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潜鹗彼档馈
「莫。」下车后,她走了两步,迟疑的回头看他。
他坐在驾驶座上看她。
「这样好吗?我不会在纽约待太久。」
「有什么不好?反正我也是。」他的眼神冷淡,像是完全不在乎。
她看得有些难过,但不敢表现出来,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纸袋,突然打开它,把里头那两条围巾拿出来,向他走去。
这是两条一套的情人围巾,米白色与天空蓝两色混织,方格子图形。在不起眼的角落,女用的那条绣有米白色的心形图案,而男用的那条则绣有天空蓝的心。
她把男用的那条围在他脖子上,见他表情难得的呆,于是顺便打了个蝴蝶结,让他看起来可以更呆。虽呆,但还是很帅。唉,恶搞失败。拍拍他胸口,挥手走人了。
家门内,有一场疲惫的轰炸正在等她,可她却无法克制自己脸上的笑意与眼中的泪意。为着……还能再见到他;也为着,她没有自己错以为的潇洒。
不该与他继续下去的,但她没有办法。
快乐又痛苦,是她目前的生活写照。
跟莫靖远在一起时,她开心快乐得随时可以在街上跳舞唱歌,有种只求今朝醉的堕落快感,肆无忌惮地。而每天早上与晚上,家人与越洋电话对她施予酷刑则是她的痛苦。沟通没有用,不认同、不谅解、一顿又一顿的指责,最近甚至要求她回台湾。大哥回台湾了,接着父亲来到。大家都想好好谈,但总不免谈成僵局,因为她不会回头,而他们的坚持也不会变,怎么可能会有共识?战争怎么可能会停?
他们更不谅解了。
幸好她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待在纽约三个多月的日子不可能轻松,因为家人的反对将会使她非常痛苦。
唯一没想到的是居然会遇到莫靖远,而他成了她呼吸新鲜空气的窗口。在这一刻,他是她的氧气,也是她的勇气。她非常感激他。
「今晚留下来。」在他的床上厮混了一下午,吃完她随便煮的肉燥干面当晚餐,他在她的监视下乖乖洗碗时,对她说着。
「我不能。」她坐在流理台上轻晃双脚,身上穿整完毕,是一副随时打算走人的样子。
「不能?」
「对,不能。」不想多做说明,但她其实知道他希望她可以说更多。
相逢至今,他们都没在彼此的地方过过夜,而他更是没踏进她的屋子里过。她没说明什么,他也像是从不在意的没问过。可是今天他像是下定了决心,非要问个明白不可,所以才会开口要她留下来。
「因为我的公寓太简陋?」他洗完最后一个碗,脱下塑胶手套问着。
她水灵灵的大眼在他开放式的公寓里兜转了一圈后叹气……
「如果这叫简陋,那我真不知道自己的住处可以叫做什么了。」
「我不介意帮妳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这人是在暗示要去拜访她的居处吗?哦不,不能说是暗示,根本是明白表示了。除非她想耍白痴,否则没必要装傻当作听不懂。
「莫,我不能留下来过夜,你也不能去我那里。老实告诉你,在纽约的这段时间,是我的打仗期,我与家人对抗的战场就在这里。也许你心里猜想到了,也许没有,而我只能说,我不希望你蹚进这场战争里,所以才什么都没对你说。」
「我不可能帮上忙吗?」
「你或许可以,但我不要。」她摇头。
「为什么?」他心里梗着一口闷气,想着有多少人想得到他的帮助,并以为他无所不能、大方慷慨,都向他索求着「我要」,没听过有人当他的面说「不要」,她是第一个,还是他最想伸手的那一个。但她说不要!这令他心情闷透了。
「我喜欢你,只想喜欢你。与你交往,并不是因为你可以当我的屠龙王子、可以为我排除所有的疑难杂症。我只想很纯粹的跟你在一起而已。」见他脸色没有丝毫改善,所以她下巴也自卫的抬高。「你是怎样?偶尔人家不想利用你,你就浑身不对劲是吗?如果自己的仗还要别人帮忙打,那我还谈什么海阔天空的未来?还不如现在就抓住你这条大鱼嫁掉算了!因为不能独当一面的我根本只能把梦想当成幻想,每天光是空口白话的呓语就能穷开心,这样……」
他突兀的截断她的话,问她:
「妳为什么不?不抓住我这条大鱼?」
咦!他这是在指控吗?她睁大眼努力打量他,却看不出他深沉眼里的真正情绪,只能直接回道:
「我不能抓住你,就算我其实很想。可是不行,现在不行。」
「『现在』不行?妳以为机会永远长在?」
「不。」她叹气,「机会稍纵即逝,我很了解,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天真。可是靖远,我没有抓住你的自信。而且,我的梦想若是因此搁置,我不敢想象以后的我会变成怎样,一定很面目可憎吧。」
莫靖远双手撑在她身侧,犀利的眼神有一些黯淡,不知是被说服还是失望,声音也显得低沉无力……
「如果这是妳要的,那么,这次分手,就让我们真正的了断吧。我不会再找妳,妳也别让我找到。」
「嗯。」她点头,举起双手搂住他脖子,小脸埋进他颈窝里。「这次,『再见』由你说。一人一次,很公平。」
「真是小孩子,这种事永远不会有公平。」他在她发问轻道。
不会有公平吗?那为什么受伤的程度却一样?她没反驳,不想说话,只想趁还能拥抱时,以各种方式记忆住他。
因为再过不久,就得说再见了。
她会离开美国,到他此刻不会去的地方;他还得在美国停留好久,所以她与他真的不可能再见了。
再次重逢,情爱更浓,距离却远了,有种绝望的味道,谁也洒脱不起来。
「靖远……」她轻唤他。
「嗯?」
