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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 阴 舞 阳-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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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的三张小床已变成大床,他躺在床上,身边是那个肉体鲜活但看不清脸的熟悉的少女。他们时而拥抱时而亲吻,情调和心情都很真实。可他不敢想性,感觉一触到性,意识就像麻醉了似的飘忽,少女也就隐身不见了,就又还原成了那具象牙色的尸骨。
  常泰决定去看看夏红红。他一直想到她的坟上去看看,可始终以种种不方便不合适为由没有去。这次不同,他不但要去,还要去祭奠一番,他认定那梦中的少女就是夏红红。她来找他了。他想把这事给什么人说说,比如他的瘸姑娘,可又不敢,怕人误会,惹出意外的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少人都说他神经有问题。如果不是他上班严谨、认真、一丝不苟,很可能已将他从医生的岗位上调离了。他对精神病的研究一直没有停止,先是单纯的针灸或药物治疗,后来接触的病例多了,他发现不少病人的病因都是相同的。比如说,有个叫大贵的年轻人,在拆毁郭莽寺的革命斗争中,一马当先,开着东方红链轨式拖拉机在建筑群内横冲直撞,一口气就拉倒了10余座殿房。休息的时候,他见堆成山状的待烧物里有不少动物的标本,这些标本的脖子上都系有白色或黄色的丝带,就想从一头黑牛上解下来一条当腰带。谁知丝带系得都是很死的扣儿,死活解不开,就用牙咬。不曾想,稍不留心被柔软的丝带划裂了上唇。这本是正常现象,丝带虽然柔滑,但由于被牙咬紧了,使上的劲自然很大,猛然一撸,细软的嘴唇哪里能吃得住。但当地人却不这么看,郭莽寺在他们心灵的深处是神圣的地方,他们在娘胎里就听惯了寺院里的暮鼓晨钟,如今说毁就毁了,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和遗憾。恰巧那一年暴雨成灾,马汗河疯涨,两岸的庄稼被淹了,桥梁冲断了,道路被毁了,不少生产队的房屋塌的塌倒的倒,灾情很是严重。人们就普遍认为受灾是由于大贵毁寺所致。开始,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在大贵面前还指桑骂槐,后来就半公开了,再后来就在大贵的爷爷面前控诉起来。大贵的爷爷年轻时出过家,是个虔诚的信徒,一气之下上了吊。结果,大贵被父亲从家里赶了出来,媳妇也跑回了娘家。她受不了人们的白眼,死活不再回来。亲戚也都不和他往来了。就这样,大贵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突然双眼发直、口吐白沫,翻倒在地、人事不省,回阳后就成了疯子。整日里拎着一条臭气熏天的烂麻绳,见牛就磕头,见人就哭,满嘴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胡话。还有个年轻人,是地主的儿子,在批斗他爹的大会上,有个家伙一时兴起,想闹点恶作剧,就要这小伙子当众表态和地主阶级划清界限,还非要让他用事实证明。证明的方式有两种,一是揭发老地主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新罪行,二是灵魂深处闹革命。小伙子拿不出老地主的新罪行,只好从肉体上、情感上、灵魂上与罪恶家庭来一次彻底决裂,但他无法像社员们那样大打出手,情急之下,不知怎么就看见了大队部门口的刚从城里拉回来的粪车。他冲出会场,不管三七二十一,舀了一瓢粪,血红着眼,迎着父亲从头浇下。人群哄散。哄散的人们看见这个狗崽子端着粪瓢在那儿哈哈大笑,直笑得口眼歪邪,涕泗横流,从此疯笑不止,常在茅厕里睡觉……类似的病人县城里也有,因大都缺乏家庭的温暖和照顾,能活着已属不错,基本上没有治疗的可能。常泰曾为此找过不少部门和领导,希望由公家出面把这些病人集中在一起进行治疗。说治这种病我有把握。可人们全都把他说的当成是荒唐的疯话。后来,他终于发现了自己行为的可笑,想起了西垣师父曾多次说过的话:“上医医国,次医医心,下医医病,我实为下医者耳。”师父那样的名医,也只是个下医,那我呢?我算什么?我究竟在干些什么?难道终生只是个平平庸庸的下医?
