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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千叶仿佛无动于衷,说:“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皇上若是想得到轩辕剑,惟一的交换条件就是将长公主留下来,我不需要提别的条件。”
祁舜定定注视着他,仿佛要将他的心思看穿一般,半晌之后才皱着眉头,一字一句地问:“她有什么好?仅仅只是一见钟情,就教你对她痴迷到如此地步?”
冷千叶答:“长公主的优点,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比我更清楚十倍,又何须多说。”
祁舜静默了一霎,突然扬声冷笑,片刻之后他的黑眸就恢复了起初的犀利,盯着他说:“你这番说辞看似很有道理,其实都是假话,对不对?我们相交多年,你固然了解我,我同样了解你。纵使你对云萝有几分好感,也断不至于突然向我提出这个奇怪的婚约,”他逼近一步,声音却低缓了一些,说道:“我的好义兄,你的目的只不过想拆散我们而已,我猜得对不对?”
冷千叶不置可否,祁舜那精明犀利的眼光和出色的判断能力,向来是他最锋利的武器。
祁舜见他不语,继续说道:“你从来都不想为难我,更不想与我为敌,对不对?假如我真的相信连你都会因为利益而要挟我,即使我得到了轩辕剑,只怕也难得到我想要的。东陵之事本是我的错,如今我若是重蹈覆辙,也不配做你剑湖宫主的结义兄弟了!
他的话虽然轻,所蕴含的信任和友情却似千钧般重。
冷千叶终于微微动容,迎向他的眼神,说道:“你既然如此肯定,我还有什么话好说?看来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祁舜冷峻的面容显出一丝浅淡的笑痕,靠近面向着他:“你所担心的到底是什么?假如是因为我与她的名分关系的话,我不妨告诉你,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你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
冷千叶忍不住摇了摇头,轻叹道:“你当真想知道原因?”
祁舜目光坚定,道:“当然。”
冷千叶犹疑不止,依旧叹道:“只怕你知道了之后,还不如不知的好。我只担心这真相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
祁舜眼中早已没有了丝毫笑意,眼神冷漠而深沉看向他,说道:“说吧。”
冷千叶垂下眼,背转身面向湖水,缓缓道:“传说轩辕帝灭国之时,膝下并无子女。”
祁舜静静听着他说话,等待他继续。
冷千叶接着道:“他有一名妃子名叫丹姬,当时已怀有身孕,我师尊与另一名护卫奉命保护她出帝京,直到四年后才重新得到了她的消息,那妃子所生的是一名女婴,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刚好三岁。”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和恐惧袭击上祁舜的心头,他强自保持着冷静的情绪,沉声道:“继续说下去。”
冷千叶沉吟了片刻,才无比艰难地说:“我将她带往飞燕楼交给颜夕,然后……她被祁王带入了祁国皇宫。”
祁舜的声音不自觉地低哑:“我的皇妹有三位,不知她是哪一位?”
