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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夫君什么时候与栀子相好,又为何未曾与自己提起,这孩子到底是不是夫君的,如今死无对证,栀子妾身未明,这真是一场糊涂官司。
许樱要说心里十成的确定栀子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父亲的那是撒谎,她毕竟早不是黄口小儿了,若这孩子真是父亲的,父亲虽没了,母亲可还在,栀子绝口不提此事,必有隐情,可如今这情势,这孩子不管是不是父亲的,都要一口咬定了……只是看栀子的神情,她的七分把握却……不管了,一不做二不休,只当是从外面抱一个回来,让母亲有儿子傍身,只是如今又要累母亲吃苦
了。
她瞧着母亲惨白的脸色,心里面多了无数的怜意,可想想母亲后来的遭遇,又怨母亲太过软弱糊涂。
“母亲,这事儿我早该跟您说,父亲去看松江水情前三日,因与上官吃酒吃得多了,未曾回房歇息,您让栀子姐送醒酒汤一事,您可还记得?”
许杨氏点了点头,一算日子,又抬起头看女儿。
“那一日女儿想念父亲,早早的去见父亲,却见栀子姐遮遮掩掩的自父亲的书房里出来,父亲见了我,也是尴尬……女儿年纪小,未曾多想,只问栀子姐可是昨晚忘了送醒酒汤,早晨匆忙来送,父亲抱着我就是笑,父亲说这事儿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他看水情回来,自会与母亲说,让我替他瞒着,谁知道父亲去看水情,竟一去不回……”
那一年松江大水,父亲身为通判,陪着巡河的上官去看水,谁想遇见了堤坝垮塌,父亲推开上官,自己却跌落水中不见踪影,过了十多日尸身才在百里之外被人寻到。
因那尸身腐坏不堪,只余身上的物件和衣裳可供辩认,许杨氏擅自做了主,将尸身火化,她们这一路上,就是带着父亲的骨灰回大明府许家村,一是让父亲入祖坟,二是孤女寡母依着婆婆、太婆婆和宗族过活。
作者有话要说:忘了说一件事,最近迷上了减肥,肉倒是掉下去了一些,衣裳却都肥了,我娘说让我把衣裳扔了,我说万一又胖回去了呢?老太太差点气死。
☆、回家路上(二)
许昭业为官数载,任的都是实缺,官声虽清可也不是真的清如水,宦囊殷实得很,他又是庶子,嫡母在堂,不可能不存自己的小心思,除了明面上的俸禄送回京中,也就是逢年过节送些不值钱的节礼,过个一两个月又诌出借口从老家要钱,里外里等于一分钱都没往回拿,他们夫妻又和睦,许杨氏手里很是有一些家底,两夫妻愁得也无非是无子,可他与许杨氏都年轻,生育子女之事自可以慢慢来,却没想到忽逢此大难,许杨氏身边无儿子可依仗,守着这不小的私财,又得两重婆婆喜欢,简直是黄口小儿守着金山,等人来抢。
许樱这一生的苦命,竟都由此而来……
许樱黄梁梦醒,怎么能不又惊又惧,头一件事就是找到栀子,揭穿她有孕,二一件事就是编排这一段故事出来……
这事不是她亲身经历,栀子是故去后,百合姐说与张嬷嬷听的,当时看见栀子遮遮掩掩自书房出来的是百合,不是她,当然也没有父亲说要与母亲说清楚这一段了。
百合此时就站在许杨氏身后,听许樱诉说这些,惊疑不定地瞧着许樱,张张嘴又把话咽下了,百合是个有成算的,她知道姑娘说这一段是为了什么,若不为栀子肚子里的孩子正名,回到大明府许家老宅,怎么熄了那些想要争二房公产、私产的族人的心思?
