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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话不是这么说。花瓣如丝绸,料子好不好,只有肌肤最知道。躺下去的触感若不佳,岂不影响了玩兴?」梅舒城还是听到天香的嘀咕声,笑着反驳。
「我有兴趣!我改明儿叫两个人过来,你帮我们准备好,我再带笔墨来作画!」月下当下掏银票付讫,惹得梅舒城眉开眼笑。
「月下,划不来啦,妳又不是自己要用的,随便摘些野花撒不就得了?」天香当然知道月不仅是单纯要绘画,但花两万五千两让别人躺,这也太贵了些。
「味道不一样。反正画出来之后还是可以卖给曲爷呀!妳不知道我的真迹也是很值钱的,我包准一买一卖间翻手赚三成以上。」嘿嘿,她的春宫图不仅是达官贵人争相收藏的珍品,就连进贡或远赠邻国友邦都是上上之眩月下又对着梅舒城道:「梅庄主,要是我春夏秋这三季都来,能不能再给个折?」她还想画「菊园野合图」或是「莲池戏水欲无边」这类的图。
「当然。」梅舒城也干脆。
见月下和梅舒城交谈甚欢,天香无力阻止,只好自己退到一旁去赏自个儿的花。
「不知道会不会一回曲府,就瞧见鹿玉堂回来了?」天香对着牡丹花自语,眼睛跟着亮起来。「不过也可能练哥还是摇头说没寻到人……」肩头又垮下来。
会不会找得到他?
会不会找不到他?
会不会找得到他?
会不会找不到他……
天香不自觉去拔牡丹花的花瓣,每问一句就拔一片,可是她也不敢问到最后一片,就怕呼之欲出的答案又会让她想哭。
她稍稍走远,不过还是在能见到月下及梅舒城的范围内,步上了拱桥,在那里望着水面发呆。桥与水面有个圆,偏偏桥上只有她孤孤单单一个,看起来好讽刺。
「臭鹿玉堂,你到底躲哪去了嘛!你不知道……我很想你吗?你不觉得每天都耳朵痒,因为我在骂你吗?」她跺跺脚,气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在这种时候说给自己听。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骂鹿玉堂?」有女人的声音飘来。
「我也是。」男人的声音跟随着。
三人同时寻着说话的来源,天香在不远处的石舫里看到那对男女,而那对男女在拱桥上看到了天香。
「是那个身上有大哥……鹿玉堂味道的姑娘!」女人指着天香叫。
天香可没忘记鹿玉堂说过,他与自家兄妹的感情似乎不怎么好,他还在躲他们哩……这个想法让天香直觉要躲人。
她才挪动了小小一步,石舫里的男人便踩着池水而来,飞也似地拦下她的去路。
「又见面了,小姑娘。」那男人有一双和鹿玉堂极相似的深眸,只是较为轻浮不羁,没有鹿玉堂的内歙沉稳。
天香正要退后,后方的女人也逼近她,挡住去路。「她身上的味道没散,看来不是我们当初以为的单纯,当她不过是和鹿玉堂擦身而过的路人!」她又在天香身上嗅。
「你们想干什么?」天香慎戒地问,双臂环胸地保护自己。
「说吧,鹿玉堂人在哪里?」女人寒着声问。
天香发现她的嘴唇像鹿玉堂,薄薄的,说起话来有些冷峻。
「不知道。」天香没说谎,但女人听来却是倔强。
「不给妳苦头吃,妳是不乖乖说了!」女人冷哼,手指不过一转,寒芒逼人的匕首已经抵住了天香的脸颊,刀锋压陷在嫩肤里,几乎要划破豆腐般的肌肤。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在找他呀!」那女人以为亮出刀子她就能知道鹿玉堂在哪儿吗?!要是这样奏效,她就天天在曲府门口拿菜刀抹脖子,看鹿玉堂会不会立刻跳出来!
