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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我便听见轻轻拍打后背的声音和郑茹思闷闷的哽咽。
我知道这是因为她把脸埋在某人的胸膛上了,某人也轻轻拍她的背为她顺着气。
这个人,正是大笨蛋苏寒,我的侄子阿牛。
我的心里有一揪一揪的痛,就像守了多年的珍宝被人夺走一般。
我极力告诉自己那不过是洪迟的一世而已。而我在护送他成为上神后,也应该悄悄回到日沦潭继续泡着,把我这些年在人间见长的冲动再消消去。
下方郑茹思的声音闷闷的,我却听来异常清晰:“阿寒,这次回京他们是要把我嫁人!”
阿牛却不发一言,继续为她顺着气。
衣料摩擦的声音,郑茹思收紧了手臂,继续说:“我不想嫁人,阿寒,你喜欢我对不对?”
阿牛不说话。
“嗯,你喜欢我对不对?”郑茹思继续追问。
阿牛继续沉默。
“阿寒……”她的声音越发哽咽,几乎每一个发音都带着颤儿。
阿牛却是铁石心肠一般,只是拍打她后背的动作越发轻柔。
“阿寒你说话啊,只要你说……”
“小姐,你是小姐。”阿牛打断了郑茹思,说道,这句话似乎是费了他很大的决心,他说话的时候努力压制着情绪,我却明显听见他抚在郑茹思背上的手一滞。
我的心也随着他的停顿而一滞。
“你……!”郑茹思有些气急,用力将阿牛一推,阿牛不防,撞到了假山上,闷哼一声。
“啊,阿寒你怎么样!”郑茹思并非有意,见阿牛撞到假山,便开始着急。
而假山上面的我的担忧不输给她,我急急忙忙站起身,想要去检查阿牛的伤势。但是我对假山顶上的地形并不熟悉,堪堪站起来就一脚踩空就要落了下去,九幺连忙一把抓住我斥道:“你疯了吗!”
我被九幺抓着,硬按回了假山上刚才坐着的那处。我知道我的面色极不好,深呼吸着平复气息,气息却已经紊乱。九幺以为是刚才他的斥责让我恼了,便坐到我旁边道歉道:“阿姑,我刚才是着急……”话说得越发婉转,我却越发不高兴,便随便一踢,却踢了一块石头下去,惊动了下面的郑茹思和阿牛。
郑茹思又呀地一声惊呼,声音十分细微,她急忙推后几步朝假山上头看,却因为我和九幺皆隐着身,看不见什么。
便又回去扶住阿牛。
阿牛这回似乎撞得不轻,郑茹思唤了几声也只回应了一个嗯,郑茹思越发着急却不方便出去找人帮忙,两边发愁。
阿牛却硬撑着假山石站直起来,稳了稳身子说:“小姐,方才刚晕了一下,这下子好了。”
郑茹思哭得更加凶:“阿寒我不是故意的……”
阿牛摩挲了下她的头发,扯出一个笑容。
郑茹思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再无动作。
九幺还在纠结于我的生气,见到阿牛与郑茹思的互动,又看了看我的脸色,知道我是通过声音明白了他们在做什么,思寻了一会儿说:“我们走吧?”
我不同意。知道九幺在担心些什么,但是我总觉得我必定要看到情劫的每一步发展。
阿牛大概眩晕劲儿过去了,便放下手,退后一步道:“小姐,若真没事,我就回去了。”
郑茹思却明显不乐意,继续捉着阿牛的短褂下摆,却不再说话,鼻子依然一抽一抽。
“小姐?”
“你刚才,你刚才那般抱我,是真心的吗?”郑茹思突然说。
阿牛又是一噎,而这次郑茹思似乎并不真的想要他的答案,她没有再追问。
我猜测她是一直用她那双刚刚哭肿的眼睛看着阿牛的,因为很快我听见了她踮起脚尖的声音。
同时旁边的九幺再也按捺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他的这个动作十分克制,但是却无法逃过盲了四万年的我的耳朵。
我觉得我的世界也安静了,安静得只剩下假山边光秃的树枝被北风呼呼吹过的声音。
而我又仿佛听见了在北冥第一次享受阿泽蜻蜓点水似的亲吻的时候,朔风夹杂着飞雪霎时间将我们裹住的声音。
听见北冥结界被破开时的碎裂声,听到雷光将北冥无边无际的黑夜划破的声音,听到阿泽把我丢到冰冷漆黑的北冥海底,我撕心裂肺的呼喊,听到他封上我头顶的冰层,水迅速化为固体的声音。
这些声音盖过了本来应该明显的,假山下两个少年人初次分享双唇时的急促的呼吸。
我觉得我胸中开始翻腾着一股怒气,它来自阿泽的吻,北冥的屠戮,来自远在四万年之前的那无数个日日夜夜。它就要破开我亲自定下压制体内灵识的封印。我却突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快意。
就让它破开吧。
就算没有那一双初旭珠在体内,我仍然会被激发出魔性。
我突然无意识地,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然后向后倒去,任由那团怒气占据我的全身。
手臂却突然被人狠狠抓住。
作者有话要说:
☆、幻觉
黑暗渐渐破开,光亮透进来。
我看见了一张脸。
与我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知道那是九幺。
我看见我抱着一个皱成一团的小婴儿,画面闪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跪在我膝边,挺得笔直。我将一块血玉甩了出去,他却膝行着把它捡了回来交到我手里。
我看见我穿着繁复华丽的红裙,在灯光昏暗的大殿里,艳丽得像是一朵开在子夜的牡丹。
但我知道那不是我。
这不过是一个植入脑海的幻觉。我四万年不能看见这个世界,所以我所能看见的,带有色彩的一切都是虚妄。
左上臂上被九幺钳制过的地方隐隐作痛,他精准地找到了我灵识的封印,并在我的魔性准备破土而出的时候将它压制回去。并且顺手植入了上述的梦境。
在我将将转为清醒的时候,世界终于如愿以偿地重归黑暗,而我的耳朵又开始敏感起来,入耳的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郑茹思急躁的声音:“你快进去!”
