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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停止那莫名的逦想,他连忙继续先前的工作,希望藉此忘掉脑海里的绮思。但是,当他拿起川烫过的牛肉时,不知怎的,又想起江文静那柔嫩有若凝脂的肌肤?!
他像头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般焦躁不安,被这不知打哪来,也不知要往哪去的女人,彻底扰乱他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
他叹了口气,决定先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後。虽然他也不是相当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办得到——帮这位不知名,却扰动他平静心湖的女人煮一碗面,等到她洗好澡时,能吃一碗热腾腾的面。
杨瑞丹拿起今早刚发好的面团,取下其中的一部分将它搓成长条状,开始做起他最拿手的拉面。
“先生。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下碗面。”
此时,刚洗完澡的江文静走下楼来,正好瞧见杨瑞丹下面的动作,才突然想到从昨晚到现在她什么也没吃,而现在她的肚子真是饿坏了。更恰巧的是,帮她忙的还是这家店的老板……嗯,果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菜单——光是一碗面可满足不了她的胃口,於是她又叫了几道小菜,准备好好大快朵颐一番,去去连日的晦气。
当杨瑞丹将热腾腾、香味扑鼻的牛肉面端到她面前时,她简直乐得想飞上天——有什么事能比淋过雨、洗完热水澡後,再来一碗牛肉面,更令人满足的呢?这种满足的感觉,可是金钱换不来的。
为此,她从皮包里拿出—干块,站了起来,双手将它递给这个长得高壮、年轻、手艺又好的老板。
“真是谢谢你的帮忙,如果不是你,恐怕我现在还像只无头苍蝇在大雨中乱晃。”
拿一千块来感谢帮助她的人,好像是看轻了人家的好意。但是,她现在身边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送他;而这一千块,是她唯一想得出来的薄礼。
“你的钱我不能收。”杨瑞丹在江文静拿钱的时候,脸上微微有些不悦,“我不是为了钱才帮人的。”
“老天!我不是这个意思。请原谅我,我绝对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谢谢你的帮忙。”她惊呼,
哎呀!她真是个笨蛋。会雪中送炭的人,绝对不是个贪图报偿的人。如今,她拿钱给人家,岂不是让他误会了,但她真是一时不知该送他什么好答谢他才好。
“那么,一声谢谢就够了。”
“谢当然要谢!”江文静连忙解释。“但是,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了我,岂是一声谢谢可以报答得了?我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几千块钱……”
“我知道,你别急。”看着她急着解释的模样,他真的非常不舍,同时开始後悔刚才说的话。“是我误会了。”
突然,江文静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打开行李箱,将衣服一件件的翻来覆去,似乎在找些什么。约莫一分钟後,她手上拿着一幅铜版画定到他面前。
“这是我去年出国时,在跳蚤市场买的一幅画。虽然值不了什么钱,但是我非常的喜欢它,我希望你也会喜欢。”她将它硬塞到他手里,一副不容他拒绝的模样。
“可是这是你喜欢的东西……”
一般出门在外的人,怎么可能把画也带在身上?她若不是要搬家,就是对这画重视的程度,远超过其它东西;但假如说她要搬家,那么她的行李也太少了点。因此,她必定是非常喜爱这幅画,才会连出门也带着它。
“我坚持你要收下它,这是我的诚意。”
“那么……谢谢你了,我会好好珍惜的。”杨瑞丹看着手里的铜版画——上头是一叶扁舟航行在小溪里。他珍重万分的将它放在手上。
江文静津津有味的吃着料好、味美的牛肉面,吃着吃着,突然怪叫一声,
“怎么了?”站在不远处的杨瑞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赶了过来。
“老天!我怎么会忘了这种重要的事。”她用力拍了自己的头。“我在这里这么久了,居然都忘了自我介绍。”
她伸出手,对着杨瑞丹说: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江文静。”
她虽然极不满意“文静”二字,但没法子,谁教这是父母取的,就算不满意也拿它没辙。
她认为这“文静”二字,真是天大的讽刺!因为所有认识她,了解她的朋友亲戚都知道,她这人生来就与“文静”二字绝缘。
杨瑞丹盯着她伸出来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着;甚至握着已经有些久了,他还浑然不觉。
“我叫杨瑞丹,很高兴能认识你。”
哪知,江文静一听到他名字之後,却是一脸愕然。
杨瑞丹以为是自己握着她的手不放,导致她不悦,连忙放开她的手立刻道歉。
但是,江文静根本不理会他的道歉,僵硬的问:
“你说——你叫杨瑞丹?!”她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另一个叫杨瑞丹的男人!“杨过的杨、瑞穗的瑞、丹麦的丹?!”
“对,就是这三个字。”
他点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一脸不可置信。
“我真不敢相信!”她手捣着自己的头。“老天!这真是恶梦的开始。”她竟然在这种地方,又遇到另一个叫杨瑞丹的男人。
“江小姐,你还好吗?”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他赶忙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不好!我大大不好。”真的,她现在感觉糟透了。“对不起,我知道我的要求很无理,但是可不可以麻烦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她真的需要—个独处的空间,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这……”杨瑞丹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不晓得该不该照她的意思做。不过,既然她希望独处,他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好!不过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没问题!”
