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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住!”
哀痛欲绝的表情丕整,微湿长睫掀开时艳已回复一脸淡漠神色。
特地在巷口围堵她,爱雅见艳甩都不甩她一眼绕路而行,不禁气鼓双腮。
“我叫你站住,你没听见吗?站住!”
“你凭什么叫我站住?我叫你把嘴巴缝起来,你缝不缝?”脚步没停下,艳将跑到她面前不让她走的凶悍女人推开。“不要以为每个不属于你们这个阶层的女人全是薇妮,任凭你欺负着玩。你要在我面前跳几场艳舞、要和几个男人表演活春宫,还是要再以自杀手段威吓人,这些全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的生活方式,不是我怕了你,我们的交情没有好到你可以对我大小声,少对我大呼小叫。”
“你这假清纯的贱女人!你还不是只会勾引男人!臭婊子!”
艳美眸遽冷,停步等着冲到她面前挡路却惊白脸色的爱雅。“你再说一次。”
曾经吃过几次艳的排头,也目睹无数次她修理滋事酒客的狠劲,剽悍粗蛮得根本不像女人!爱雅不吃眼前亏,可也拉不下脸,气愤地吼出她心中的恐惧:
“雅各哥和大猫哥都是我的!你抢不走他们的!”他们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她练了新舞步,大猫哥他们星期一明明答应要去捧她场子,结果却爽约了。
大猫哥只说他临时有急事走不开,她知道他是和这女人出国去了。
这女人一个人霸占了雅各哥还不满足,她好可恶!她不知道大猫哥他们不当阿兵哥后现在做什么,可是以前不论他和雅各哥工作多忙,他们都会抽空帮她看看新舞步吸不吸引人。一定是这女人不准他们再和她在一起的,她和薇妮都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孩子,她们这种人一定都瞧不起她的职业,一定都觉得她很下贱!
“我们三个人从小在一起,我们不会分开的!”
懒得听爱雅意有所指地炫耀她与大猫、雅各之间拥有几篓筐不可告人的秘密,艳朝酒馆走去,边解着身上的白色羽绒外套和围巾。
“不准你缠着雅各哥!臭三八!你听见没有!”
艳充耳不闻,走入酒馆将外套挂好,探头入厨房笑看忙碌的身影:“姆妈。”
老妈子闻声飞快回头看她,笑道:“你过来啦!好孩子不在家,觉得寂寞了?”
“我才没有。”卷起毛衣袖管,把姆妈手中的菜接过来洗着。
“好孩子听见会伤心的。他这次出去很久,什么时候回来?”姆妈明知故问。
“我没问他这些。”她每次结束工作回来,他人几乎也都在国内,好巧。
“你们平常在家都谈些什么?”两人都很性格,姆妈好奇。
艳似乎被老妈子问倒,蹙眉沉思许久才淡淡回道:“我们两个很少说话。”
姆妈暧昧的眼神让艳呆了下,她薄薄的脸皮旋即晕生两团红彩,垂睫低嚷:
“不是那意思啦,姆妈。他很静态,没开口的时候不太感觉得到他在家:一开口就
“……就……”美眸顾忌地瞟一眼雅各的忘年之交。
“一开口就气死人?”姆妈故作义愤填膺,继而与艳相视一笑。“我念了他好几年,那孩子个性就这样,执着又孤僻,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听出姆妈有意点她什么,艳浅笑不接腔,安静冲洗豌豆。
“好孩子今年三十岁了,咱们找个时间帮他庆祝庆祝,给他个惊喜如何?”
他三十岁了?艳皱眉,不太敢相信她在英国待了这么久,转眼已经八个年头。
发呆中看见姆妈还在等她响应,艳没问老妈妈想怎么庆祝、给雅各怎样的惊喜,甚至不晓得他的生日是哪一天,只是歉然地点点头表示会配合姆妈行事。
“你刚才走路怎么有点怪怪的,脚怎么了?伸出来我看看。”
“我们的职业风险本来就高嘛,谁教我们赚的是血汗钱,流血流汗很正常啊。”
今年她已经进出医院三次,她怎么了?不要命啦?
