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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他店里的东西,每样都很好吃。不信的话,明天你就知道了。”
到目前为止,她只有幸吃过他煮的牛肉面——至於“每样都很好吃”的说法,是陈小竹说的。
“嗯,我还以为你这个杨瑞丹,是十足‘君子远庖厨’的拥护者呢。”
瞧他一副酷样,害她以为他是时下那种“有点坏又不太坏”的新痞子型男人。
“不错,你真的钓到个好男人。”瞧他虽然一副酷样,不过他在餐桌上时,总会先帮江文静挟菜,然後自己才动筷。嗯,可见他是个外表冷酷、内心温柔的好男人。“他对你还真是不错耶。”这真教她好生羡慕,好想也有个这样的情人。
“你怎么看得出来?”
江文静的脸上有着难掩的得意神色。瞧,就连初次见面的又芬都能感受到他的好,这就足以证明她看人的眼光的确没错。
“拜托,我又不是瞎子。”贝又芬挥挥手。“他就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帮你挟菜、添饭的;吃虾子时,还是去了壳後才送进你碗里……不讲别的,光我们见面时,你要帮我提行李,他就赶紧自动的接过手这点来看,他一定是怕你累着,才会这么做,”她深深叹了口气。“唉!真好啊。要是我哪天也能碰上这样的男人,我连作梦都会偷笑。”
贝又芬一副欣羡的神色,让江文静一时忘了自己要讲的正事:心绪全飞向已经回家的杨瑞丹身上。
“文静,你男朋友有没有兄弟?”
“没了,他家就他一个男的而已——还有,我可警告你,朋友夫不可抢!”江文静半是开玩笑的警告她。
“得了吧!你的男人我哪敢抢,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好了,我们别再哈啦了。”江文静收起玩笑的口吻,正经的说:“其实呢,这次找你来,除了要提供你资料外,还要请你帮个忙。”
“只要是我帮得上忙的,一句话——没问题!”贝又芬很是乾脆的回答。
江文静静默了会儿,然後便将前因後果,快速的对贝又芬简述一次。
“我对瑞丹的手艺有信心,我相信假以时日,就算不需要传播媒体的推波肋澜,他一样可以在这一行享有极高的知名度——但是呢,我们两个都明白,如果能透过传媒界的话,他的知名度可以在短时间内推到最高点。甭说别的,身为传媒界的—份子,有义务将最好的东西介绍给消费者;而我深信瑞丹的手艺是最好的。因此,我需要帮助。”
“我懂你的意思了。”
在听完江文静的叙述後,贝又芬能理解为什么她要如此积极的让杨瑞丹在他拿手的领域中大放异彩——换成她,她大概也会像文静一样吧。
如果杨瑞丹真如文静所说的那般有才能,那么推荐他让广大的读者群知道,在玉井镇有个手艺超群的师傅,她当然是责无旁贷。
况且,如果那个香奈儿女,真如文静所说的那般恶劣:那么,基於为同是平凡的老百姓出口气,她更是当仁不让……
“不过,你男友的手艺,可得真要有你宣称的那么好才行哪,”
“这当然——我的舌头虽称不上是什么超级美食品评家;但是我至少分得出什么叫‘超好吃’的食物。”
事实上,能让江文静评为“好吃”二字的东西,—那滋味绝对不在话下。
因为,她的舌头就只能分出雨种食物的滋味———个是好吃,而另—个就是难以下咽:至於中间地带嘛,她—律是以“普通”—词带过。
“当然啦,我就是对你的舌头有信心,才会特别从台北赶下来。”
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能让江文静说出“好吃”二字实属难得;这回能让她说成“超好吃”的东西,於公於私,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那你说吧,你希望我这篇报导怎么写?”
贝又芬写她的美食专栏时,通常是根据自己品尝过後的心得,再汇整老板的介绍及一些客人的品评心得;再不然就是介绍这家店的历史之类。当然最主要的,就是店家的主力商品,以及老板的私房推荐。
现在,江文静既然对她提出了要求,她当然就不可能全照她以往的习惯写。当然啦,也不能有太明显的广告嫌疑:要不然到了总编那一关可是铁定会被刷下来,
这样伤脑筋的问题,不消说,当然是交给江文静解决——毕竟好的行销可是能在无形中影响消费者,进而达到购买的行为。
“这你不用担心,我都已经想好了腹案。”江文静自信满满,“你只要负责吃,然後把你最真实的感觉溶入你的报导就成了。”
贝又芬的专栏是被安排在周末的休闲版,通常都占了不小的篇幅;不但有文字说明,还会附上图片佐证。
要想让食物看来令人食指大动、垂涎三尺,必须要有些特殊效果——中国美食讲究色、香、昧,透过图片的传达,这个食物的“色相”当然就更加重要了。
“是是是,我一定配合到底。”
贝又芬看到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乐得让她去打点一切。反正有人愿意提供整个企划,她只要负责动笔就成,这样的好差事,她不接受的话就是笨蛋。
第七章
媒体的力量果然惊人!陈小竹汗流浃背的想着。
她现在手上是一个超大型的端盘,里头摆了四大碗的牛肉面,她快速的将面给端出去。
快,着实不是会用来形容她的字眼;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她要是敢不快,那回家以後可惨了。
自从贝又芬那篇经过精心设计的报导刊出之後,原本生意就不错的杨家面店,生意立刻暴增。不但水井镇的镇民趋之若骛,就连邻近乡镇的人也蜂涌而至;杨瑞丹和瑞恩两个人根本应付不了这么多的客人,於是江文静自告奋勇,同时还拉着最近一点产量也没有的陈小竹,一起到面店充当跑堂小妹:而杨家兄妹俩就专心负责煮食,
“小竹,你别发呆了,”江文静比她的速度可又快上许多。“里面还有很多客人呢。”
江文静向来就是那种只要一工作,必定会全力以赴的人,就算只是跑堂的,她也会尽其所能做到尽善尽美。来客虽多,但还不至於到她应付不了的地步。
“小姐,你就饶了我吧!我这把老骨头已经很久没动了。”
陈小竹每天可以称得上的运动,就只是每天开着车子出外觅食而已;其他时间,她要不是赖在床上,就是坐在电脑前写小说,哪像现在端着盘子跑进跑出的。
“小竹,要活就要动!”江文静对她的呻吟无动於衷,反而训诫她要多活动活动。“你也不过二十七岁而已,怎么可以比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先生、老太太还要虚弱。”
“好啊!文静。”陈小竹听到江文静数落她,立即反驳回去。“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居然比不上一个你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她双手擦腰。“你啊,真是有了异性就忘了人性。也不想想我是那个你在最危难、不知何去何从时,对你伸出援手的恩人兼友人,你现在反倒还支使我帮你的男人做牛做马的。你说!你这样做对吗?!”