随后很快就有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天凉,小姐在这做甚?”
“年后便要去京城,恐怕不能回来,有些伤感罢了。你且让我自己静一静。”郑茹思的声音强装着镇定。
我回想起刚才走火入魔前一刻,她同阿牛还在亲密地分享着对方的双唇,看现在的情形,恐怕我失去意识的时间不长。
九幺的手还牢牢抓着我的手臂,但扣得并不紧,想来只是为了以防我再出现什么意外。
我也有些怕。
阿牛的情劫不管怎么艰难都是他要渡过的,而我若是像刚才那样冲动,没有九幺抓着,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虽然他在我不情愿的情况下植入了幻觉,我还是扭过头对他抱歉一笑:“我们回去吧。”
他应该也是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便揽过我扯开隔音罩纵身一跃。
回到了住处,我自觉今天的表现差劲极了,有些郁闷,便扯了被子准备睡觉。
九幺却不避嫌地依然待在我房里。
我知道他是有话问我的。
身为魔界之人,当然感觉得到我身上冲出来的魔气,我猜测他便是把我当成了梦境中那个一身浓烈红衣的女子,如此一来恐怕他的怀疑已经在他心中变成了现实。
那女子果真面容同我如出一辙。
我现在示人的面容是经过改装,和原来的脸庞有许多地方不同,但是幻境中出现的红衣女子的脸,与我当年在北冥未盲之时一模一样。
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九幺开口,越发觉得别扭,难道他想要我来说?
还是说他已经认定我是那个红衣女子,等我开口给他一个解释?
我思索了一会儿。气流逆转消耗了我太多体力,我有些撑不住。
我从来没有处理过那么复杂的人际关系,从小到大二十万年,我身边的人从来没有和我产生过如此复杂的关系。我知道就我这当了十九万年囚徒的人,与那个红衣女子产生的联系必定是很微妙的。
我怀疑是我一万岁前种下的根。而九幺对我和那个女人的联系,之前似乎都是持有怀疑态度,也曾说过我和她不像的话,但是现在的气氛,似乎就是在说:你不要骗我了,你就是她。
我不能开口问那个红衣女子的事情,又觉得疲乏,便不管九幺在场,和衣躺下,扯了被子盖了点。
九幺见我似乎无意和他说什么,有些坐不住,但终归没有开口。
反而继续耗下去了。
我把被子蒙在头上,身子有些虚,一阵一阵地冒冷汗,不知是不是被九幺用了什么咒术。摸摸怀里九幺的本命珠,它还在,温温的,我陡然有些觉得对不起九幺了。
于是便坐起来,提起一口气问道:“你给我植入幻境?”
九幺说:“是的。”
“那女子与你什么关系?”
九幺似乎有些吃惊我会问这样的话,一时没有回答。
半晌他岔开话题说:“你本该属于夕峡城。你是魔族的。”
他用的陈述的语调。
我发出了一声嘲笑。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我会这样笑一下。
平复了心绪,我说:“你不懂。我与你恐怕有些孽缘,但不代表我是夕峡城的人。”
“我怎么不懂!你!”九幺陡然有些激动。
我怀里他的本命珠感受到他的情绪,开始颤动。我用手将它按下说:“我并未拒绝随你回夕峡。阿牛的三世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我会抽时间和你去趟夕峡城。这样或许你和我均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会留在夕峡城?”
“那要等看了才知道。”我没把话说满。
初旭珠还在落遐山,我必须得回去。所以我注定是不能待在夕峡继续过个十万二十万年了。
九幺有些失落,但是听了我的话毕竟平复了下来,起身默默出房间了。
我方才失去神智的时间不长,没来得及仔细看九幺给我留下的幻觉。待到九幺关上我的房门,我便将外衣脱掉,铺好被子窝着,打算继续看那个幻影。
左臂上的封印隐隐作痛。
又一次看见那个宫殿,这次却完完全全是那个红衣女子的视角。
低头看见盛放的衣裙上一大片迤逦的花纹,我在向一个更加幽深的地方走着,九幺就跟在我两三步远的地方。
九幺的脸,就像是我还未分化出性别的模样。或许我当时选择了男身,也会是这样的一张脸。
只是他的脸还稚嫩,有一层没有脱掉的绒毛。
再后面跟着十数人的仪仗,都低着头恭谨地走着,训练有素。
身体依然自发地向着那个幽暗处前进,我知道那是这个身体本尊的记忆,于是便任由这具身体带我走过去。
暗红色的大门向内侧打开,大殿很宽敞却已经站了一群莺莺燕燕。为首的一个穿着一袭藏青色丝质华服的女子见到我来,抬手捂住红唇轻笑:“妹妹可晚了。”我抬眼看她,飞扬的眼线下,眸子里深藏着幸灾乐祸的神情,便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
那女子便悻悻然退下。
上首雕工华丽繁复的玄铁座椅上坐着一个魁梧的男子,朝那女子道:“你红珠妹妹的玩笑可不好开。”
我来到一个空位上站好,九幺就恭顺地站在我旁边。
大殿里只有少数几个女子的身边站了男子,身姿挺拔,有些眉眼颇像上首玄铁座椅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