也难为了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的心思……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栀子有孕的?”许杨氏问女儿。
许樱早就编好了一套故事,“我在车里作梦,梦见一个小童子跟我玩,喊我叫姐姐,他说他是观音菩萨驾下的善财童子,投生到咱们家,谁想到观音反悔了要让他走,他跟我有姐弟的缘份不肯走,让我千万的保住了他,说完就化成一道金光,钻到了睡着的栀子姐肚子里。”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许杨氏本就是信佛的,听见许樱这么一说,立刻就念起佛号来了,加上许樱说是夫君是醉后与栀子有了一夕春宵,也说了要看完水情再与自己说,心里对夫君的怨也消散了许多,反倒感念夫君到底留下了一点血脉,“快叫栀子来。”
栀子抱着肚子坐在客房里,张嬷嬷坐在小角凳上一通的数落,“你个傻子啊,眼见得咸鱼翻生的机会,竟险些让你错过了,如今老爷没了,太太无子,你这孩子若是老爷的,早早的与太太说了,你就是太太的大功臣,这孩子就是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你就是那堂堂正正的姨奶奶,你倒好,咬紧了牙关就是不肯说,这一路颠簸真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有几个脑袋!”
栀子坐在墙角依旧抱着被
子不说话,老爷的……若这孩子是老爷的……
张嬷嬷见她不说话,慢慢的也琢磨出不对来了,老爷如今没了,那是死无对证,许家后宅虽森严,可也不是皇宫内院,这男人可不止老爷一个,栀子年已二十,太太早就说过要打发她出门子,莫非……这孩子……
张嬷嬷想到这里,扬手就打栀子,“你说话啊!说话啊!”
“表姑!给我留点脸吧!留点脸吧!”
“留什么脸!你可长点心眼吧!”张嬷嬷人老成精,心思转了几转就明白了,如今这孩子不管是不是老爷的种,他都是老爷的!他也必须是老爷的!许家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张嬷嬷心里明镜似的,二房若有男丁这一房散不了,若是没有……光是许家的几个太太就能活吃了许杨氏,更不用说栀子是她的侄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说出这孩子不是老爷的,侄女这一辈子算是毁了!
许杨氏看见的栀子已经是被张嬷嬷洗了无数遍脑,摸着肚子做着姨奶奶梦的栀子了,脸上虽有羞愧,却还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喜意。
“太太……奴婢……奴婢……”
许杨氏咽下心中酸涩,快走两步到了她跟前,“傻丫头,有这等事就算是我为着老爷的丧事伤心,你也该偷偷的禀了我。”
“太太,婢子……婢子对不住太太……实在是老爷他……”
“我知道,是他酒后无行唐突了你,他若是在我拼着跟他大吵一架,也要替你做主。”许杨氏拉着栀子的手说道,栀子本是她的陪嫁丫环,说是主仆,情分也同姐妹仿佛,自小一起长大的,若是许昭业在,没准儿还能有些嫉妒心思,此刻她想的是栀子平安生下孩子,她们“姐妹”也就有依靠了,“从今往后我们……”她姐妹相称的话还没出说口,就被许樱拦下了。
“栀子姐替母亲生了孩子,我就有弟弟了是吧!”母亲终究单纯,不及她一辈子经多见广,不知见过多少人人前人后的嘴脸,此时是谁都不信的,栀子是母亲的陪嫁丫环,这一个“替”字,占得是最大的理,日后这孩子落了草,母亲抱去养……跟亲生的也是仿佛的,过于提拨抬举栀子却不是什么好事,别到最后前门据狼,后门又迎来了一只虎,许樱想到这里心疼了一下,想到自己那个无缘的儿子,。
栀子也是乖觉的,立刻跪了下来,“奴婢这孩子,是太太的,是奴婢替太太生的!”