老姆妈看着艳没什么元气的小脸,忧虑不已。“小女孩,你要不要谈一谈?”
洗菜的双手略顿,艳很努力却撑不起笑容安慰姆妈,声音欲振乏力淡淡地道:
“我没事。没事的。”
两人直聊到凌晨一点多,马不停蹄疯狂地工作四年,艳在姆妈受不了她气色太差不断数落与急声催促下,准备回家休息,这时却到处找不到她小心保存了八年的白色羽绒外套。艳平静如水的脸色愀然大变,整个人慌张起来。
“哎呀!小女孩,你的外套怎么烧成这样?”姆妈又咒又骂着帮她抢救外套。
拼命将差点逸出喉头的哽咽与尖叫咽下,艳傻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右手抖颤着握成拳,压在她吓得直发抖的唇瓣上。看着老姆妈将烧毁的部份清掉,看见她回头却大吃一惊地望着自己。
老姆妈轻轻问着泪流满面的女孩:“这衣服,是人家送给你的?”
艳哭着点点头,又焦急又惊吓地看着她手上已经无法回复洁然原状的外套。她就这么满脸无助地看看衣服,又不时绝望地抬起祈求的眼神看着老姆妈,好象希望她突然拥有神力可以将已经损坏的一切瞬间恢复原状,把她失去的全部还给她。
“你应该听过你们的一句话,人死不能复生啊,小女孩。”
啪!心口龟裂的缝隙全部裂开,她的心破了个大洞,里面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终于知道这几年她在寻找什么、她失去了什么了……她深爱的那个男孩子。
艳迹近崩溃地将正与客人打情骂俏的爱雅拖入厨房,对她忿怒挥舞着白外套:
“是不是你做的?!是不——”不稳的质问隐现泪意,她颤着破碎的嗓音厉问:
“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爱雅被她失控的捉狂模样吓坏,嘴硬:“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做的?”
“你现在承认我只会揍你几拳。”艳从大腿摸出防身用的刺刀,猛然刺入爱雅脸侧的墙面,发誓:“被我查出来是你,我就杀了你再去自首!”反正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以什么方式活下去也无所谓了!
“我……我……”爱雅这下子才知道她玩得太过火了。
“是不是你?!”心痛的泪水随着失控的厉吼簌簌滚落。
爱雅被她声音中的悲伤震慑。“对、对不起,我赔一件给你,对不起……”
“你赔不起!”她想杀了她!想狠狠甩她几巴掌!可是……她没力气了……
这是唯一一件他送给她的衣服,现在也没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们这些人……”艳伤心欲绝地哀泣,哭着朝没人的深巷走去,漫无目的地走着,似乎走到哪里都无所谓了。
看她边走边哭泣,一边低着头以面颊恋恋不舍地摩挲白外套,仿佛万念具灰。
爱雅罪恶感深重,直觉张望牌室一下,庆幸今天没人在。但是,她好象很绝望,她认识这坏脾气的东方女人七八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她掉眼泪,她真的好伤心喔。她只是看不惯她气焰嚣张,想稍微教训她而已,不是存心害她那么伤心的。
“爱雅,你呀。”老姆妈在爱雅表情不安地走回酒馆后,叹气:“你明明是善良的女孩子,为什么唯独不能容忍大猫和雅各的女人?你担心他们两个因为其它女人弃离你而去;担心小女孩她们看不起你,其实最瞧不起你的是你自己呀!最后逼得两个孩子不得不舍你而去,也是你自己!你怎么想不通这一点呀?”