  常泰累了,像是个心力虚竭、气血耗尽的病人。
  他开始时不时地想念起夏红红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转眼间,夏红红去世已快18年了。她的孤坟还在吗?为什么那千里之遥的感觉突然变得如此之近了呢?梦中的少女是那样清晰,那青春美丽的胴体是那样亲熟,虽然没能看清她的脸,但那不是夏红红又能是谁呢?他甚至嗅到了她芬芳的体香,感到了她温润的体热。他曾以医生的身份看过夏红红的裸体。她下乡在老乡家住了20多天,不知怎么染上了皮肤病,他从野外掏了两个蜘蛛窝,配制了一瓶特效药,没几天就擦好了她。他还清楚地记得夏红红初次在他面前袒露身体的情形,那红若桃花的脸颊,汗气蒙蒙的额头,潮潮漉漉的眼睛,难为情的神态,一看就是个真纯处女。她现在怎么样了,在那凡人永远不可能明白的冥界,她是否还是青春依旧?她还能认出我吗?一个苍老古怪的人:尘灰满面,鬓白如霜,黄皮寡瘦,一撮山羊胡子银丝闪闪,背也驼了,眼睛老是充着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常泰把心思告诉了瘸姑娘,瘸姑娘说:该去的,你早就该去看看她,那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几千里路到这举目无亲的地方,又死得那么惨,简直是太惨太惨了啊!快去看看她吧,我陪你一块儿去。常泰说:不要,两个人倒不方便,众目睽睽的,还以为我们在干什么呢。我一个人去看看就行了,听说那儿成了一片乱坟坡,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她呢。
  常泰以师父的身份去看夏红红了。
  夏红红曾跟常泰学过针灸。她最佩服的就是常泰的针灸,成天吵着常泰教她。那是她死前半年的事。常泰被她缠得不行,内心真的想教她,却又疑虑重重,怕她学不好,倒给自己惹一身麻烦。聪明的夏红红看出了他的心思,悄悄托人从省城买回了针包和新编针灸疗法的书,背着他暗自打开了基础。很快,她就背会了人体经络系统的组成,知道了十二经脉的循行、病候和主治概要,并依照书中所示练开了针法和灸法,先在人体模型、针包及毛线团上练,然后就忍不住在自己身体上练,这还不算,有一次竟给病人大胆地试起了针。常泰知道后怒道:胡闹!真正是胡闹!你是想出事故还是想自杀?夏红红娇嗔道:不是啊,什么也不是,人家只是想学学针灸,想治病救人嘛!让你教,你又不肯,那怎么办?只好自己来练了。你干吗那么凶?人家病人说效果不错的嘛!常泰软下语气说:你还敢说效果不错?我告诉你,你啊真正是胡闹。老实说吧,你就是把那本书一字不漏地背会了也就是知道了点皮毛。我年轻时学针先后拜过三个师父,头两个师父先后教了我三年。我自以为可以看病了,谁知在西垣师父的眼里,那还什么都不算,一切都得从头来。每天早上我要用专门的器械先练腕力和指功。约一个时辰后,洗漱吃饭,打扫药铺,背诵口诀。待臂、腕、指上的劲力恢复,开始在特制的石槽上练习指法。之后是空抓,凝神屏息劲意合一,以九起始,每日增加一下。待360日后,开始在纸上练针,先是在一张纸上扎,纸由薄到厚,然后每3天增纸一张,针次增加10下,以此类推。天天闻鸡即起,直练得大汗淋漓、十指发软、双臂酸麻。功夫也就在不知不觉中长进了。百天一过,就能用一根柔软的银针瞬间穿透10页的白纸;再一个百天,一针下去,就可穿透白纸30余页;300日后,可在50页厚的纸上随随便便地透扎,而且手法准确,劲力匀猛、细腻。到了百页纸中说扎穿多少页,就是多少页,相错不过数页时,师父方允许真正扎穴,传以手法、手感、体验和心得。夏红红听得瞠目结舌,两只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迷人的惊羡。常泰笑道:这还只是初步,随后就要在麻制的真人大小的模特上练习认穴和针法的功夫,每天清晨至少要在全身的穴位上扎练一遍。百日之后,开始背诵歌诀要意。如此又百天之后,基本上就到了运针如神的地步。不管任何人,不管穿多厚的衣服,在你眼里全如裸体一般,针感已是极其精微,能根据男女老少各类患者随意运针。这时,师父开始授以气功,每日打坐、运气、行针,直至到达意到、针到、气到,针随意到,针意合一,炉火纯青。
