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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若你对我动情
苏染染背对门躺着,短发凌乱得像草窝,瘦弱的身形,让人看了,一眼就痛进了心底里。慕宸殇把饭菜放到桌上,低声说:
“染染,起来吃点饭,你一整天未进米食了。”
苏染染没动,背影倔强地拱成一道了弧。
“苏染染,朕从未想过要利用你、利用丽洁,朕不必利用女人……”
苏染染转过身来,瞪着赤红的双眼看他,冷冷地问:
“你利用得还少吗?你纳苏锦衣为妃,不过是为了稳住苏家人,给他们甜头,让他们不要跟着太后,你立妙妃,立叶皇后,娶燕十三,哪个不是为了你自己的利益?”
慕宸殇的呼吸紧了又紧,袖中的拳紧紧攥住,沉声说:
“好,你起来吃饭,待阡陌找回来,我让你们走。”
苏染染的唇角勾着冷笑,那漠然的光,看得慕宸殇浑身不自在,就像被人狠狠在心里挠了一把。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受,可他知道,有了这感觉,只怕以后的日子都过不舒坦了。
他看着苏染染,终于忍不住解释:
“朕这两天一直令黑云和小染在宫里宫外搜寻,天祈皇城城门也已关闭,可小染怎么都闻不到你身上的气味,直到那日姜华翎往公主的仙琴殿跑,小染才寻到那里……无论你信与不信,朕言之已尽。事到如今,既然你不愿意再见到朕,朕也不会再来了。身子是你自己的,没必要因为和朕赌气,饿坏了自己,阡陌倒不怕没有娘亲,你也看到了,朕的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他声音低沉,压抑着饱涨的情绪,也不再久待,快步离开。
不一会儿,院中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万安指挥太监们抬东西的声音,纷纷杂杂的脚步声远了,冷宫又静了。
素执推门进来了,手里捧着一碗执汽腾腾的补药,小声说:
“娘娘,把参汤喝了吧。”
“以后叫我苏染染,我叫苏染染。”
苏染染双手撑在榻上,坐了起来,勉强站起时,脑袋里一阵眩晕,差点没栽下去。
素执连忙扶住她,在桌边坐下后,苏染染看了一眼桌上的已冷的饭菜,抓起筷子就吃。
慕宸殇说得对,她不能亏待自己,她得好好活着,看那些恶毒的人得到惩罚。
“我去热热吧。”素执说。
“不用,就这样很好。”
苏染染塞了满嘴的饭粒,还在大口往嘴里扒,似乎这样就能把填充得满满的忧伤赶走。
素执陪她坐着,烛光照在苏染染有些浮肿的脸上,让素执看上去有些心酸。苏染染一口吃扒光了饭,喝光了药,这才小声说:
“你明天去备些香烛元宝,烧给丽洁,我是没脸……你去仙琴殿烧给她。”
“好。”素执连忙点头,想了想,又说:“要不,娘娘……染染您去温泉里泡会儿,对您的伤也有好处。”
苏染染点点头,不知道向棋是否还藏在后面?这几天宫里风声太紧,他没事才行,她才有离开的希望。
素执抱着衣服,扶她过去,安顿她泡进去之后,又倒来热热的花茶,为她煮在一边。
这些事,以前丽洁常做,苏染染不想还好,一想,就忍不住的难受。
小声唤了几声向棋,无人应答之后,她才沉进了水中。
好端端,太后为何要割丽洁舌?丽洁写那莞字又是何意?
她没呆在罩着金玉缨络的那半边小潭,只管浮在星空笼罩之下的那半池水里,任自己如一段雪色枯木,仰望着天空。
“皇宫无情,生死有命,我还以为你能堪透,原来也未看清。”
千瑟的声音突然从寂寂的黑暗中传来。
她抹了脸上的水珠,讶然看向千瑟站的方向。
今晚他没穿僧袍,而是一身雪色布衫,缓缓从玫瑰花丛中走出,月光落在他的头顶,那光头不仅未显滑稽,反让他有种超凡脱俗的仙气。
苏染染哗啦啦一声,就从水里站了起来,身上的水珠全往下落去,水正淹在她的肩头,慢吞吞走过去,仰头看着他,颤声问:
“千瑟主持,为何人生来心无尘埃,却在这青天白日中,越来越黑?我本无欲无争,只想过太平生活,为什么总不能置身事外。”
“这是你的宿命。”千瑟闭了闭眼睛,又缓缓睁开,弯下腰,手指轻抚在她额间,“人生在世,本就要受苦!”
“我不要受苦,我受够了!坏人当道,好人蒙难,这是什么世道!恶人能逍遥快活,操纵人命,好人却要早早命殒黄泉,这是哪门子的天理?”
“所以,你要么让人欺,要么让任何人无法欺你。”
千瑟的双瞳里泛起怜爱之光,月光柔柔地化在他的眼中,让苏染染有些迷茫。
千瑟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特别奇怪,那紫瞳似是能控制人心,摄人魂魄,让人无法拒绝他的存在。
“我该怎么做?”苏染染轻轻地问他。
“变得强大,或者,在冷宫里零落为泥。”
他的声音如轻羽一样,扫过她的面颊。
“我只想离开……”苏染染微微摇头,迎着他的紫瞳,“千瑟,原来你也想争。”
“我有何可争,我若想争,十多年前,就踏平了这里。”千瑟的双瞳里闪过几丝寒意,淡淡地说:“我是来给莞儿收敛尸骨的,替她超渡的。”
“我帮你找她,你帮我离开。”苏染染拉住他的袍角,小声央求。
“先学会解你自己的白术蛊吧,起来。”千瑟转过身,声音更轻。
苏染染游到那一头,穿了衣,捧着茶,走到千瑟身边。
一块青石,二人席地坐于青的两侧,玫瑰花在二人身边怒放。
“千瑟,我一直很好奇,这花为何四季不凋?”