“姆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而且只是一件破衣服啊。”
“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没有真正吃到苦头.不断做错事再不断道歉,你曾真心悔过吗?你以为口头道歉是万灵丹啊?继续为所欲为,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害死。”姆妈叹了口气:“好孩子他们等一下会来这里,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
爱雅终于稍微克服心理障碍,是在艳哭着离去之后一个小时的事了。
看见牌室的男人们笑着陆续走出来到吧台喝酒,爱雅趁总是垫后的雅各还没出来以前,赶紧溜进去,怯怯叫住正在穿外套的峻色男人。
“雅、雅各哥,刚刚……”
等了一会,雅各扫一眼莫名吓到两腿发抖的爱雅。“别吞吞吐吐,有话就说。”
“那个女人,她她……她哭了。”
收起烟盒的修长指头僵住,垂下冷瞳四处察看有无漏收的物品:“继续。”
“她边哭就边走了,说不要、不要再看见我们。”
本已打定主意今晚不再抽烟,雅各掏出盒烟。“你对她做了什么?一次说完。”
“我把她一件……好象穿了很多年的白外套小不心烧、烧掉了,她说如果我不承认就、就要杀了我再去自首!”爱雅急忙亡羊补牢道:“我有说要赔她一件了……可是,她、她说我赔不起:..:”
雅各的心被重重刺了一下。“她什么时候离开的?”
“一、一个小时之前,她好象很绝望……”
冷瞳略扬,瞥一眼陆续有零星雪花落下的屋外,迅速收妥东西将袋口一束。
“有的人一定要自己跌倒才知道痛,爱雅,一定要逼我说出来你才会学乖吗?”
雅各走过爱雅身边,头没回地寒声警告:“再惹她一次,我会结束艾利克斯。”
爱雅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虽然怕得不想接近雅各,还是难掩忧急地追过去。
“为什么?艾利克斯没做什么啊!你不要伤害他好不好?雅各哥,拜托你!”
“为什么我不要伤害他?”
“因为我好爱他,我不能没有艾利克斯!”爱雅慌得涕泪纵横。“我好爱他我好爱他!求求你不要对付他,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啊,雅各哥,我真的好爱他!”
“你明白我的心情了?如果明白,把现在这种心情牢牢记下,不要等到事情发生了才来哭天抢地,因为到时候就算你跪着求我,也没用。”
在姆妈派人跟踪下,雅各顺利找到艳,于午夜两点抵达地处偏远的佣兵学校。
天空依然飘舞着零星薄雪,雅各看见艳孤伶伶地坐在悬崖边缘抑声饮泣,独自
一个人隐没在天之涯,哭得好伤心。天寒地冻,脸色被海风吹白的她只着一件毛衣,不在乎会不会被冻死;不在意她坐得太靠边缘会不会一个不小心被风吹落崖下。
脚下浪声涛涛,像是她囤积八年没流出来的一汪泪水。
站在崖上眺望久违的海洋一会,雅各将带来的毛毯帮她披上,蹲下来把体温高得吓人的女人抱起,同时将她拥着不放的白外套不耐向外一扯。艳没发怒也没有焦心不已地想要抓回衣服,她昏昏沉沉地将前额抵在他强硬的心口,泪眼婆娑又茫然,看着白色外套被海风吹旋,像一只展翅高飞的白色鸟儿朝天堂飞去。
她以为空荡荡的心在刺痛,吶喊着也要跟着归去,也想回归天涯的那一端。
“想哭就哭。”
意识被体内爆升的高温烧得浮浮沉沉,她闭眼哽咽:“我想回家……我想家……”
“回哪个家?”
“我想家,我想回台湾……我想回去……”昏迷中喃喃呓语:“我不要在这里了。”
“只要你开口向我要求,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你向我要求。”让他知道他在她心中不是空气,让他知道他是被需要的。刚棱的面颊熨烫着苍白的柔颊,低抑着声音:“你向我要求。”
为什么好象是他在求她呢?这个人很害怕吗?他在怕什么?
“开口叫我带你回去,你开口。”
向他要求能够让他放心一点吗?她好象常常听过这个声音,他是谁呢?
艳眯开被高烧灼红的眼眸,纳闷环顾着乌漆抹黑的空地,即使病眼迷蒙,她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