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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梦言抖开那张素花笺,莫明其妙就高兴起来,这一高兴便把女儿的话都抛去了九宵云外。
这些年来,想巴结左相的人多了去了,府里收到的帖子哪天没有几十张?可收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简陋粗糙到这种地步的,就是夏侯罡那老匹夫亲自上门,大概也不会如此轻率。
光凭着这份好奇,卫梦言也决定见见这位艳动京师的少年公子。
而此刻,侯白终于拜服于一句至理名言之下:“文人都有一身贱骨头。”
可不?摆着那多么工整大方的帖子不看,老爷偏就对着张像厕纸一样的东西动了凡心。
翌日,当卫小姐还抱着枕头在被窝里流口水时,一匹红色的高头大马踏破初晨的薄雾停在了左相府的大门前,白衣少年拂衣下马,施施然叩响了朱漆大门上的铜环。
沾着雨季特有的湿气,少年的发丝显得更黑,远远望去倒似山水泼墨之中浓郁的一笔,犹如点睛之作,鲜活了画意。
开门的家仆愣了愣,随即垂下双眸,轻轻地道了声:“公子请。”
看,予聆公子还真的上门了。
……
这边厢,卫小姐怀里的枕头掉在地上,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捞了两把,干脆连手也垂下来,多翻身两次,整个人就有一半挂在了床沿。一头青丝像瀑布般倾泻而下,懒洋洋地落在地上。
“小姐,醒醒,醒醒,该起来喝药了。”小枇杷看着自家主子的精彩睡相,简直无语至极。
云筝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轻轻摆了摆,示意禁声,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挽住了卫嫤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往里挪,小枇杷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帮忙。
两人挪腿又挪手,捣腾出一身汗,才勉强将卫嫤的身子摆正,可是下一刻,她翻身又一滚,再次挂在了床沿,活像只蝙蝠似的。
“看看,都白忙乎了!”小枇杷忿忿地看着主子不争气的睡颜,用力跺脚,“以前就是醒着的时候难伺候,现在连睡着也磨人,不行,我得让二奶奶加工钱!要这样日夜守着,谁受得了!”
云筝掩口打了个呵欠,困顿地看向几案上那半盅凉了的药汤,幽幽地道:“捂出身汗可不能又吹风,到时候病上加病就更难办。”说完,她又想去拉卫嫤身上被踢散的被褥,却不料半路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用力攥住了送上前去的那只皓腕!
好痛!
云筝一惊,下意识挣扎,可是卫嫤箍紧的五指就像一把铁钳,只勒得人噬心裂骨地痛。
她惊叫起来,可声音却被一道突兀的嘶吼盖过去。
“锦娘,你这是做什么?!你不能这样!”锦娘?手上又是一紧,云筝立时两眼发黑。
“小姐!醒醒,小姐!”
不会是中邪了吧?小枇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待看见云筝的眼底迸出的泪水才惊觉不妙,她慌慌张张地扑上来帮忙,却无意中看到小姐手臂上的那一抹疤痕,心里突然被狠狠地触了下,像怕被雷劈似的,她飞快地缩回了手。
“枇杷,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想办法将小姐唤醒来?快啊……我的手……啊……”云筝疼得脸色发白,几颗豆大的汗珠贴着脸颊坠下,腮上的粉红胭脂顿时花了。
“我、我就来!你忍着!”枇杷的脸其实比云筝还白几分,她咬紧牙关,一狠心抠住了卫嫤的五根手指,用尽全力往外掰。云筝亦抵住了床沿使了吃奶的力气去拉扯。
扳不动!居然扳不动!
小枇杷震惊莫明。
“小姐!你……放、放手!”云筝从小在卫相府里长大,养得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娇贵,又哪受得住这样的力道,眼见她就快痛得昏过去了。小枇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急乱之下冲上去,朝着小姐的手指就张开了大嘴……
“枇杷,你!”云筝顿时傻眼。
“嗷唔!”小枇杷顾不上三七二十一,竟然狠狠地啃了卫嫤一口。
手指倏忽松开,两个丫头刹不住一个跟斗向往后栽倒,立时跌成了一团。
“小姐!”云筝反应快,忍着手腕的剧痛爬过来。
小枇杷一个机灵,转头怔怔地望向床榻,却迎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卫嫤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此际容颜苍白,竟连半点血色也看不见了。
“小姐!我、我们不是故意的,那次……我们……这次……”小枇杷语无伦次地解释,却不知道要解释什么,她支吾半天,忽地听到耳边一丝低叹。
“呼,原来只是场梦。”卫嫤轻轻地抹去脸上的汗水,自顾自地扯来被衾盖好。
发了一场大汗,头晕的症状居然缓解不少,连脑子里烧到沸腾的回忆也渐渐沉淀下去。
她疲惫地翻了个身,闭上双眼,这一回倒是消停下来没再乱动,一转眼便沉入了梦乡。
咬了她?居然没生气?还睡着了?这是病糊涂了吧?还是……疯病犯了?小枇杷愣住。
云筝心有余悸地看着手腕上那一圈发红的抓痕,又一次跌坐在地,半响,才记得问起:“枇杷,小姐说的那个……锦娘是谁?”
小枇杷这才如梦初醒,低头想了半天,回答得十分肯定:“不认识,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也许是小姐以前的朋友,得问问老张。”喘了口气,又低声道,“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我的力气算大了,没想到小姐她……云筝姐姐,你伤着没有?要不请大夫来瞧瞧?”
