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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风大体能猜到什么事,老师说会通知家长,让家长一起教育,看来真的通知了。
果然。
“老师说你在和学校里的一个男生谈恋爱,是不是真的?”母亲直截了当。
暖风有些闷闷的,没有说话。
“从小到大我都对你很放心,觉得你比任何孩子都懂事,从不要我操心,暖风,告诉妈妈,你有没有在谈恋爱?”母亲有些不依不饶。
暖风叹了口气,坐下来,握住妈妈的手,那双手的掌心布满了老茧,她心痛的揉着,轻声道:“如果我喜欢上谁,一定第一个告诉妈妈,绝不会不声不响。”
“那么……?”
“那只是我很好的同学而已。”
“那怎么会去他家?”母亲忽然想到什么,“对,那天你折了好几晚的星星是不是送给他的?”
门口,丁煜拿着篮球,听到这句话想推门的手停住。
“是送给他的,不过那只是礼物而已。”
“只是礼物?暖风,你还要骗妈妈,妈妈是过来人,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如果不是早恋,你是不会压缩了学习时间,用熬了好几晚做那东西的,甚至都不让我插手帮你一起做。”
“那只是……。”暖风不知道怎么说,她做那瓶星星,一直在许同一个愿望:希望吴征的病能好起来和常人一样。她本来并不太相信愿望之类的事情,但因为真的很希望吴征能好起来,所以很诚心的一个人将星星折完,然后在生日的时候送给他。她不否认这么做与丁煜打伤他有关,但除了这些真的没有想过其他,她不知道怎么和母亲说,只是哑在那里。
见女儿无言,母亲以为被自己说准,整个人如泄了气般:“暖风,你真让妈妈失望。”最近心烦的事很多,工厂陆陆续续的有人下岗,止不准哪天就轮到她,现在最相信的女儿又这样,顿时觉得灰心,手捂着脸,竟有眼泪下来。
暖风觉得百口莫辩,看着母亲流泪,心里委屈,似乎再解释都认定她是早恋了,她原以为学校老师不相信她,但至少相依为命的母亲会信任她的,却原来是一样的。
原来那就是被冤枉的滋味,像被孤立的人,任谁都往她身上捅一刀,却不能喊痛,因为喊出来别人也认为她在假装,她表面温顺,内心却倔强,她知道现在只要对母亲说再也不会和吴征说话,母亲便会原谅她,但她不想为这莫须有的罪名而做什么荒唐的保证,所以硬是咬着唇不说话。
门外的丁煜低头看着手中的篮球,手指曲起,几乎插进篮球里。
有关暖风的流言他也听说了,因为在学校里,只要是男生,没有人不知道泰暖风的,用一个被他揍过的男生的话说:她是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
所以有关“梦中情人”的流言,自然全校都会知道,当然也包括他。
原来那瓶破玩意是送给那个男生的,暖风真的在谈恋爱。
他无端的站不住,人蹲下来,看着篮球从他手中掉落,弹跳着滚到远处,然后屋里有人出来,关上门捂着嘴低泣,他转头看过去。
是暖风。
有那么几秒钟,两人都僵了僵,然后是丁煜先反应过来,幸灾乐祸的笑:“活该,原来优等生也有和我一样的下场。”说着,站起来,捡起球,走了。
高二终考的时候,暖风第一,吴征一分之差考了第二,此时有关早恋的流言正是风声水起时,却因为这样的成绩而被浇熄。
老师和家长似乎更注重成绩。
之后升了高三,暖风拿了全市英语竞赛第一,和吴征一起参加的物理竞赛成绩也不错。
于是忽然之间,老师们又是一副支持的态度,原本该千刀万剐的早恋,却因为这些出众的成绩让他们成了受祝福的金童玉女,而且不止是老师,还有同学们的态度,就连母亲也开始问暖风有关吴征的一些事情。
暖风依然是那样的态度,大家都在说不可以时,她不曾疏远吴征,大家不再反对时,她也没有过分热情。
本来的,她与吴征并没有什么。
丁煜升了高二又长高了许多,市少体校几次来找他,他都一并的回绝了,体育老师很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他也不解释,只是一遍遍的在操场上奔跑,投篮。
而学校里,高个,会打篮球,又长的帅的男生总是受欢迎的,男生关注泰暖风,却有更多的女生来看丁煜打球。
放了学,几个人在球场上打球,几个回合后,都累得直喘气,只剩下丁煜不知疲倦的来回跑着。
今天,心情不太好。
吃中饭的时候,看到暖风和那个被他揍过的男生一起在食堂吃饭,有说有笑的样子,似乎现在有越来越多的机会看到他们在一起。
没人管了吗?
他从来都不是遵规守纪的人,有关早恋,他身边时有发生,也无足为奇,此时却很希望有人管管暖风,很想大声疾呼早恋是错误的,却不知这样的他该有多荒唐。
又一个没有投中,球撞在篮框上被弹回来,他看着球落地,旁边看他打球的女生捡了球递给他,他接过,看也没看那女生一眼。
他的哥们儿里连胖子都有女朋友了,那次喝了酒后,胖子真的替他介绍女生认识,说一起出来玩,一带就是三四个,他承认都漂亮,但不知道为什么,跟她们多说一句也懒得说。
几次下来胖子也没了耐心,还说是不是喜欢男的,他学校里男生也有,像个接皮条的。
他当然不会去喜欢男的,但女生?他也从没在意过,如果一定要说,似乎只有秦暖风。
只有秦暖风?
