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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世宁想起那瓶毒药,心里也有些发寒,“你是说,那毒,是国公的意思?”
裴瑾微微颔首。
颜世宁深吸一口气,想及早上他说的那句话,又道:“可是,你早上不是说国公他……如果你没子嗣,登上那位置又有何用?”
早上的时候,裴瑾在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国公一直想让我做那位置,可我不愿。
颜世宁每每想及这句话,都心跳不已。她一直以为夺位是另七王跟太子的事,却没想暗中裴瑾也被支持着。
国公虽然隐遁十来年,可他的势力着实不小啊!
可既然国公私底下支持裴瑾,又为何要让秋月下毒?
颜世宁满心沉重,裴瑾却笑得从容:“世宁,你该知道,这世上有一个词,叫傀儡。”
“……”颜世宁哑然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看着颜世宁醒悟的样子,裴瑾轻轻一笑,身子仰后靠向了椅背。
当珍贵妃还在世的时候,威国公就有那意思了,可珍贵妃并不希望裴瑾淌这摊浑水,于她来说,健康平安的长大就够了。等到她死后,后宫之中顿时失势,威国公也沉寂下来,不过这也只是表面问题而已。
在裴瑾十八岁那年,威国公问了他一个问题,“依你之见,当何人为储?”
裴瑾很无耻的回了三个字:“瑾不知。”
于是,威国公又很直接的问道:“你当,如何?”
裴瑾继续回了三个字:“瑾无能。”
最后,威国公看着垂手恭谨的他,沉沉道:“依我看,你比他们都适合。”
在后的几年,威国公不遗余力的给他培植势力,而他,则不遗余力的躲开这些势力。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却突然有了一个登天的机会,很多人都会被权势冲昏头脑,然而,裴瑾不在其中。
他深刻的意识到,在威国公的扶持下登上天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从此坠落摔得粉身碎骨的那一日!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釜底抽薪,另谋他业——十来年前,躲在屏风后的裴瑾听威国公与珍贵妃这么说道。
本来裴瑾还不太确定后半句话的意思,直到成亲前夕,北斗告诉他,那人给秋月的毒药,是“绝子散”!
毒药是准备我颜世宁下的,为的是不让她诞下子嗣。孩子只能让秋月或者其他国公府的人生下,这样才既能有夺位的资本,又能方便操控。
到时候,他登上皇位,无权无势,便成了傀儡。子嗣再意外夭折,威国公就能轻而易举的夺权了!
一切,机关算尽!
幸好,这枚毒瘤及早清除。
想及此,裴瑾笑了声,收回了所有思绪,见颜世宁站在窗口若有所思,道:“爱妃在想什么?”
颜世宁还在心惊,宫廷斗争从来残酷,却没想有朝一日就在自己身边上演。若不是裴瑾及早发现,后果真是悬之又悬。
呜呼,她这才进门第二天啊,就遇上了这等事!
而听到裴瑾的问话后,她故作怅然的望着天,幽幽道:“我在想,我娘亲许愿我一世安宁什么的,只怕不能实现了!”
裴瑾笑着走到她跟前,道:“后悔嫁给我了?嘿嘿,如今你后悔也没用了,谁让你当初不逃婚呢!”
颜世宁白了他一眼,咬牙道:“谁让你要娶我!”
裴瑾弹了她一记额头,道:“你要不是嫁给我,只怕更不得安宁。”
“嗯?”这话让颜世宁有些糊涂。
裴瑾却不回答了,只笑道:“这条路也许很艰辛,你怕不怕?”
颜世宁抬头看着他的双眸,半晌后狠狠道:“我已经跟你这个天底下最可怕的人成了亲,你说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裴瑾听着这话,笑开了花。
“不过,国公府设了这么大的局,会善罢甘休吗?”半晌后,颜世宁问道。
裴瑾看着窗外落叶飞旋,笑道:“自然不会,不过,这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
“比如,明天你该回门了。”
“!!!”颜世宁把这茬给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苏渣都在跟卡文君殊死搏斗。倘若明天苏渣木有冒泡,那她就是被卡文君KO了!
【磨刀霍霍状】卡文君,劳资跟你拼了!
☆、回门之日事儿多
回门之礼裴瑾早就备妥,很是丰厚,颜世宁扫了一眼便知价格不匪,不由看向一旁的裴瑾——回礼是必然,可也用不着这么破费吧!
裴瑾一眼看出她的心思,凑过来笑道:“为夫这是给你撑台面呢。”
颜世宁明白了,夫家回礼越丰盛,代表他越重视这门亲,也就说明她在他心中地位越高,不过……抬头瞅着他道:“你不怕别人以为你是讨好我爹?”
裴瑾一时没应,只打量着她今天的仪容,突然想到什么,从礼品中扒拉出了一只镶嵌着三枚晶莹剔透的乳黄色玉石的钗子,而后拔出颜世宁原先戴着的那支珠钗换上,又端详了阵,笑道:“嗯,这钗配着你这身衣裳正好。”
颜世宁无语了,还能从送人的礼中再扒拉出来给自己用的!
“他们以为,便让他们以为好了,撇得太清,反而惹人怀疑。”裴瑾答完又问道,“那块玉佩呢?”
颜世宁立马警惕,“干嘛!”
“戴上戴上!藏着还当传家宝啊!”裴瑾说着已经开始动手搜身。
颜世宁转身就跑,“我不!那个丑死了!我不戴!”
“戴嘛戴嘛!这块玉佩可是价值连城啊,比这些礼可值钱多了,戴着倍儿体面。”裴瑾一手抓住扣在怀里。
颜世宁拼命挣扎,“宁死不戴!”