  夏红红这才真正服了。她对常泰的神针疗法早就见识得多了,每每敬佩不已,久而久之,这才萌发了学针的愿望。现在听常泰如此这般一说,吐着舌头,心中大动,学针的欲望愈发强烈,情不自禁地纳头就拜。毫无准备的常泰大惊,急忙将她拉起,说红红你干什么?不就是学针吗?我教你就是了。这夏红红粉脸一热,那对光彩灼灼的眼睛就牢牢地罩住了常泰。她没有扑上去搂抱常泰,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连一声谢谢都没有,只是那么痴迷迷地看着他。
  就这样,常泰开始悉心教授夏红红针灸,前后还不满半年,资质聪慧、悟性过人的夏红红就悲惨地过世了。常泰在随后的岁月里,又先后带过20个弟子,或者说是学生。不知何故,16男4女中,竟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学出来。有人说,这主要是常泰从不向弟子传授针灸的过。针灸是他医术中最精湛的一个组成部分。不传针灸,这个折打得实在是太大了,可常泰说:错矣,实际上我是什么也不行,什么也算不上精到,我是个笨人,要做的大事一件也没有做成,结核病也好,精神病也好,都没能攻下来。我的针灸是残缺的,因为我始终不懂桑热师父说过的看经识络和送药入穴的大道。我的悟性不行,功力太差,除了师父教的,自己能够体悟出来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常泰到了伯胜镇,绕过一群疯喊着口号游行的人们,直奔埋葬着夏红红的那片坟岗子。远远的,就见那岗子上站着个人,是个背影,很熟悉的样子。会是谁呢?他这样想了想,就径直向那人走过去。已经到了小土岗子的下面了,就在这时,那人突然回转过身,向他走来,他就呆呆地站在了一棵长疯了的沙棘树下。
  原来,那人正是常吉。他的手里拿着的正是常泰送给夏红红的那个羊皮药袋。药袋里有夏红红亲手为常泰绣的香包。他见沙棘树下有个人,心里一虚,立刻本能地折转身,迅速地走了。常泰赶紧追过去,哪里有什么常吉,连个人影都没有,分明是个幻觉的梦。
  25
  常吉因鸽血疗法名扬天下后,麻烦接踵而至,先是省革委会派下了专案组,调查他在解放前后那几年和叛徒杜玉珍的关系。
  这事如同突发的地震,惊得他魂飞魄散。杜玉珍对他来说,早已是坟穴里的朽木了,怎么会突然骷髅说话死树萌芽了呢?一向善于触摸形势脉搏的常吉丢失了脉门,手足无措了。而专案组则胸有成竹,在大鱼大肉的招待下,对常吉展开了车轮大战。
  他们先是让常吉交代与杜玉珍如何勾搭成奸的事实,说我们对所有的事实都已了如指掌,杜玉珍已经交代了全部的罪行。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是你向党和人民靠拢,立功赎罪的时候了。如果继续与人民为敌,顽固到底,那就是死路一条。何去何从,全由你自己定夺。云里雾里的常吉懵懵懂懂地交代开来。他很快就发现任何企图蒙混过关的念头都是愚蠢的,于是就来了个竹筒倒豆子。长相清秀的专案组长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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