想到这里,他怔住,努力的回想着,把从记事起的记忆回想了一遍。
真的,真的只有秦暖风而已。
“丁煜,你发什么呆,人家美眉给你捡球呢。”旁边的同伴笑着叫他。
他回过神,看到身旁的女生,抱着球,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期待?期待什么呢?
他接过球,没有再投出去,看着西沉的太阳,忽然觉得恐慌,为什么只有秦暖风?
“打完球请你喝东西好不好?”那女生轻声的在他旁边说。
他愣了愣,看着她。
“好啊。”他说,然后眼看着女生一脸兴奋的跑到旁边等着。
为什么只有秦暖风?他其实心烦意乱。
很晚才回,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边拍着球边走。
真的和那女生出去,一起吃了饭,他话不多,都是那女生在说话,说些什么?他没怎么听,心不在焉的。
吃了饭又逛了会儿街,他已经很不耐烦,女生买了一对小玩意,取了一个挂在他书包上,他看了一眼,是颗星星。不知为何,他觉得那星星刺眼的很,一把将那星星从书包上扯下,扔在地上,女生急急的从地上捡起,问他是不是不喜欢,他没应,转身走了。
就这样结束,女生在后面喊,明天要不要出去,他没回答,心想,绝没明天了。
然后一路上,他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他无法接受这个女生?
其实女生很漂亮,很听话,他应该喜欢的,却集中不起精神,整个晚上像失了魂一样。
难道自己真的有问题?
他停下,看到家门口停了一辆车。
桑塔娜,在那个时候的小镇是个希罕物。
他走进去,看到屋里除了暖风母女,还坐着一个男人,西装革履。
他皱起眉。
“你回来了,”符蕾先看到他,说了句,然后指着他对那男人道,“那就是丁煜。”
不知为何,他并不先看那个男人,而是去看旁边没说话的暖风,她表情有些沉重,说不清的那种。
那个男人站起来,居然还比丁煜高出半个头,让本来就矮小的屋子显得更狭小:“你就是小煜啊,我上次见你,你不过才五岁,都长这么大了?”男人显得有些激动,向丁煜走进几步。
丁煜怔了怔,除了父亲再没有人这样叫他。
“你是谁?”他沉着声音问。
“我是你二叔啊,唉,十多年不见了,认不出了吧?”他伸手拍拍丁煜的背,“不愧是我们丁家人,长这么高。”
丁煜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二叔?不是说贪污做牢了?放出来了?
他父亲去世那年,如果有直系亲戚,他是可以随那亲戚一起住的,但当时除了这个还在坐牢的二叔,并没有其他的亲人,他就只好随符蕾一起。
一晃十多年,他早忘了还有个二叔,现在却忽然跑出来。
“你来有什么事?”他并没有二叔那样激动,只当他是陌生人。
“是这样的,”看他态度冷淡,二叔缩回放在丁煜背上的手,“我其实早几年就回来了,当时就该来接你的,但因为工作也没着落,这事就一直搁着,这几年我和朋友做了点小生意,赚了些钱,毕竟是我们丁家的人,所以我想把你接回去。”
接回去?丁煜愣住,离开这里吗?
他下意识的看向符蕾:“是你把他找来,叫他接我回去的?”
“不,不是的,是我自己找来的,”没等符蕾开口,二叔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住这里,也来偷偷看过你几次,可那时我还没能力抚养你。”
丁煜觉得脑中有些乱,看着手中的篮球,没多想就直接道:“你回去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小煜?”
“你先回去。”他抚着额。
二叔看看符蕾,为难的样子,符蕾只好说:“那你就先回去吧,孩子小,一时转不过弯,毕竟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我再劝劝他。”
二叔这才走了,丁煜听到外面汽车发动的声音,然后远了。
三个人站在屋里,沉默着。
好一会儿,符蕾拿起桌上的一盒东西对丁煜道:“来,看看,那是你二叔替你买的衣服,不知道合不合身。”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丁煜看也没看,抬头看着符蕾:“你已经打算好让我走了吧?”刚才那人走时符蕾的话再明显不过,什么叫再劝劝?
符蕾,怔了怔,看看暖风,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丁煜冷笑着:“你们母女俩一定在心里欢天喜地,终于可以把我这个这瘟神送走了,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暖风先开口。
“那是怎样?”丁煜盯着她,“你分明很开心,为什么不承认?”
“我没有很开心。”
“鬼才相信。”他吼回去。
这样的对话其实是没有内容的,更像是心情的发泻,暖风没有再争辩,头低下来。
她也是回到家才知道,心里莫名的复杂。就是前几天,母亲下岗了,一个人在房里哭,说自己可能没有能力同时支付她和丁煜的学费,她正处于高三,成绩又好,再加上所有母亲的私心,母亲想让丁煜辍学,让她继续上学。她当时无法说好还是不好,只是心里极难过,而当她决定让丁煜继续上学时,丁煜的二叔竟然就在这时出现了。
这是个机会,她不是圣人,她也想上学,天知道决定让丁煜继续上学,自己放弃,她心里有多痛苦,所以今天丁煜的二叔来,她心里有一点希望,希望丁煜随他二叔走了,她但又有不舍,毕竟同一屋檐下已经近十年了。
“我是决定了,丁煜,你跟着你二叔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