣卫和数名江湖好手放进了梅园,又在送给管仲明的酒肉里加了份量不重的散功粉,管仲明百密一疏,怕自己的外甥拿剧毒之物害他,却不成想自己的外甥用了江湖人才会用的价值千金的散功粉,老鼠没有内力武功,吃了掺着散功的食物自然无事,他却是内力深厚的练家子,用了散功粉立时手脚酸软没了力气,被锦衣卫的人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了。
连成珏……又一次逃掉了,又摆脱掉了管仲明,日后怕是……海阔凭鱼跃山高任鸟飞……连案底都未曾留下,杨晏虽明知道他窝藏钦犯,却也一时拿他没办法。
真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翠菊站在门边,欲言又止,“太太……”
许樱抬起头,“可是廖奶妈又来了?”
“是。”
“你说我身子不舒爽,让冯嬷嬷招待她就是了。”
“可她说要带麦穗走……”翠菊就算恨麦穗不尊重,见了麦穗现在的可怜样,还是……
“麦穗的身契还在我手里呢,虽是她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