冷千叶忍住心口的沉重感,尽量以最平静的语调说出一个犹如千斤重般的名字道:“云萝。”
真相昭然若揭的那一刻,祁舜的视线犹如突然被万丈冰窟所冻结,他年轻的面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正文 第十五章 别离(一)
风拂面,云萝静静坐在清莹透底的剑湖畔,手捧着一而来、苍白颜色的小野花,初升的几缕灿烂阳光轻轻照射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垂肩秀发染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以为是祁舜追寻而来,扬起满溢着幸福的小脸回眸,正要轻唤他的名字,不料却看见冷千叶的白衣身影,心中虽然略有失望,仍是礼貌地向他微笑。
冷千叶语气温和,说道:“公主醒得好早。”
云萝见他低头打量着自己,急忙从湖畔站起,伸手整理裙边说:“冷大哥也很早。”
冷千叶面向朝阳,轻轻淡淡说:“我已将轩辕剑交给他了。”
云萝满心欢喜,想起祁舜昨日说过取回轩辕剑就会带她返回花溪之言,说道:“多谢冷大哥,我该回去收拾行装了。”
冷千叶不动声色,目光冷静制止她说:“不用了,你皇兄刚刚接到临安急报,先行离开剑湖宫一步,他让我转告你,如果你喜欢剑湖宫,不妨在剑湖暂住;如果你要返回花溪,我会命人护送你回去。”
云萝没想到祁舜竟然不声不响丢下自己离开剑湖宫,只当他果真遇到了十万火急的朝廷大事,连和自己道别一声都来不及,只让冷千叶代为转告行踪,不禁黯然低头。
冷千叶见她失望之态,心中大为不忍,柔声问道:“你最近是打算回花溪,还是在剑湖住一阵?潇离和汶瑶她们都很喜欢你,我们都希望你能留下来。”
云萝料想回到花溪也是孤单一人,祁舜国事繁忙,短时间内一定不会有空返回花溪看望她,思量片刻后抬眸说道:“谢谢冷大哥,我想在这里等候三哥来接我,只怕留在这里会打扰你们。”
冷千叶心中暗自叹息,面带微笑道:“我们剑湖宫蒙公主不弃,何来打扰之说?只要你喜欢,无论在剑湖住多久我们都欢迎之至,即使住上一辈子也没关系。”
云萝被他话语中潜藏的诙谐逗得开心起来,笑道:“如果冷大哥不嫌弃,不如收我做剑湖宫弟子好了!可惜我天生不懂得剑术,一时难以领会那些武功心法和秘芨。”
冷千叶并不拒绝,反而认真回答说:“你的资质并不差,如果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弟子,我一定收你。”
云萝见他如此认真,扬眸问道:“真的吗?”冷千叶微微一笑,回顾身后峭壁,说道:“舞刀弄剑不适合你这样温柔文静的女孩子,我教你一些防身和轻功的心法吧,你想不想有朝一日能够飞身跃上崖顶?”云箩被他激起兴趣,急忙点了点头表示愿意。
剑湖宫地处幽静山谷内,云萝每天或向潇离、汶瑶请教轻功心法,或与冷千叶品茗对弈,她一心等待祁舜闲暇之时前来剑湖接她返回花溪,不敢在人前表露出来,只将对他的千般思念暗藏在心底。她天资聪颖,在冷千叶和潇离、汶瑶二女的帮助下,渐渐熟悉了武术精要,轻功身法也颇有进境,只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肯修习剑术,冷千叶也并不勉强她,任由她挑拣一些喜欢的武功心法来学,权当帮她打发时间。
一日清晨,云萝像往常一般沿着剑湖畔练习身法,耳畔却听见一阵诡异的啸叫声,她心中暗觉奇怪,循着那怪声的方向而去,一直追踪到剑湖附近的一座僻静山谷内,脚下突然一滑失重,仿佛跌进无底深渊,她全无防备之下,顿时被摔昏过去。
她悠悠醒来之时,发觉眼前依稀有火折子的微光在闪烁,耳畔隐约传来湖水流淌声,沉闷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泥土气息和清新的青草气息,睁开眼睛细看,竟是置身在一个乌黑如墨的地洞之内。
她虽然因好奇而误闯山谷,但是她生性温柔胆小,意念中隐隐感觉此地并不安全,心中略有害怕。
“猜猜看,你现在在哪儿?”一个低沉而魅惑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入耳中,让她暗自心惊,迅速看向声音的来处。
朦胧光影中,一名紫衣少年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两道眸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她的面容和颈部肌肤。他有一张很年轻的脸,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十岁,他的肌肤偏白,眼睛深邃如夜,鼻梁笔直高挺,嘴唇偏薄,弧度却分外诱人,脸上的线条刚劲中带着魅惑,即使是鬼斧神工也不及其完美的万一,脸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中,隐约带着一点点不羁的讥讽和邪侫。
云萝见过众多王侯帝孙,祁舜冷肃自持、燕桐风流倜傥、冷千叶卓尔不群、荀栖凤潇洒高傲,尽管他们对待美丽女子的态度不同,他们身上却都有一种贵族天生的端庄矜持,决不会像眼前的少年一样看她。
在他逼人的目光扫视下,云萝忽然感到一块大石压在心头,沉重得让她难以呼吸,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后退,鼓起勇气问他说:“你是谁?”