许杨氏见女儿定定地瞅着自己,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遭逢父亡之难,女儿怎么似一夜间长大了似的?眼睛里一片死气沉沉,说话举止间竟如此早熟的防备人,
如此早慧恐非什么好事……
“既然这事儿已经出了,还是请大夫来给……”百合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自己昔日的姐妹了。
“先叫姨娘吧,张嬷嬷你先给她开了脸,回了家禀明了婆婆,也就名正言顺了。”许杨氏说道,想想女儿都这般的为她着想,她再只顾感念亡夫,只会对不起女儿。
许樱拉着母亲的手,她记忆里的母亲只会隐忍哭泣,如今指挥若定之姿只在父亲活着的时候见过,她当时年龄小,记忆不深,后来回想起来只当自己作梦,原来母亲也不是只会哭的……
大夫来给栀子诊过脉,见这一行人都服着丧,栀子是妇人打扮,还以为是谁家的新寡,“这位奶奶有孕已然四月有余了,胎息还算稳固,只是连日来日夜忧思车马劳顿,需得将养些时日。”
许樱本就不想太快回大宅,如今有了大夫的话,更不用她一个孩子说什么了,许杨氏隔着门跟许昭文一商量,许昭文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要在这座叫兴隆镇的镇子上,休养三、五日。
许家这一行人包了镇上客栈的一个跨院,因是居丧之家,也不好跟外人多往来,许昭龄打点车马极为利索妥贴,许樱蹲在门廊里想着自己的心事,瞧着六叔忙进忙出,心里也不是不感激。
当初六叔虽对不满母亲善妒小性等等,但却是个耿直的,对她这个侄女也算不错,只是他经年不在家中,与自己并不亲近,祖母要把自己嫁给那个傻子,也只有六叔出来替她说了一句话,如今想想若是笼络住了六叔,让他多怜惜自己这个孤女,怕是好处比坏处多……
想到这里,许樱站起身,亲自端了杯茶往许昭龄跟前走,“六叔!喝茶!”
许昭龄原本心中烦闷,安置这一家老小,忙得一头得汗,又不得不想母亲唐氏派他来之前让他做的事……摸清二哥家底之类的事,岂是大丈夫所为?
如今见侄女端着茶杯笑吟吟地给自己送茶,一颗心立时就软了,他也是快要当爹的人了,他走的时候家中妻子怀孕五个月,如今已经出门两个多月,算算家中妻子已然有孕七月有余……他只盼着能赶在妻子临盆前到家。
“乖。”许昭文接过茶,拍了拍许樱的脑袋,“你母亲呢?”
“我母亲还在陪着栀子姐。”
“哦。”许昭龄心里对许杨氏还是有所不满的,他是在许家大宅长大的,虽说与妻子恩爱,却也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平常,虽说二哥立誓了说不纳妾,可二嫂自生了女儿之后便未开怀,为子嗣计也该逼着二哥纳通房,最多不给名份就是了,如今
却连身边的陪嫁丫鬟有了孕也要瞒她,由此可见二嫂在二哥的官邸何等的威风。
“栀子姐可真傻,我爹喝醉酒味儿可大啦!要亲我我都不给他亲的!她去送醉酒汤,送完了就该逃出来,谁知道让我爹牵到手啦!有了小弟弟啦!”许樱童言童语地说道。
许昭龄听她说牵到手就有小弟弟了,不由得失笑,弯腰捏了捏许樱的鼻子,“你是官家小姐,这浑话也是你说的?”原来是一夕春宵有的……后来他又听说了许樱编的那个故事,也就慢慢解开了心结。
“什么是浑话?”
“果然是个小丫头。”许昭龄一口饮进了茶水,把茶杯交到了伴着许樱的丫头手上。
许樱自那天以后,就变成了许昭龄的小尾巴,整日的缠着六叔,要他讲故事,缠着他出门去给自己买童玩,许昭龄只觉得许樱可爱,又怎知这小丫头心里面装着一个历尽沧桑的老太太,一心想要替自己和母亲在许家找一个靠山,一来二去的便被许樱拢络住了,只觉得自己这个侄女贴心可爱,自己媳妇这一胎若是一举得男便好,生女若是如同侄女一般也是极为可心的。
☆、回家路上(三)
许杨氏忙着照应栀子晚上回了房,只看见女儿双手抱膝坐在床上看外面下雨,“樱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