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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想起了她的话: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可以让他安枕无忧?从此去除一个心头刺?
她该不会独自去找连旭日吧?
该死!他让童二守在臭牛家,自己则飞快朝连府前去。
“你别管我,我不要你为难!”理智告诉她得推开他,可是心里的委屈痛苦,偏偏不争气地化作一串串的泪滴。
“不管你?你把我的心置于何地?”他暴吼,更心疼著她的梨花带泪。
“贤侄!”连旭日看到冷非云,像看到明灿的阳光,快步从另一头的回廊奔了过来。
“我不想让你陷入我和他的恩怨当中,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来承担,我不要你背叛火龙堂,无法在江湖立足。”话是这么说,可是见到他挺身出现,她心里还是满满的感动。
他来不及反驳她的话,连旭日就已经来到跟前,“非云贤侄,你来得正好,有你在,老夫就放心了。”
他拦腰将虚弱的小石头打横抱起,杀气腾腾地立于寒风中,显然冷御风没有把他的话带给连旭日。
他的亲密动作,让连旭日傻了眼,让赶来主宅院前的连若茵无法置信,让包围著的护卫们不知所措。
“你不该伤了小石头,你不该把她逼迫到这种地步。”
她躺在他怀里,看著他刀刻般的侧脸,此时阴寒之气更甚以往。
连旭日微张著嘴,疑惑著老脸,“贤侄,你这什么意思?”
他痛恨自己怎么没有好好守护她。
“小石头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要我要!你不疼我疼!你不爱我爱!”他垂下眼眸看著盈盈泪水的她。
她对上他深情的眸,震撼于他大胆的表白。
“这……”连旭日慌了,“这是怎么回事?!”
连若茵粉柔的小脸皱成了一团,他心仪的男人呀,到底在说些什么?
“除非小石头自愿交出九转夜明珠,否则,有我冷非云在,谁都不能动她半分。”他等于向众人宣告他和小石头的亲密关系。
从来不多话的他,如今为了一个名震长安城的抢匪,不顾他火龙堂大堂主的身分,不顾连旭日与他父亲的交情,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他一长串地宣誓著对她的感情,等于是沦为抢匪一类。
连旭日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他气绿了老脸,“你为了这个为非作歹的丫头,竟敢说出这种不仁不义的话?”
冷非云不想再多辩解,别人怎么看他,他无所谓,他只求问心无愧。
“我要祭拜我娘。”她求救似地看著他。
事情到此再无退路,终究娘是因为生了她才会过世,多年的心愿,她今天若无法达成,那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连大老爷,你已经负了小石头一辈子,就成全她这个小小的愿望吧。”冷非云迫人的气势,在晨曦的微光中张扬。
连旭日硬著一把老骨头,“看在你爹爹的份上,你放下小石头,让她交出九转夜明珠,今日的事我可以一笔勾销,不再追究。”
难怪她会如此心碎和哀伤,冷非云一个旋身,抱著她飞过众人头顶,两三下起落,便来到祠堂前。
长脚一踢,踢开了祠堂大门。
他抱著她走进祠堂,然后再将大门关上,并用门闩牢牢将大门给闩上。
随后而至的护卫们,被挡在庄严的祠堂门外,没人敢先出手撞门。
连旭日也赶至祠堂外,他咬牙切齿,若令人强行撞门,就怕扰了先人魂魄的安宁,他不能,也无法,只好守在祠堂外,动弹不得。
冷非云在将她母亲牌位前轻轻地将她放下,然后为她点起了三灶清香。
终年不熄的烛火,燃照著祠堂里的幽幽晃晃。
她忍著手臂上传来的痛楚,双手恭敬地拿过他递来的香,婆娑的泪水不止,该说什么好像都已经枉然,从没享受过的亲情,如今更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她深深一拜,咚的一声跪地叩首。
“娘,您会不会怨恨生下我?”
她再拜,叩首声更脆更响。
“感谢您的生育之恩,若没有我,娘也不会香消玉殒。”
三拜,额头碰出了血丝。
“自此以后我们母女俩再无相见之日,但愿来世,我们还能再续母女情缘。”
她想再拜,冷非云跪地伸手挡住她再弯腰的身子。
“够了。”他拿过她手里的香,“这不是你的错,你娘会明白的。”他将香插进香炉里。
她含泪望著他,“云大哥!”
他将一个泪人儿拥入怀里,为了她那一声柔柔的云大哥,“我还是喜欢你生气瞪眼嘟嘴的样子。”
她真的嘟了嘴,破涕为笑,原来她那些生气时的小动作,从没逃过他精明的双眼。
他再次拦腰将她抱起,恭敬地立在牌位前,“连夫人,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石头,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的委屈。”
“没想到,你还很会说话。”外头的风风雨雨她暂且抛到九霄云外,眼前的他,安抚著她时,依旧是一张冷冰冰的脸,但她已经能明白他那威严的外表下,所付出的用心。
他抱著她走出了祠堂,护卫们一听到大门有动静,立刻又围上前去。
冷非云不顾一圈又一圈的护卫,一个飞身,跃上屋檐。
连旭日见状,失控地大吼著:“拦下他们!”