正文 第十五章 别离(二)
紫衣少年将手中的火折子凑近她,想借着火光将她的清晰一些。
云萝的身姿纤细柔弱,苍白的小脸因火光映射漾起了嫣红,一双水光盈盈的眼睛似乎刚刚哭泣过,长长的睫毛微微扑闪着,她红润的嘴唇像成熟的樱桃,让他几乎萌生品尝一口的念头。
他饶有兴味地观察了她半晌,笑着答道:“你先告诉我你是谁,然后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云萝无心与他敷衍,扶着洞壁轻轻站起,抬头张望寻找出洞的方法。凭借她的直觉判断,这里一定是她所站立的山谷谷底,旁边就是剑湖。那少年利用地遁之法才能瞬间将她陷落下来,如果想离开这里,必须设法寻找通道。
那少年见她不肯回答,身法如鬼魅般迅速移动到她面前,以湛湛目神逼视着她说道:“我姓墨,字无尘。我每天清晨都看见你在湖边行走,已经半个月有余了。你的轻功身法虽然精妙,但是底气不足,终究难成气候。”
云萝缓缓抬头,说道:“我自行在剑湖练习身法,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墨无尘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本来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我向来喜欢帮助别人,特别是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让人想不帮你都不行。剑湖宫的轻功心法重在一个‘快’字,却忽略了后接之力,你应该先打好根基,再练习心法才是上策。”
他言辞平和,却能一言看破其中关键,云萝虽然暗自佩服,但是对他将自己引诱入谷坠落地洞的行为却不以为然。向他说道:“多谢你指点。我修习心法不过是为打发时间,并不想练成绝世武功,你刚才是如何将我放下来的,就请你如何将我送上去。”
墨无尘抬头看了一眼洞顶,似玩笑般喟叹说:“这些地下密道不是我亲手制备的,我能启动机关让你跌下来,一时却难以找到机关送你上去。看来我们必须留在这里几个时辰了,你放心。我地朋友一定会尽快来寻找我,救我们出去。”
云萝见那地道果然东南西北四向勾连,交错连横看不到尽头,墨无尘手中的火折忽明忽暗,心中隐隐觉得害怕。正在此时,那火种突然熄灭了,她吓得倚向洞壁,不料触手处摸到一个凉凉软软的物体。似乎是一个生命活体,急忙缩手惊叫了一声。
黑暗中隐约响起墨无尘的笑声:“火折子燃尽了,你摸到的或许是壁虎。”
她静立了片刻,隐约感觉到另一只软软的物体踩踏过自己的绣鞋鞋面。耳畔随即传来田鼠的吱呀叫唤声,心头恐惧无以复加,身体禁不住轻轻颤抖,几乎晕厥过去。
墨无尘竟然又笑道:“是不是有田鼠踩了你地脚?”
云萝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阴森可怕的情景,既不敢动也不敢倚靠墙壁,颤抖着声音问:“你……在哪里说话?”她隐约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气息渐渐贴近过来,恰好右脚又被一只田鼠踩踏,恐惧之间向着他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松。
墨无尘发出一声低笑。反手将她扶住,让她的双足踩踏在他的脚背上,说道:“我做你的地下保护人吧,我至今还不知道你地名字,你能告诉我吗?”
云萝的双手被他紧紧拥住,心中顿时回忆起祁舜温暖的怀抱。吓得好一阵颤抖,说道:“你放开我!”
他的举动虽然令人意外,声音却异常温柔,“你告诉我你地名字,我就放开你。”
云萝沉默了片刻,只得说道:“我叫云萝。”
墨无尘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