「妹子,别使劲,划破姑娘家的脸蛋就不好了。」男人握住女人的手腕,将天香的脸自刀下救出来。他漾着笑,「听妳这么说,妳确实是认识鹿玉堂,而且还和他有关系。那日……我们在银鸢城遇见妳!鹿玉堂还跟妳在一块的,是不?」
天香不说话默认了,眼眶红红的。
「难怪我们往前追,就没了他的味道,原来他压根待在银鸢城没走。」女人咬牙,对于当时粗心且贸然去追人感到扼腕,错失了先机。
「妳跟鹿玉堂是什么关系?」男人对这比较好奇,问着天香。
没想到男人一问,天香就哭了起来,连累积情绪都不用,老早蓄满的眼泪立时决堤,扑簌簌地落满双颊。
「我不知道……」她当然希望两个人关系匪浅,可是又怕只有自己单方这么认定。
「妳除了这三个字,就不会说其他人话吗?!」女人火气」来,吠得用力。
男人阻止女人继续说下去,女人哼一声,撇头走到另一边,免得她忍不住一掌劈死天香。
「鹿玉堂留在妳身边几天?」他这个做弟弟的,可以单凭鹿玉堂花多少时间在她身上而看出她与鹿玉堂的熟稔程度。
半天表示鹿玉堂尚能容忍她的存在。
一天代表鹿玉堂不讨厌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五天则是鹿玉堂接受她。
十天……通常鹿玉堂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在一个女人身上,要是有十天或十天以上的日子,他大概可以断言,鹿玉堂爱上她了。
「一个多月。」天香抽抽噎噎的说。
好短的日子,还不够……她不满足啦……男人很惊讶听到这样的答案,他身旁的女人也愕然转过头,两人脸上写满不敢置信。
男人好不容易制止差点冲动喊出的「嫂子」,又想到鹿玉堂已经离开她了,心里有疑问。
「那他为什么没继续留在妳身边?」按照她的说法,鹿玉堂应该不可能离开她,还放她一个人在园子里望池掉眼泪。
天香脸色一苦,「他对我有误会……是我自己嘴拙,一句话偏偏就说得不对……他一定是很在意我那样说,可我没有那个意思呀……」她也不管眼前的男人和她没交情,跟他哭诉起自己的心事,将两人相遇的始末——从在饭馆相遇,到竹舍共处的一切,滔滔不绝,和着眼泪,一项项都说给男人听。
「你知道吗?我写稿时,他一定在旁边陪我,不时提醒我要站起来动动手脚,盯着我到桃花林里去散步,说写太久会手酸眼酸气不顺……我不懂这些,可是我知道他全是为了我好……他晚上还会替我弄温水洗手,而且不是捧盆水让我自己洗就了事,他会一根一根、一截一截把我的手指慢慢洗干净,还会仔细帮我擦干……」
越细数他的一切,她越觉得出口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想要他回来,回到她身边——「他看起来好像很凶,可是他好好……他还给我承诺,允我不要他走的话,他就留下来……可是我好笨,没在曲爷赶他走时跳出来保护他……」她好后悔,要是时光从头,她绝不让他走,若他执意走,她也要跟着他,他去哪儿,她就跟着哪儿去——天香哽住声音,话没办法说全,可是鹿玉堂和她相处的点滴还在脑子里打转,一幕幕都好珍贵。她哭得凶,捉起男人的衣袍擦眼泪。
「听起来好怪异……」
听男人这么一说,女人完全同意。「她说的那个人,是我们认识的鹿玉堂吗?」一根根帮人把手指洗干净?!她知道鹿玉堂一根根把人手指折断的功力不错就是了……「楼哥,我想到一个好方法。」女人压低嗓,凑到男人耳边。
「妳不用说,兄妹一场,我知道妳所谓的方法是什么。」因为此时他心里也同样浮现某种方法,而他相信两人约方去绝对是司一种。「哦?」女人挑眉,两人眼中有默契,左右击掌,异口同声——「掳绑她,逼鹿玉堂出面!」
第八章