有了她的保证之後,杨瑞丹忧心忡忡的回到前头的料理台前,留下江文静一人。
在知道这位好心帮她的男人也叫杨瑞丹之後,江文静的食欲顿然全失,再可口的食物也觉得食之无味。
这一刻,她觉得需要点东西来安慰一下自己,却又不知道该找些什么。
突然,“一醉解千愁”这话在她脑海里浮现。
“对!我需要的就是酒,”
她不喜欢暍酒,从以前就不喜欢;因为姑不喜欢暍了酒之後,那种蒙胧、飘怱的感觉。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却迫切需要这种感觉——将所有一切清晰得令人难堪的事,罩上一层模糊的薄雾。
她走向站在料理台前的杨瑞丹。
“杨先生,”她知道眼前这个杨瑞丹,不是那个害得她必须“离乡背井”的可恶男人;但是只要一听到这三个字,仍教她忿怒不已。“非常抱歉,不晓得你这里有没有卖酒?”什么酒都成,只要能醉人的就可以。
“酒?”杨瑞丹不解的看着她,不明了她为何会突然需要酒——难不成她想驱寒?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可以煮姜汤,这还来得更有效用。“你不觉得暍姜汤比较有用吗?”
“姜汤?”她有点摸不着头绪,“不,我不需要姜汤,我要的是酒。”
“喝酒不太好,尤其现在才一大早……”除了酒鬼,没人会在大白天喝酒的。“别的不成吗?”
“我只要酒!”江文静再—次重申自己的要求。
“可是……”杨瑞丹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拿酒给她。
这时,江文静眼光一扫,发现冰箱里有十来罐台湾啤酒;不由分说,她直接打开冰箱,将所有的啤酒拿到自己桌上。
“江小姐!”
她这举动吓了杨瑞丹一大跳,不明白几分钟前还是笑脸迎人的江文静,怎么会成了这副想找人拚命的样子。
“你别管我!”她的心情已经糟透了,如果这时再有人胆敢阻止她喝酒,那就是自找死路。
说完这话,她拉开拉环,拿起啤酒仰天一灌,一口气就暍掉一瓶;虽然她的表情是嫌恶的,但是这没有阻止她继续猛灌下一瓶酒。
两瓶三百五十毫升的啤酒,对大多数的人来说,应该是不痛不痒的;但是对江文静这种难得喝酒的人来说,反应立即可见——
只见她整个睑就像只煮熟的虾子般红通通的,虽然她的身体已经受了酒精的影响,不自觉的左右摇晃起来,但神智还是清醒的,而且是愈发的清醒。
“杨瑞丹,你这个超级大混蛋!”她使劲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在一旁的杨瑞丹有些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错了,竟然让她这么厌恶他。
“你这大混球!不想结婚可以直接找我谈,何必在婚礼前夕和个男人跑了!你这个孬种,以後就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说完这话,她又大叫一声,发泄自己无处可发的怒气。“你知不知道!就是你这种临阵脱逃的乌龟行径,害得我工作没法做,家也没法待,只好跑到台南来投靠朋友。”
她连声喘息,脑袋因此有点缺氧。
“只要你不要婚礼当天和个男从跑了,你爱和你的情人做什么,都和我无关。”就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她江文静的准夫婿和个男人跑了,才害得她的生活陷入空前的悲惨状况。
说完这一长串的话,她气喘不已的坐在椅子上,又开了瓶啤酒,一口灌进肚子里。
听完她的牢骚後,杨瑞丹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她会大骂“杨瑞丹”是个浑蛋。
因为有个叫杨瑞丹的男人,将她一人留在礼堂和爱人远走高飞,留下她独自一人面对一切的难堪。
他没法子想像,为什么会有男人在得到她之後,又会爱上别的——男人!
对於同性恋,他没什么意见,毕竟这是个人的选择,与他无关。可是,他对那个同样叫“杨瑞丹”的男人,相当不以为然;既然他不爱江文静,为什么又答应和她结婚?而且还在结婚的前一刻,逃得无影无踪。
换成是他,如果即将和他成婚的女人是江文静,他爱护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和别的……男人;不要说是男人,就连女人都没法子让他离开她,
他羡慕那个曾经有机会拥有江文静的男人,却十分不齿他的行为。
“江小姐,你不能再喝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已经暍醉了。
“谁说我醉了!我还清醒得很!”
其实江文静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已经醉了。但理智仍是清醒的,只是现在她想藉酒装疯,大吵大闹—场。
“你别担心,我不会在这里惹麻烦的。”等她吵够了,她就会打电话给陈小竹,要她到这里来接她回去。“等我暍够了,我会走的。”
“江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镇定的说:“暍太多酒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孩子,暍太多容易发胖,也容易变老。”
“胖就胖!老就老。反正我只是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在平常,她绝不会这么说;因为她明白,自己根本不爱那个杨瑞丹,就算被抛弃也是不痛不痒。“而且,还是个比不过男人的女人!”
这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还真是无理取闹。只要是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同性恋之所以称同性恋,就是他们只爱同性——而她这个百分之百的女人,对於杨瑞丹来说,当然是怎么样也不及一个男人来得有魅力。
她被“抛弃”是必然的结果。
“江小姐,你千万别自暴自弃。”杨瑞丹实在很想将她搂在怀里,好好安慰她;但是又怕这样的动作,会让她误以为在占她便宜。“你是个很美、很有吸引力的女人。那位先生拒绝你,应该纯粹是他个人的因素,和你绝对没有关系。”
听到他这么说,江文静的脑子里,突然有个很疯狂的念头。
“真的?!”她故意问。“你真的觉得我有魅力又有吸引力?你没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