苏染染闭着眼睛,任他在自己身上施针。
千瑟转过头,轻轻掐了一朵玫瑰花,托在掌心里,语气突然就温柔了起来。
“温泉和土质的缘故,莞儿喜欢伺弄花草,常年琢磨如何让花草茂盛。我从域外弄来火焰玫瑰的种子,不过十几颗,经她的手,就成了现在这般热烈的一园子。”
苏染染突然心念一动,好奇地问:“莞妃是什么样的女子,你至今还爱着她?”
“是一个很动人的女子。”千瑟转脸看她。
这是苏染染头一回听男人用“动人”二字来形容女人!
“她会唱很奇妙的歌……”千瑟唇角勾了笑意,情不自禁地哼唱了起来,“繁华中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如你默认,生死枯等,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苏染染如雷击中,忍不住就往下接:“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容我再等历史转身,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周杰伦的《烟花易冷》,极美极凄婉的词,可是她是被林志弦唱动了心弦的。
可是,莞妃为何会唱?难道大华寺里那个大和尚说的,和她一样的人……就是莞妃?
千瑟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别这样看我,我不是她。”
她迅速往后一仰,双手抱住了肩。
“我知道。”千瑟苦涩一笑,仰头看向星空,“这时候,她应该在那里了吧?她说,有流星划过的时候,她就会想我……”
“千瑟,你……”苏染染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你和她来自同一个地方吧?她一直想回去,可惜,我没有那个能力,让她殒灭于此,我这一生,都无法忘记初看她的那一眼,若我再有勇气一些,或者……就不同了……”
千瑟低喃着,手轻抚过来,取掉她肩头和背上的银针,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后起身往高墙走,快到墙边时,才低低地说:
“好好活下去……”
苏染染背一僵,猛地站了起来。
“你站住……”
可他已经跃身而起,白袍像云,在风中浮开,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外。
苏染染转身就往冷宫外奔,难道一直暗中护着她的人是千瑟?
难道就因为千瑟看出她来自莞妃的故乡?
“千瑟主持!”
她跑得鞋都掉了,还赤着脚,拎着裙摆,在月色下狂奔。
庄墨隐走了,向棋走了,丽洁走了,苏染染如此渴望有另一种温暖来到她的身边——安慰她的惶恐,牵着她走出黑暗……
“扑……”
她一脚踢在青石砖上,狠狠往前摔去,就当她正暗呼太惨的时候,一道黑影从暗处扑出来,稳稳地接住了她。
“千瑟!”
她想也没想,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抬眼,月色朦胧中,慕宸殇正拧眉看着她。
“怎么是你?”
她立刻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往回走。
她不想让他去追问千瑟,把千瑟也害得倒血霉!
为什么,她觉得只要谁对她好,都会倒血霉呢?
“染染,这么晚找皇叔何事?”
慕宸殇在她背后叫她,却没追上来。
“我在作梦,梦到千瑟主持要来超渡我和丽洁……可丽洁能去天堂,我要下地狱,拖着你一起下,就是这样……”
苏染染停下脚步,微微侧脸,冷漠地回他,然后大步走回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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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宸殇的呼吸紧了紧,把涌到喉头的话强压下去,眼睁睁看着她渐行渐远。
万安走出来,用拂尘给他拂去落在袖上的落叶,小声劝他,
“皇上,回吧,您和皇后大婚,还未去过皇后宫呢……而且您在冷宫外已经站了大半夜了,篱妃娘娘如今是在气头上,她若不消气,皇上站下去也是白搭,皇上莫忘了,男女之真情,是帝王之大忌,您想想羽皇后。”
慕宸殇慢慢转过身来,双瞳里泛起了痛苦的波涛。
每一代的皇后都出于这三大姓,只有他父亲这一辈,意外遇上了母亲,执意迎她为后。
父皇宠爱母亲,可除了慕姓之外的三大姓氏宗族势力紧紧擎制君权,不肯让后位被外人占据,可又忌惮黑羽军的铁蹄,所以在怀着他的时候,就安排了一个平常柔弱的小嫔妃向母后下了毒,早早除去了羽皇后……也让他有了这头疼之苦。
找不到证据,证明是这三大姓主使,父皇不想大动干戈,让天祈战火烽烟,结果选择了忍让。外公因此一怒不再入朝,黑羽军二十多年来一直未曾下过山,黑羽令也丢失了——
他慕宸殇这二十多年怎么过来的?旁人又如何会懂?
没有母亲的庇佑,父皇又先后迎进新后、新妃,生下皇兄弟数人,让他不得不从小就要学会警惕,不能让外人谋害了姓命,只有万安公公一直陪着他,照顾他。
这么多年的隐忍,才换来如今的暂时安定!
他一定要将皇权全部收回,不让外戚干政,让天祈国只姓慕,没有他姓可以动摇!
他也不想要什么真情真爱,只是,莫名其妙的就不想看到苏染染这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恨的模样!
明明是她以前背叛他,他留了她性命,她为何不感恩戴德,如今还冷颜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