月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心里知道若将这个「坏消息」带回曲府,肯定要挨曲无漪的骂、可是事态紧急,瞒也瞒不住,只能洗净了脖子,不顾自个儿的下场,将梅庄里后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果不其然,曲无漪大发雷霆,「什么?!天香被一男一女掳走?!」
「我和梅庄少爷根本做不了反应,就见一对男女一人一边架住天香,将她自拱桥拖下池里,可他们也没摔得一身水湿,那两人竟然还在水面上走路……我和梅庄少爷看傻了,要追过去又没他们那身本领,只能眼睁睁……看天香被带走。」她有些实情没说,就是当她瞧见那对男女使着水上飘的轻功时,她很赞赏地直拍手,以为那是梅庄安排的武术表演,藉以娱乐游客,直到那女人抛下一句「明日午时,带鹿玉堂到金雁城与银鸢城中途的清风亭来换人,迟一刻我就削断她一根指头!」她才惊觉事情不对劲。
「曲爷,他们说要用鹿玉堂来换天香……鹿玉堂是谁呀?」月下没听遇这个名儿。
「就是让天香失魂落魄的家伙!早知道姓鹿的这么麻烦,说什么也不聘他进曲府——曲练!全是你的错!」立刻迁怒!
「是,是属下不对,没料到鹿玉堂仇家满天下,连累天香。」曲练也立刻认错。在曲府有条不成文家规,主子永远是对的。
「要拿十个鹿玉堂去换天香我都不会皱眉,可是现在鹿玉堂人在哪里?!」曲无漪踢翻椅凳,难掩烦躁地满屋子踱步。
「就怕他离开了四城,往异地去了。」这也是曲练最担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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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曲无漪眉峰不曾松缓,突地心生一计,「曲练,去找斐知画过来!」
曲练先是怔仲,然后呀的一声,懂了。
「对了,我们怎么都忘了这号人物?!有他在,还有什么找不到的人?!」果然急中才能生智。
「快去!」
「呃……那个……曲爷,我可不可以先躲一下?你也知道……我和姓斐的八字犯冲。」月下在曲练快步去找人时,嗫嚅朝曲无漪道。
「妳先到天香的竹舍去好了。」曲无漪没啥耐心地挥挥手。
「谢曲爷!」月下半刻也不敢多留,脚底抹油就溜了。
足足过了半刻,曲练终于带着一个男人回来。
「爷,找我?」斐知画温文儒雅,举止得宜地朝曲无漪躬身。他梳整齐的发髻未束赘冠,仅以银簪子固定,发丝如泉流泄,秀气英挺的眉眼看来犹如画中仙人。
「一路上曲练应该都将原委告诉你了,我就不多说,画吧。」他努颚,指着桌上的纸墨。
「曲练都说了,我也明白了,不过我没见过鹿玉堂,所以这墨……就得下点功夫了。」斐知画笑道。
「我知道,找个见过鹿玉堂的人,盛一碗鲜血当墨就好,对吧。」曲无漪缓步走到曲练身后,曲练突感头皮一阵发麻,然后绝望地听到主子的吩咐。
他就知道自己沦为捐血为墨的可怜人!呜呜。
曲练咬牙,拿出短匕,心一横朝腕间划,血流如注,全进了砚台。
「曲练,脑子里什么都不要想,单纯只想着鹿玉堂,将他的容貌全烙出来。」斐知画挑了毫笔,蘸上血墨,摊开绘纸。
好痛,呜……
「我知道好痛,不许想,会让我分心。」
「喔。」当下人的,命苦。
「曲练,拳头一握一放,这样血流得快些。」
「……」这样还流得不够快吗?虽然他双眼是闭着的,但他好像可以听到他的血是用喷的呀……斐知画开始作画,下笔未曾迟疑,纸上勾勒出鹿玉堂的墨绘,栩栩如生,见画如见人,一幅画完,短短须臾。
「爷,是这人吗?」斐知画指着未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