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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头更适合民兵连长这个差事。他主动与风打招呼,接着把自己的想法对小伙子讲了。书记的话引来凤的一阵讪笑,他说:“我可不想犯神经,再说当哥的咋能抢兄弟的官呢?”尔而扬长而去。
正当鲍树村为新的民兵连长人选大伤脑筋时,在腊月二十三的鞭炮声里,走失七年之久的邓家老三兆禄再次回来了。他嘴里打着曲调杂乱的口哨,大大咧咧地走在街上,全不顾村人投过来的目光,步子打夯似地将地震得直抖。他没向任何人询问家门,也没有任何人为他带路,但准确无误地走进了邓家的院子。
“我回来了娘!”兆禄喊着刘氏,不象一去七年音信皆无的流浪汉,而如同一个在外边玩够了回家吃饭的孩子。虽然走时是个身材还显单薄的毛小伙子回来已成了铁塔似的汉子,可刘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就是老三兆禄。面对兆禄,刘氏显得手足无措,她实在找不出与儿子表达自己悲喜交加的方式,最后只撩起衣角一遍遍地擦拭眼角的泪花。
“你得给我做饭啊娘,肚皮都要贴着脊梁了。”兆禄边说边打量着整个院落,院子里刘氏精心栽培的花草和飞舞在房顶上的鸽子都让他十分好奇。象刘氏一样,邓家老小都不知该用怎样的方式来欢迎这位不速之客,他们杂乱地向来者打着招呼。兆禄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敷衍着七嘴八舌的询问,一心一意地等着刘氏为他准备饭食。他一连吃下了五碗面条、四个窝头和十多个鸡蛋,毫不忌讳地放着如雷般食饱的响屁。然后,用袖口将嘴巴擦干,连声招呼不打便径直出门去。
几天后,兆禄的种种奇谈怪论如风一般将鲍文化的耳朵灌满了。兆禄在大街小巷上大发牢骚,说外边多热闹啊唯独蛤蟆湾子象潭死水,连蛤蟆叫声都听不到。村里的年轻人很快记起了演说者是谁,他们大多都曾在孩子时被兆禄花样繁多的玩法着过迷,为得到一个能放大所有东西的魔镜甘愿受他的指使。因此,不管兆禄走到哪里,年轻人便象着了魔似地跟在他身后。他们告诉兆禄,村里一直热闹得很呢,两个月前就闹出两条人命。兆禄对此十分不屑,说你们半点见识都没有,现在死个人象踩死只蚂蚁般无人理踩。
河父海母26(38)
鲍文化听说这些后,把大腿一拍,他确信自己慧眼识珠,终于找到了一名称职的民兵连长。鲍文化打发去找兆禄的民兵还没有走出大队部,兆禄不请自到,大大咧咧地径直来到鲍文化的办公室。
当鲍文化热情与兆禄握手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象被老虎钳子狠命地夹了一下,疼得浑身抖动。兆禄松开鲍文化的手,上下打量一下书记,又看看办公室的一切,喜欢上了这间房子。鲍文化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兆禄,希望看到壮汉惊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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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兆禄将嘴一撇,说民兵连长算个球!“那你想┄┄”鲍文化有些吃惊地还没把话说完,便被兆禄打断了,“我想要这间房子,这地方可没写着谁的名字,人人都可以拿那个掌管全村的印把子!”他边说边走到鲍文化的办公桌边,只一下便将上了锁的抽屉拉开了,里面果然有包括印把子在内的所有权力象征的物件。鲍文化恼羞成怒,当着如此多民兵的面竟有人公然抢印夺权。
他抖出支部书记的所有威风:“我是蛤蟆湾子大队党支部书记,你这是干什么?你凭什么连公章也敢抢!”他正准备喊民兵将兆禄制服,却见对方露出了比方才更鄙视的笑意。