她把这些天做苦工的牢骚,一古脑的全发泄出来。
“友人倒是,恩人倒还不至於。”
对於陈小竹的牢骚,江文静将它当成耳边风,并不特别在意。再说,她是了解小竹的,她这人只要脾气一过,又像没事一般,不必太在意。
“再说,最近你不是文思枯竭吗?你不觉得变化环境,换点事做做,反而能促进你的文思吗?”
“是啊!那我下一本小说,就可以写一个苦命的女主角被後母凌虐,每天都要到自家面馆作免钱工;到最後才被一个走错路的白马王子给解救的故事!”
“这个构思不错,等瑞丹找到人接手时,你就可以着手进行了。”
江文静端着空托盘,准备再把杨瑞丹煮好的食物给端进去,没有太多时间再听下去。
她走到门外,看到瑞丹和瑞恩两人,忙得连汗都没有时间擦。
据瑞恩说,之前他们都营业到傍晚,因为那个时候,一整天准备的材料就已经卖得差不多。但依现在的情景看来,他们大概过午之後,就可以着手准备收摊了——营业时间减少,但所有人也快累瘫了。
杨瑞丹看到江文静走出来,在百忙中抬起头来,抱歉的对她一笑,
“文静,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和小竹帮忙。”
面店就这么点大,陈小竹的声音可不小,他怎么可能会没听到她们两人的对话。
“你别听小竹在那里乱嚷。”江文静回应他的笑,虽然身体有些疲累,但是脸上仍不自觉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我反正也没事,而小竹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到外头活动活动。待会儿吃饭时,你弄点她喜欢的食物犒赏她就成了。”
杨瑞丹点点头,而後又重回他忙碌的工作——虽然他的工作是纯粹的手部动作,但他就是无法习惯一边工作一边和人聊天。
就这么经过几个小时的忙碌,等到所有的材料用完,他们才终於可以拉下店门,稍稍休息。
“终於可以吃饭了。”
陈小竹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这一刻,要不是为了杨瑞丹的私家绝活,早在第一天结束後,她就不干了。怎么可能死撑了一个礼拜。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想,上辈子她可能是鸟类一族。
“是啊,这几天真是忙得很。”杨瑞恩也不由得喘口气。
她真没想到贝又芬那篇报导的影响力还真是惊人。才上报的第二天,效果就出来了,这年头果真是资讯爆炸的时代。
“对了,你哥和文静呢?”陈小竹快手快脚的拿起碗筷,准备大块朵颐一番。
杨瑞恩经她这一问,这才注意到江文静和杨瑞丹都不在店里。
“我也不知道。”
无所谓,给他们一点独处的时间也好。这几天实在太忙了,再加上有她和小竹这两个电灯泡,就算他们想说些体己话,或是做些亲密动作都没办法。
“小竹,现在时间还早,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去高雄逛逛好不好?”
现在想想,今年夏天以来她还没买过新衣服,等会儿就去买几件衣服,犒赏自己这几天的辛劳。
“高雄啊……”陈小竹侧着头想了—会儿。“也好,这几天完全写不出东西,到人多的地方晃晃也好。”可以顺道买几本好书,回家慢慢看。
另一方面,江文静和杨瑞丹则坐在顶楼享受着夏日的凉风。
“这里的风景真是挺不错的。”虽然只是一般的乡村景致,但对长年居住在都市里的江文静来说,倒是挺特别的。“还可以看到河呢!”
在大太阳下,蜿蜒的小河成了条宝蓝色锦带。接着,她的语调一转。
“瑞丹,我要向你说声抱歉。”
“抱歉?”原本像江文静一样沉溺在这难得夏日午後的杨瑞丹,听到这话不禁皱起眉头。“为什么要说抱歉?”
“因为……”她看着远方幽幽的说:“你原本的生活是自在又惬意,却因为我的自作主张,害得你和瑞恩变这么忙。”
是啊,他的生意原就不坏,这样一来,更是累得像转不停的陀螺。
听完她的解释,他轻声笑了。
“这也是一种生活。”
这种忙,只是身体上的劳累,只要有充分的休息,第二天照旧生龙活虎。比起他在台北工作时,领得虽然是人人欣羡的百万年薪:但是所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的。
不仅如此,生活更是没有假日可言,只要公司一有需要,他就得立即放下手边的事情,完全以公事为重。
他之前交往的女友,就是不能忍受他这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