她堂堂一娴雅淑女,怎么可以戴这么块玉佩!
正在两人纠缠间,门口传来脚步声,裴瑾一个眼尖,低头在颜世宁脸上亲了口后道:“有人来了,乖。”
于是——
“爱妃的衣襟有褶皱,为夫给你弄好。”裴瑾说着,将炸毛狮子系在了她的束腰上。
颜世宁看着门口的丫鬟又惊又羡,咬牙笑道:“多谢夫君。”
等到两人坐上马车离开后,小丫鬟连蹦带跳的去找自己的小姐妹了。
“王爷对王妃真是好的没话说,我都看到王爷给王妃整衣衫呢!”
“嘤嘤,王爷从来都是这么温柔的。”
“才不是呢,以前王爷对盈小姐可没那么好。”
“那是因为盈小姐没有王妃好啊,你都不知道,那时侯盈小姐见着王爷都是板着个脸,哪像王妃,总是笑盈盈的,让人看着就亲切。”
“哎,你知不知道盈小姐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嘛,说是病死的,可我觉得不像……”
“谁让你们在背后乱议主子的!”
两个小丫鬟正在花园里窃窃私语,冷不防听到背后传来喝声皆是吓了一跳,回头看到面无表情一身黑衣如同鬼魅般的北斗,脸更是白了三分。
北斗扫了两个小丫鬟一眼,冷冷道:“再犯,小心你们的舌头!”说完,转身离去。
一个小丫鬟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一个小丫鬟干脆吓哭了。
呜呜,北斗先生太可怕了。他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上次冬雪闯进他的药房,之后身上奇痒无比,怎么治都治不好,最后不得不送出府去,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北斗站在假山边,看着两个小丫鬟抿紧了嘴走了,郁闷望天。
“以后啊,你没事就在府里飘飘,看到有问题的呢,你就整整吧,反正你有的是手段,反正呢,府上的下人都怕你,嘿嘿。”——曾经,裴瑾就这么跟他说。
可是,什么叫没事就飘飘啊!当他是鬼啊!
不过,没想到盈小姐的死到现在还有人提……
北斗琢磨着,又开始飘起来了。一路飘到一处僻静的墙角,见四下无人,翻墙而出。
——王爷清除了秋月,是打定主意跟国公府撇清关系了,那么,他的复仇计划又要延迟了。这可不行!他已经等的够久的了!
……
马车里,裴瑾连吐舌头,“你没事抹什么脂粉。”
刚才他偷亲颜世宁,谁知亲到了一嘴香粉,可难受死了。
颜世宁白了他一眼,心想防的就是你!她已经打算晚上睡觉时都抹足了粉——我让你占我便宜!
嗯,身上也要抹!
想到昨晚这厮竟钻进自己亵衣咬上那处,颜世宁的脸上便火辣辣起来。
哦对了,要不要在上面抹点辣椒或者黄连?
相府离王府不远,小半个时辰的路。裴瑾二人到时,相府门口噼里啪啦响起了炮仗,好不热闹。
颜正看着裴瑾极为体贴的扶着自己女儿下来,笑得合不拢嘴——好啊,好啊!果然好啊!
边上的康华郡主也笑,却是皮笑肉不笑,看得出的敷衍与虚假,不屑与冷漠——裴瑾与颜世宁,她都不喜,她也懒得装出殷勤。更何况,两人表现出来的恩爱,更让她觉得刺眼。
至于颜世静,今早花了好大功夫将自己打扮了一番,就在刚才,她还为自己戴的耳环是否合适而纠结。不过,当她发现裴瑾只是礼仪性的跟她点头示意后就再未看她一眼,便不免有些挫败与愤懑——从小到大,他就是这样,连冷傲的七皇兄都曾向她示好,可这九皇兄……
颜世静看着裴瑾对颜世宁无微不至的关怀,真是怄得快吐血了!
她有哪点比不上她!
颜世静正盯着他们二人,突然胳膊上一阵疼,转头一看,康华郡主昂着头,以一种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道:“注意分寸。”
颜世静捂着被掐了一记的胳膊,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随后跟着一起进了屋。
离开席还早,众人便坐在厅里闲聊。只不过这聊的话题着实有点头疼,聊国事政事吧,貌似不太合适,毕竟在场的人身份特殊;聊家长里短吧,这家子貌似也没共同话题……于是扯了几句后,众人便喝茶,喝茶,喝茶。
满屋皆是瓷器的碰撞声。
裴瑾见状,抿嘴一笑,剥着果子,笑道:“这果子是南疆那边来的吧,我在南疆时候常吃。”
颜正一听,心有触动,知道他这是故意引出了个适宜的话题,不由接道:“据说南疆那边与我们这风俗大不同,贤婿不妨说说。”
众人一听,来了兴致。南疆从来是个神秘之地,只要关于南疆的话题,从来可以吸引很多人的注意。
裴瑾见众人都竖起了耳朵,一笑,将剥好的果子给颜世宁,而后开始娓娓说起他在南疆的那些所见所闻,时不时的,还转头看一眼颜世宁,满目深情。
颜世静本来还想听着,可见着裴瑾对颜世宁体贴的不成样子,这心别提多堵了,吃着丫鬟剥的果子,也没了滋味。
颜世宁自然感觉到了颜世静的不对劲,这妮子身上怎么一股子酸味呢?看着自己的目光也很是不友好啊!啧啧,难不成她和裴瑾这厮也有猫腻?以前没觉察啊!
颜世宁甚是疑惑,看向裴瑾的目光也满是探究。可裴瑾始终笑意盈盈,对自己也是越来越殷勤……都快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