兆禄将大队公章装进口袋里,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走到鲍文化眼前,伸出一只大手,毫不费力地将支部书记抓了起来,提在手里。“凭什么,就凭这个!”他大踏步地走出办公室,稳稳地站在院子里,“大队书记算个球?县里省里的官都臭屁一样,被一阵风就吹得无影无踪。”
在鲍文化的叫骂声里,几名得了大队书记好处的铁杆民兵想从兆禄手里把鲍文化救下,可只被兆禄闲着的手一划落,便全都趴在了地上,而鲍文化则象被扔只死狗般地被子兆禄扔在了一堆柴草上。
被兆禄扔出大队部的第二天一早,鲍文化准备去公社讨个说法。他明白兆禄是个生死不怕的狂徒,对付这样的人恐怕只有依靠上边政府的力量。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泼皮,不仅把公社任命、村里党员一致通过的名正言顺的支书赶下台,还骂县里省里的领导是臭屁。凭哪一条,兆财都有被法办的可能。然而,他上找政府的计划却没付诸行动。
因为正当他准备骑自行车去公社找曲建成时,却从老婆牛俊英那里得到消息,曲建成已带着老婆孩子于昨天晚上来蛤蟆湾子。曲建成也象他一样被人夺了权,成了彻头彻尾的老百姓。
各种来自外地的传闻通过鸽场运销的社员弄得满村风雨。他们说,几乎在一夜间,上到省里下到公社的所有头头脑脑已全被赶下了台,操着印把子发号施令的都象兆禄一样,是些压根儿没当过官的混混。这话很快因县委书记魏忠国和妻子刘翠英来到蛤蟆湾子被证实。两个人此行不是来检查工作的,而是象曲建成一样无职无权后来投奔邓家的。鲍文化这才明白兆禄所说的那些话果然不假,所有委屈一时全都释解。连省里、地区和县里的头头脑脑都屁一样被一阵风刮得无影无踪,自己这个小小的大队支部书记其实连个屁都不如。
兆禄占领大队部后,将原来大队的所有权力都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手里,并将大队改选择称造反司令部。
自从他掌权那天起,就表现出了对吃喝的嗜好和惊人的饭量酒量。他整日整夜地与属下在司令部猜拳行令,把所有人都灌得东倒西外后,还要独饮下一斤的烈性白酒,吃下一二斤肉食,然后,推开青菊原来的宿舍,合衣躲在木板床上呼呼大睡,鼾声惊得鸽子乱飞。
在赶跑鲍文化的第二天,他便让民兵挨家挨户地要村里人向司令部捐献酒肉和粮食。他这样做,完全为了满足他和属下每天都吃吃喝喝。如果哪家不执行命令,立即将户主抓来,关进一间黑房子里,要这家人拿东西来换人。为得到更多的肉食,他还亲自出马,挨家挨户地抓鸡抓猪抓羊,连看门狗都不放过。最后,他把目光盯在了鸽场。在带人捉第一批鸽子时,他对大侄子跃进说:“论起来我是你三叔,不该向你伸手,可鸽场是队里的,我抓鸽子也是为了司令部用,咱公事公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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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位从小便东游西逛不务正业的三叔,跃一直十分反感。他说行啊,每次抓鸽子你得亲自来,抓多少你签个名,队里的帐历来都清精楚楚。兆禄表示同意,但他压根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往帐单上划几道杠杠对跃进说:“这就是你三叔的名字。”
夺权只为满足自己胃口的兆禄,很快引起村人的强烈不满,可村人敢怒不敢言,因为很多人亲眼见过他一只手就能将村支部书记抓过头顶并把他扔到柴火堆上。村人的忍耐使得兆禄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他把哪怕是哪个村人表现出的不满表情也看作对自己的公开挑衅,马上便采取行动让这个人知道与自己作对的后果。