中年彪形大汉带头追了上去,可是护卫们的三招半式,哪是冷非云的对手。
在众目睽睽下,他带著她扬长而去。
第九章
离开连府后,冷非云带著小石头专走僻静的巷弄小道,在后有追兵之下,虽然他不将那群护卫放在眼底,但为避免扩大纷争,他还是选择先躲避再来思索对策。
况且,小石头现了身、露了行踪,许多江湖人正觊觎著神偷所窃之宝物,不消顷刻,一定会有人闻风追赶而至。
出了长安城,他往偏僻的郊外走,来到一座无名的山丘里,山丘中一处大草原上,赫然出现一间竹制的茅屋,后有层层山峦围绕,前有清澈溪水潺潺,茅屋前的竹篱外,一个小小的木牌上刻著“云屋”二字,如此脱离尘嚣的世外桃源,让人忘了烦忧、退了杂念。
竹屋里,他仔仔细细拉高小石头的袖口,露出葱白似的玉臂,玉臂上怵目惊心的伤痕,直从右肩上划下一道长长的血口。
他寒著脸替小石头的伤口敷上最好的刀伤药,“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你轻一点啦!”她夸张的挤眉弄眼,若不顾左右而言它,她得小心他的怒气腾腾。
“还很痛吗?”他已经尽量放轻了手劲。
“啊!很痛……”痛是很痛,但还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可是在他面前,她就是无法强装坚强,总是表现出最原始的情绪,不想隐藏。
“就快好了,你忍著点。”他仔细地包扎好她的伤口,一颗悬挂的心还是没有放下。
“你轻一点嘛!”她慧黠的眸,悄悄瞧著他专注的神情,他的冷有种拒人于千里的淡薄,他的语话是种简明的精要,可是她的心却系于他不懂甜言蜜语的言词上,或许他那种深沉的表情,才是她唯一想要的依靠及眷恋。
他从她包扎好的手臂上抬起眼眸却和她的晶亮大眼擦出火花,她受不了他炽热的眸光,赶紧掉开视线。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他问得又重又痛。
她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转了转眼珠。
“我不想让你为难,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去面对。”
“你到现在还把我当外人?”他握起拳头,忍住节节上升的怒火。
“你毕竟和连若茵有婚约在身,我怎能让你帮我去向连旭日讨回公道。”她眼眶微红,有些委屈可怜,最近她怎么变得老爱掉眼泪?跟以前坚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摇著头,气她的不了解,“我从没有答应过这件亲事。”
“父命难违,岂能容你说不?”
看他不说话,她心里凉了一大半。以冷、连两家三十年的交情,岂会为了她这个有冲煞命的煞星,而坏了结儿女亲家之事?!
他还是不说话,深沉的眸直瞪著她瞧,她被他瞧得心慌。
他揽上她的腰,避开她手臂上的伤口,低头就是深深的吻。
他的吻有著浓浓的心酸和无奈;她为何不明白他的感情?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清楚吗?
“父命是难违,可是我宁愿抗父命,也不愿失去你。”他在唇舌交缠间低吼著。
她被他吻得心慌意乱,还是趁隙解释:“你不该为我牺牲,你不该和盗贼为伍,你会让世人唾弃!”
他听进了她的苦涩里,却更气她把他推向别人,“小石头,你给我听清楚,我若娶妻也是娶你,你休想叫我去娶别人!”
他在生气,她却有股想笑的冲动。她偎进他的怀里,“其实你若不娶我,这辈子我也不会嫁给别人了。”身子都被他看光了,她还能嫁给谁呢?
他没听错吧?她可是在答应他的求亲?
他兴奋著心情,“我不会错待你的。”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项练,项练是由红丝线串起的血玉,血玉晶莹红润,盈盈发亮。
他将红丝线挂上她的脖子。
她看著他,说:“这……”
“我娘留给我们四兄弟的,希望红丝线能为我们四兄弟觅得良缘,然后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她看著血玉上刻了一个云字,心头却莫名沉重,双手紧握住血玉,将它贴在胸口。
“我……”她低垂著眼睫,“这算是私订终身吗?”
“这是订情之物,等一切风平浪静后,我们再成亲。”
她不笑时的嘴角显得很忧伤,“希望会有那么一天。”她虽感动于他的誓言,可是胸口处怎么沉甸甸的不踏实?
“天底下没有我冷非云办不到的事,你该相信我的。”他看出她的犹豫和退却。
她是相信他,可是却无法相信捉弄人的命运。
清晨,冷非云独自一人离开了山里的“云屋”。
要不是为了通知童二、为了补给日常用品,他才不愿离开小石头。
“你小心点。”他在临行前对她说。
他很不想在她还受著伤时离开她,可是又不能带著她四处行走,一来怕惹人注目引来杀机;二来她伤势未复原,也不适合奔波。
“才不过出去个半天,我不会有事的。”她看得出他眼底的担忧。
“这里很安全,除了我冷家兄弟,还没人知道这里。”他离情依依,很怕再尝到失去她的锥心之痛。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她给他保证,希望能让他安心。
他在竹篱前给了她一记缠绵的离别吻,“我很快就回来,你哪儿都不准去,乖乖的留在屋内。”
她羞红了脸,“知道啦!又不是一去不回,我还等你回来吃晚饭呢!”这就家的感觉,原来她渴求的只是平凡中的幸福。
就这样,他带著不安的心快速奔去。
江湖上的争权夺利、弱肉强食,他比谁都清楚。
虽然小石头只偷了九转夜明珠,但是沸腾长安城的消息却直指她身上还有一堆价值连城的宝物。
小石头不该莽撞的进连府,把自己置于危险中,之前虽然在挟持连若茵时,就已经现出真面目,但那毕竟是深夜,黑暗中没有几个人瞧清她的模样,可是她的冲动、不顾一切的后果,跟交出自己的性命有什么不同?!
他决定快去快回,绝不让她再有任何闪失。
晌午才刚过,茅屋的木门就咿呀一声。
在内室卧房里的小石头嚷著:“云大哥。”她的声调柔柔嫩嫩,夹带著三分惊喜,等她从内室走出来,掀开竹帘片子,一看见来人,她收敛原本的浅笑盈盈,抿紧了薄唇。
冷御风轻摇折扇,不顾屋外的寒风刺骨,依然一派轻松。
狄剑晨持著剑紧跟在冷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