「如果可以不爱,多好。对不对?」
他没回答,只是吻住她。
第五章
分手之后,没想过从此的日子竟会变成这样……
不断分手,然后又意外相逢。
一再、一再地重复。
当命运还不觉得疲惫前,他们只能像跳针的唱盘,一再又一再地……
八月底,罗蓝的抗争告一个段落,家人决定给她一年的时间去碰壁、去对世上所好奇的种种幻灭,并相信她最后会回到正轨,重新投入最适合她的领域。对于这一点,罗蓝没有反驳,打算以未来向家人证明她从来就不是一时糊涂,她想走的路也不叫「行差踏错」,那条路顶多毫无成就,却不能说是浪费生命。
当抗争结束,同时也表示她得离开了。
这日,她整理好行囊,慎重的邀请莫靖远到餐厅吃饭,像等待一个神圣的仪式似的,挺腰端坐,肃穆无比的等他开口说出再见,让两人有平和的结束。
食物很美味,但没有人在乎。他们相视了很久,时间仿佛就此凝结住,不会再往前推移丁点。
然后他说了:「祝福妳,愿妳不管身在何处,都能平安快乐。还有,再见,蓝。」
他说了再见,两人于是分手。这次,他还是让她先走,而他立在原地看她走,正如初见面时的预感,他总是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什么也不能做。幸好,这是最后一次了。
也只能是最后一次,再多些,他恐怕没法子保持良好的风度。
她的身影已经远到看不见,他低下头看着不知何时握成拳的双手……这拳,握得再紧,也是空的,当脑子钝钝地想到时,终于不情愿的张开。
这手,她赞美过好看,却从没打算让她自己的手就此停留。想来说他手好看,只是客套话。她这客套话本事若是用于从商,应会有不太差的成就,因为连他都相信了,以为她真的欣赏,真的很爱。连他都能这么容易被哄骗,若要哄客户掏出口袋里的钱买她所推销的种种货品,当然太容易不过了。就不知从商会不会是她未来的好奇之一……唉,还想这些做什么,她已经走了。走好远了。
这时再来说后悔认识她,也实在是太晚了些。当她出乎意料的把他的心乱成这样,烦成这样,患得患失成这样,怪谁呢?也只能说他是自找的了。
而那个家伙呀,已经毫无牵挂、没心没肺的跑掉了,好像随便说了声「再见」,就能把所有抛却。
已经是第二次了。
所以,他要忘记她,从现在起,真正的忘掉。
再见,罗蓝。
因为会说法文,所以离开美国后,她第一个想到的国度是法国,也就马上出发了。
既然来到法国,她打算先从酿葡葡酒这个工作做起。既是学酿酒,那她落脚的地方当然不会是繁华的巴黎,也不是著名观光地里维耶拉,而是法国西南部的酒乡波尔多。
在巴黎住了几天,弄清楚所有交通系统的搭乘方式之后,她打电话给波尔多每一家酒庄,探问着有无短期工作机会,理所当然的被一一打了回票。她只沮丧了一天,便很快振作起来。想想也对,谁会随便雇用来路不明的人当工作人员?而且还是个外国人呢!每个国家对外来人士的工作规定不尽相同,她会找得到工作才有鬼。
不过她很快就找到进入酒庄的方法……参加酒庄所开办的酿酒、品酒体验营。不过在那之前,她打算先以参观的方式对波尔多每一家酒庄加以了解。
从巴黎搭TGV(高铁)到波尔多约莫要三小时的时间。她在这段车程里还遇到了个小惊喜……一群从台湾来的旅客。国语、台语、台湾国语混杂在她的前后左右,让她好讶异的东看西看,发现是一群好珠光宝气的观光客,有男有女,每个人都在比阔气,都说在巴黎买了多少名牌,回去好怕飞机会太重飞不起来。见她东方人长相,人不亲土亲,非常亲切的试图与她交谈,言简意赅的问她:「Japanese?HongKong?啊是台湾?」最后四个字的发音是亲切的台语。
罗蓝笑着指自己。「台湾来的。」
「那真是太好了!妳也要去波尔多吗?妳会不会说法文?噢!这些日子以来,我们真的被拒绝说英文的法国人给搞得快疯掉了!他们明明听得懂英文,却不肯说,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不理人。我们是顾客耶!买东西还要受气,这些欧洲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顾客至上』,真是气死人了……」几名妇人开始叽叽呱呱的对罗蓝吐苦水。听到罗蓝说会法文,马上像挖到宝似地惊叫欢呼一片,缠着她,问她有没有短期打工的意愿。这些人接下来还有十天的行程,目标都是在法国洒钱,迫切需要一个会法文的人随行,所以纷纷开出优渥的条件……
「罗小姐,妳可以眼我们一起住五星级大饭店,我们会供应妳。」
「还有,吃的方面,都会跟我们一样,全都是豪华的法国美食喔!」
「当然钱的方面更不会亏待妳,这十天我们会给妳二千美元的薪水。」
其实根本无需开出什么条件,当她们开口提出这份工作时,罗蓝便打算答应了。至于吃喝玩乐上的保证,她没概念,也没意见。
真是有意思,想都没想过生平第一份工作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得到。虽然完全不在她预期内,但她很能变通,马上同意了。生活的体验、对世界种种事物的好奇,都不该再像二十岁以前那样,永远都按着功课表的进度去走,没有任何意外,呆板保守。从现在起,她要随兴过日子,满足所有她好奇的、想去尝试的种种。
这些妇人似乎对她的表情不大满意,好像是因为她表现得太平淡,没有对她们开出的条件做出适切的反应。
她一直在读书,家里环境又下错,从没打工过,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