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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泽尧:“……”您真强,真的!
等把大的小的都喂饱了哄睡了,谭泽尧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当爹并不难,难得是又当爹又当妈,外加兼职免费佣人。
元旦的时候吴子成来蹭饭顺便看望好友,一大早门铃被摁得震天响。凌方平早出去跑步了,小包子闻声“哇”地大哭出来,谭泽尧怒气冲冲拉开门——却愣在当场。
门外的人面目狰狞,一张脸红橙黄绿青蓝紫,十分精彩。
谭泽尧咳嗽了一声:“怎么整成这个样子?”
吴子成一面往屋里走一面说:“别提了。你们楼里啥时候搬进来一只疯狗?那王八蛋简直不可理喻!我让他往旁边让让,给我让个停车的地儿,他直接上来一刀捅我车胎上!”
凌方平刚好跑步回来,大冬天额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汗珠儿:“哪只疯狗?”这一个月坚持下来颇见成效,十公里长跑已经可以脸不红气不喘,虽然仍旧是纤细的身材,但行动之间整个人都充满了阳光和活力。
吴子成抬手指指窗外:“喏,那只!”
窗外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正倚着墙抽烟,一张脸上青红交错,不过比吴子成略为逊色。
谭泽尧住的小区还是前些年修建的,停车位比较紧张。吴子成暴发户二代少爷脾气,可能语气也不怎么彬彬有礼。
吴子成记得当时黑衣男子一句话不说,只闲庭信步一般慢慢朝他的车走过来,右手插在风衣口袋里。
吴子成一句“谢了”还没出口,就见男子唇角一弯,寒光一闪,朝阳中划过一条漂亮的弧线,“噗嗤”一声楔进轮胎。
吴子成开门下车一看,禁不住火往头上冲:“你他妈敢扎老子的车胎?”
男子眼中寒光一闪,也不说话,快步绕着他的BMW走了一圈,然后朝他冷冷一笑:“你说我敢不敢?”
四只轮胎全瘪了,车身瞬间矮了一截。
吴子成几乎气爆了,拎起路边一块板砖就拍了过去。男子扬手把小刀一抛,也拎起一块砖对拍了过去。
两块砖撞在一起,碎屑横飞。
男子招数十分阴狠,拳脚都朝他脸上和裆下招呼,吴子成虽然也是会打架的,可上流架不住下流,正如英雄永远没有狗熊值钱。一场架打下来,吴子成险险保住了自己的下半生幸福,却没保住自己赚取下半生幸福的资本。
看着吴子成那张精彩到十分的脸,谭泽尧很没道德地笑了。拎出医药箱来替他草草处理了一番,小瓶紫药水没用完盖子拧不紧,不用也是浪费,谭泽尧出门给人送药,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在吴子成强大的怨念里,元旦很快地过去。谭泽尧继续去诊所里蹲着,每天给人开开药打打针挂挂吊瓶,看看什么头痛脑热的,虽然有些屈才,倒也蛮自在。
于是凌方平不得不沦落为全职奶妈,喂奶换尿布洗尿布哄包子虽然状况不断,但好歹也慢慢熟悉起来。小包子已经沉甸甸长到十来斤,吃跑喝足了就会看着凌方平傻笑,凌方平跟他说话,他兴奋了就挥舞着小手依依呀呀发出一串含糊不清的音符。凌方平一看到他的笑,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该解决的事终归要去解决。
秃头给他弄来了钱明现在的电话号码,凌方平和他约好了在海底捞见面。钱明还是跟从前一样干脆利落,没多问什么就答应下来。
没到晚饭时间,海底捞的人并不多,所以钱明一眼就看到那个微笑着朝他走来的少年,阳光、干净、漂亮,那一双桃花眼顾盼之间光彩夺目。少年怀里竟然还有个粉雕玉琢的婴儿,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珠灵动之极。
少年在他对面坐下,笑道:“钱明你来早了。”
陌生的容颜,却莫名有些熟稔的感觉,钱明竭力压下心中异样的情绪:“请问你是?”
“我叫俞远。你不记得我了吗?”
钱明皱了皱眉头,俞远?那个从西南毒枭窝点中救出来的少年?那个间接害死凌方平的元凶?钱明记得那是个容貌艳丽到妖媚的阴郁少年,面前这个……容貌虽然一样的精致漂亮,但气质却截然两样,钱明自诩过目不忘,刚才竟然没认出来:“你找我干什么?”语气已不是那么客气。
凌方平刚想开口,怀里的小包子突然中气十足地大哭起来。凌方平对钱明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可能是尿了。”
钱明看着对面样貌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熟练地给婴儿换尿布,不免有些惊异:“这是你弟弟?”
凌方平抬头一笑:“不,我儿子。”
钱明:“……”
火速处理完小包子问题,凌方平直入主题:“常高峰五年前从特种部队退役,对特种兵训练十分熟悉,请小心他!必要的时候我希望你申请提前撤离,任务固然重要,但每一个生命都很宝贵,无谓的牺牲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说完这几句话,凌方平道一声“保重”便起身离开。
火锅嘟嘟地滚着,雾气隔断了少年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钱明有些回不过神来,这说话的语气……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嗨,兄弟!”
钱明疑惑地回过头来。
这哪位?他没见过呀。
21生死抉择(一)
钱明眼眼睁睁看着那个陌生人微笑着坐到他对面,把一盘子肉片扣进沸腾的麻辣锅里,毫不见外地拿筷子搅了搅。
钱明皱了皱眉头:“你认识我?”