鲍文化对此有些兴灾乐祸,他背后曾对因交不上钱物户主被抓的户说:“你们尝到造党支部反的苦头了吧?”可这话很快传到了兆禄耳朵里。大年初一,正当鲍文化等着吃老婆下进锅里的饺子时,兆禄带着四个民兵找上门来了。“这个年你得在司令部过了!”他醉眼朦胧,只挥了一下手,身后的民兵便如狼似虎地把鲍文化从马扎上拉起来,在书记夫人牛俊英的哭喊声中拖出门去。兆禄将鲍文化反剪着双手吊在一个临时搭起的木架上,然后重新进屋与属下猜拳行令,全不顾鲍文化的破口大骂声。
兆禄的种种暴行已达到了人人愤恨的地步。村人都认为刘氏的鞭子快到用的时候了,可刘氏却表现出了少有的宽容和耐性。邓家一下子住进了魏忠国和曲建成两家,本来宽敞的房子明显有些拥挤。刘氏每天都为这个杂姓大家的衣食忙忙碌碌,对兆禄的事她不闻不问,好象他与自己毫无关系。倒是曲建成趁不住气了,他以为刘氏不知道兆禄的行举。他对刘氏说:“妈,得管管兆禄,村里要被他搅烂了。”
刘氏在缝制一床棉被,直到一条长长的麻线用完新引针穿线时,才对曲建成说:“谁掌了权,对老百姓来说都差不多少,谁为非作歹,肯定会有人收拾他,根本用不着操这个心。”
刘氏的话果然很快得到印证。兆禄在村里横行八道的时间没有超过二十天。他是在酒醉后被人用系牲口的五股尼龙绳捆在床上的。尽管他力气大得能一只手提起支部书记,却如何也挣不断捆紧了四肢的尼龙绳。他酒醒后才明白自己被捆的现实,挣扎中把木板床晃折了两条腿,最后被七八个大汉拖着牢牢绑在了那个他亲自搭起的坚不可摧的木架上。
就在这个木架上,支部书记鲍文化曾被吊了一天一夜。
带头造“造反司令部”反的是小毛头。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并非如众人想象的那种迷途知返,而是因为自己浑身是伤根本无法见人。被青菊抓挠得满脸指痕的脸基本复原后,虽然被撕裂的左耳伤痕仍一眼便可看出来,小毛头已在屋里呆不住了。但是,如果不是兆禄连家里那只老母猪也逮去下酒,他采取行动可能没有这么迅速。他是亲眼看着兆禄带人将母猪拉走的。当时常三骂不绝口。面对奇耻大辱,小毛头表现出了年轻人少有的老道。他笑哈哈地送走抢猪的兆禄,还把常三劝回屋里。
可当天晚上,他便开始了制服兆禄的夺权行动。他以串门为名逐一与自己原来的铁杆兄弟进行联络,掌握了兆禄的所有行踪。第三天夜里,他已拉起一支五六十人的造反队伍,并对夺权行动的所有环节进行了周密部署。他将这个队伍分成十多拨,轮番向兆禄敬酒,以将其灌得死醉。小毛头成竹在胸,知道兆禄已众叛亲离,没几个人替他卖命,只要把他制服,造反司令部就会树倒猢狲散。而这一切兆禄全不知知。他为村里如此多的年轻人给自己捧场得意忘形,误以为前来敬酒者是为了加入自己的队伍。他慷慨地叫人再杀一只羊和二十只鸽子,与敬酒者开怀畅饮。他的兴致从没有象今天这样高过,把酒具由酒盅换成了茶碗,最后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架到木板床上时还喊着上酒,四肢被牢牢地捆住了还喝者再喝一碗。
村党支部书记鲍文化又被小毛头请回了大队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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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文化十分感动,当即要恢复小毛头民兵连长职务。小毛头不愿再当民兵连长了,原因是现在造反最吃香,民兵连长和村支部书记都过时了。他劝鲍文化扔掉支部书记这顶官帽,重新成立新的造反组织,担任头头。鲍文化经过再三斟酌,同意了小毛头的建议。制服兆禄的当天,两人把挂在大门口的那块书有“蛤蟆湾子社员造反司令部”的牌子扯下来,再把一块写着“蛤蟆湾子红色造反司令部”的牌子挂上去。
为报吊绑一昼夜的一箭之仇,红色造反司令部控制全村局面后,鲍文化亲自指挥对兆禄进行审讯。虽然被捆绑两天两夜没吃一口东西,兆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