她号称力大如牛,殊不料两只手居然掰不过卫嫤的一根手指头,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云筝扭头看向床上的人影,越发觉得心惊,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接连退后数步才倚在案沿站定:“我去青萍那儿讨些药油用,这里你先伺候着。”
小枇杷点了下头,搬起张凳子守在卫嫤床边发呆。
云筝扶着墙走出去,抠住门框的指节受不住力,还在不停地发抖。
她不觉暗自骇然,生在深闺里的小姐居然有这么大的蛮力,若不是刚才小枇杷那豁出去的一咬,估摸这只手就给废了。
第18章 再遇
更新时间2013…5…9 20:18:26 字数:2062
回笼觉没睡多久,像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卫嫤猛然间惊醒。
艰难地伸伸手指,她感到有些异样,凑近一看,指节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肿起来了,拓着两排不大整齐的牙印,还沾着未干的口水!
“枇杷!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咬我!”
她终于记得,方才是真的被人丧心病枉地咬了一口,而这个咬人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卫小姐决定,再也不要丫鬟了,特别是贴身的这种。
她一个鲤鱼打挺,直直地从床上站起来,一脸杀气地逼近小枇杷。
“小姐,哇啊!你听我解释!小、小姐,哇!救命……云筝姐姐救命!老张救命!侯总管救命……”小枇杷跳起来,倒蹿两步,没命地奔出了品琴苑,灰不溜秋的身影在葱绿的树荫里飞速穿梭。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来了,挤开厚厚的云层,将斑驳的亮点散落在林间小道上。
卫嫤举着一只瓷枕跑出来,想想还不够,单手又提起了一张凳子,一主一仆就在院子里追打起来。看热闹的人不是没有,可是谁也不敢插手,小姐犯狠的样子他们都见过,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是明哲保身,还有……小枇杷是出了名的闯祸精,这时谁帮她谁倒霉。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否则等下就不要让我逮住!”卫嫤气喘吁吁地跟在小枇杷身后,一直从品琴苑追到了前院。落英居的大丫鬟青萍绞着手帕瞪着小姐穿着那身雪白的中衣在府里上下蹿跳,一时踌蹰着要不要劝劝小姐回去换好衣服再来瞎折腾,不过她很认命,府里边除了侯管家和相爷,谁也无法阻止大小姐这颗脱了缰的心,她也明哲保身好了。
小枇杷都快哭起来了,她这叫一个后悔啊,云筝一句借药油就脚底开溜了,青萍姐姐不俏生生地站在这里么?借什么药什么油啊?明显是看势头不对怕引火烧身啊……
“小姐,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小丫头慌不择路,抓着路上的家仆们一路格挡,整个左相府里就只听到杯碟打翻的哐当声,还有各种纠结的闷哼与怒骂。
予聆出门来就看这样一幅情景,衣裳不整的卫小姐一手举着枕头,一手举着凳子在花园里跳大神,一个灰头土脑的小丫头像丧家之犬似的到处乱躲,而不幸隔在两人间的家仆都变成了活体肉盾。
不过是喝了杯茶,说了会话,这院子里就变成了战场,不,这比战场还要惨不忍睹。
跟在予聆公子身侧的侯白吐血三升,这是嫌在街上丢人丢不得够,现在还要弄到府里来么?
“左相大人说小姐病了,依我看,小姐比田里的蚂蚱还生猛呢。”予聆这句不知是夸是贬。
田里的蚂蚱?这个比方还真是……形象啊!
侯白真庆幸自家老爷没有跟出来,不然这场面叫一个壮观。
于是他讪讪一笑,十分尴尬:“小姐天性活泼,经常跟我们这些下人玩儿……”
话没有说完,黑影腾空而来,竟是枕头迎面扑至,差点就打中了侯总管的鼻梁。
侯白终于忍不住炸毛了:“来人,把枇杷给我按住了,今天我不抽她的板子就不姓侯!谁来求情也不行!还有,叫人把那个姓箫的妖物给关起来,还不快去!”
院子里看热闹的人闻言都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纷纷上前对小枇杷围追堵截,俨然忘了还有个予聆公子在身边瞧着。丫鬟们放弃了看美男的机会,不情不愿地加入了追捕小枇杷的行动,不过她们素来知道小枇杷的能耐,所以跑来跑去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了不得就是找机会在予聆公子面前露个脸,顺道再娇喘几下。
予聆安静地伫在那儿,依旧是白衣翩然,既不笑,也不动,只是任凭目光悠悠追随着卫小姐窈窕的身影,久了,竟慢慢于嘴角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眼波流动中,万中风情皆在其中。
路过他身边的小丫鬟趔趄了一下,一转身又往回跑,嗯哼,再一次路过。
卫嫤跑了几个来回就没气了,她前番体力透支,眼下病又没大好,而且还饿着,纠合各种不利情况,她越跑越慢,终于满脸怒容地停下来,把凳子往地上一放。
本来想大大咧咧地坐下来守株待兔,却在回眸的瞬间看到了一个雪白的人影,那人就站在喧嚣的对岸,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白衣!卫嫤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胸前犹自带着体温的灼华令,在心里打了个跌。
用力压制住自己那活蹦乱跳的心脏,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动人的微笑,苍白的病容终于掠过一丝艳光,她装模作样地抬起袖子,拭汗。
宽大的袖幅遮了脸,也切断了两人交会的视线,面对他,可不能心虚。
就在她酝酿着是要走上前去十分花痴地打招呼,还是一脸若无其事的离开时,莆园的方向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小枇杷闯祸又关我事了?是不是天塌下来也要我背啊?侯白,你这个天杀的没良心的!枉我对你那么好!”紧接着,一个花容失色的……男人奔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条嗷嗷乱叫的大黑狗,来人正是箫琰。
“予聆公子,在下送你出去。”侯白的抽抽嘴角,决定无视那花蝴蝶似的身影。
“有劳。”予聆微微一笑,将目光从卫嫤身上收回,跟着侯白转身走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