对方摇摇头,十分无辜地看着他:“不认识啊。”
“你找我有事?”
“没有……”
钱明:“……”
“……你还没看出来我是来蹭饭的啊。熟了熟了,吃,兄弟,赶紧吃!”
钱明:“……您慢用,我先走了。”当真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钱明起身要走,却被对方拽住摁了回去:“嗨,别走!知道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不?你妈教过你没?勤俭节约,拒绝浪费!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哪吃得了啊?吃吃,吃完了再走!服务员,再来两打啤酒!”
钱明:“……”
“我这人向来舍己为人、助人为乐,为了不让你犯浪费粮食这么严重的阶级错误,为了拯救你的灵魂,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吃一半。”
钱明:“……”
服务员把啤酒送上来,温馨提醒过量饮酒危害身体健康,并表示如果需要他们可以提供代驾服务。顺便体贴地把摆在台面上的手机收进小塑料袋里。海底捞的火锅味道并没有好到超凡脱俗,他们销售的是服务。
“来来,喝酒!”玻璃杯子被满上,强塞进手里。钱明方才被俞远触动心事,想到凌方平的死不免悲从中来,干脆一杯全灌了进去。
“好,痛快!”对方朝他伸了伸大拇指,把开了瓶的啤酒一字排开,“来,直接对瓶吹!不醉不归!”
看这架势,钱明还以为那人有多厉害,结果还没灌两瓶,人就出溜桌子底下去了。
钱明一口接一口地灌着,方才的一切都十分诡异。俞远和他并不熟,为什么要特意把他约出来提醒他?再说,俞远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怎么会认识常高峰,又怎么会知道他曾经当过特种兵?而且……刚刚俞远说话的口气,怎么那么……那么像凌队呢?钱明揉了揉太阳穴,接连灌了好几口啤酒。
刚准备结账走人,桌子底下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死死拽住他袖子:“不醉不归!喝!”
钱明干脆利落地甩了甩袖子……没甩开。使劲全力一扯,“刺啦”一声袖子裂了。饶是钱明耐性不错,到这会儿也开始想揍人了,但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听那人在桌子底下咕哝了一声:“凌方平……”
钱明心中一动,回头把人从桌子底下捞出来:“你认识凌方平?”
“何止认识……”那人大着舌头把一瓶酒举到钱明面前,“感情好,一口闷!喝喝……喝了再说。”
钱明只好陪着他喝。很快两打啤酒都空了,那人顶多灌了三瓶还有一半喂了衣服,剩下的都入了钱明的“愁肠”。饶是钱明酒量不错,喝到这份儿上也有点儿晕了。他竭力掐着自己的手心以保持清醒:“你……你和凌方平什么关系?你到底……是谁?”
“我和他是……”一句话没说完,钱明“咚”地一声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那人醉醺醺的眼神立马变得十分清明,“你叫什么名字?”
“钱明。”
“哪两个字?”
“钱财的钱,明亮的明。”
看来,他是真的喝醉了:“你的职业?”
这次钱明没有马上回答,蹙了蹙眉似乎心里在剧烈挣扎:“……不知道。”
“你怎么认识的凌方平?”
钱明停了两秒,回答:“我认识凌方平。”
“……”看来钱明的大脑中有自动防御机制,即便醉了,遇到某些关键问题还是会下意识地回避。这样看来……他十有□也是特种兵。
“俞远你也认识?”
钱明的面容扭曲了:“要不是俞远,凌方平又怎么会死?”
原来是这样。凌方平为救俞远牺牲,却阴差阳错穿到俞远身上:“你和凌方平什么关系?”
半晌没听到回答,还以为钱明是醉得沉了睡实了,仔细一看肩膀微微耸动,把人扶起来一看,满脸的泪水。
“你和凌方平什么关系?”
“我喜欢他,我喜欢他!可是我都不敢让他知道……他到死也不知道……不知道我喜欢他……我……”
他果然对凌方平心怀不轨!那么,他今天是来见俞远的?最后一个问题:“你找俞远什么事?”
“……我不知道。”
“……”
那人从钱明衣兜里掏出钱包来,结了帐,然后把人拖到大街上,找了个风口丢在地上,随便找了广告纸,龙飞凤舞写了一行大字:“别惹我,老子在睡觉!”然后“啪”地一声贴在钱明脸上。
他得意洋洋地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谭泽尧,你到底想干什么?”
谭泽尧这回是真的吓了一跳,缓缓转过身去,就看见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都定定地看着他。谭泽尧讪笑一声:“你……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
凌方平说:“我从海底捞一路跟过来的。”
谭泽尧:“……”
凌方平说:“我忘记结账所以跑回来,就看见你坐在钱明对面。于是我好奇了,就和贝贝一起看了场好戏。”
谭泽尧:“……”
凌方平说:“我觉得你以后都不用买醋了,自产自销就足够了。行了别闹了,把人扶起来,走吧!”
谭泽尧说:“我没把他丢进护城河里就不错了。”
凌方平:“……我知道监狱里吃住免费,但你真犯不上占这种便宜。”
谭泽尧:“……”
凌方平把小包子往他怀里一塞,拦了辆出租车把钱明弄进后座,自己上了副驾:“XX小区。”回头瞪了谭泽尧一眼:“愣着干什么?上车!”
谭泽尧的诊所开业没半个月,就被人砸了。今儿下午一大群黑西装一言不发地冲进来,用匕首礼貌地把病人请走,然后把医疗器械能砸的全砸了。
这种事情是谁干的不言而喻。照老头子的性格,如果凌方平是他救的,恐怕早就出面要他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