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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伙计们说好像是大表嫂跟舅舅有些不合。”冯惠姐有几分吞吞吐吐的说着,伙计们只知道皮毛,内里只怕更严重,她才想回去问问。
聂二太太不好再问下去,只是道:“那你去吧。”
“是。”冯惠姐应着。
次日早饭过后冯惠姐就辞了聂二太太回了洪家,没想到洪家气氛比她想像中严重得多,见到洪夫人之后才晓得,何止是方四跟洪老爷开战,根本就是方四跟洪家宗族开战。
江宁出事的消息传出来之后,青阳人民没反应,方四的动作却是跟着来了,放弃了两条内陆航线,然后跟沈家频频接触,打算养起自卫队。洪家内部因此来了,方四能上位是因为出色的赚钱能力,大家跟着她有钱花,连连举动已经让船行收益下降,钱少了下头的人意见就大了。
好几家反对,族长召开宗族会议,都以为方四会退步,毕竟她是女人,又是媳妇。出乎意料外的,宗族会议上方四态度非常强硬,洪家早就分过家了,上一任族长出海意外死亡之后,洪家便乱成一团,分家抢家产,早就分崩离析,直到她手上才能重建,这中间要是真有几个能人,洪家不会败那么快。听这么一群人的意见退步,只会让自己更退步。
从族长开始到下头晚辈,方四一个没放过,最后还总结了一句:跟着我的就跟我一条路走到黑,不跟着我的就马上滚。
方四如此的态度,自然是不欢而散,这回连方四的公公洪老爷都觉得方四这样不行。比起凡事不管的洪大爷,洪老爷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只是这他的能耐在方四跟前就成了渣渣。
“现在只是才开始而己,困难的还在后头。反正已经分家,不想跟我们一起经营的,另寻门路也不错。”方四首先说着。
大珠的海战一触即发,别说现在赚的少,亏钱的时候还会有,在危险的时候还要拉上一帮猪队友,那还不如早点把散伙,自己行事也更方便点。就是洪家宗族不主动找她的麻烦,她也会找麻烦踢人走。
洪老爷对海面的局势一直很担忧,这种担忧在方四说出这些话后越来的沉重,他的意见跟宗族意见是一致的,既然危险了,那就不如先退步,做什么生意不是做,方四能从海运上赚到钱,在其他方面也一定可以。
没想到方四一口回决,洪老爷脸上十分挂不上住,便道:“媳妇还是别把话说太死了,我还是能做主的。”
方四当时就笑了,这话要是她刚进船行那会说,她还真有几分怕,但时移世易,这时候的她真不是当年的小媳妇了。直言道:“那就看看船行的伙计们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就在冯惠姐回洪家的当天,箫殇的书信寄到了聂家,内容很简短,却是意外的充实。他马上回青阳,争取十一月初能把婚礼办了。他本来预定的是明年开春,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是早些把婚礼办了,免得海面上又有变故,他抽不出身来。
123
一直以来聂蓉蓉和箫殇都有书信来往;毕竟不是茫茫大海上,不管是直隶还是京城;书信来往都很方便。箫殇上封信上完全没提成亲的事,突然一封说要马上成亲;惊喜之外也让聂蓉蓉隐隐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急事,能让箫殇成亲都没时间。
聂蓉蓉并没有把自己的担心表露出来;尤其是父母接到信之后意外又欢喜的神情,更让聂蓉蓉说不出口。也没有必要让父母担心,除了担心之外,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娶亲地点早就说好,就娶到聂大太太城外的房舍中,箫殇在直隶虽然有房产,从青阳到直隶路途比较远不说,箫殇更想让聂大太太高兴一下。不管合不合规矩,把儿媳妇娶到聂大太太家里,次日清晨聂大太太也能喝杯媳妇茶,这也是聂大太太期待的。
新房装修并不用二房操心,聂大太太早就开始收拾了,娶儿媳妇这样的大事,如何能马虎,就算只是暂住,聂大太太也早把院落重新装修整理,家俱都换上新的。
聂蓉蓉的嫁妆倒是很好准备,箫殇不可能在青阳定居,家俱之类的大件东西都不需要。嫁衣,盖头,床上铺阵的己经全部准备好,再就是头面首饰,衣饰布料,这些东西只要仔细挑了采买就好,十一月成亲倒不会很赶,唯一有些麻烦的是腊梅的肚子,要是赶一下只怕家里会忙不过来。
十月底箫殇才回到青阳,比他信上说的晚了许多,不过也无所谓,该准备的东西聂大太太都准备好了,他只回来当新郎官就好。
箫殇进门给聂二老爷请安,马上就是婚期,无论如何不能见面,倒是章婆子跑到前院去看了看回来给聂蓉蓉报告,箫殇很好,唯独神情很得意,马上要当新郎官了嘛。
翁婿俩个把婚期敲定,就在十一月十六,官媒私婆忙碌起来,虽然己经下过聘,接下来的手序也不少。聂家也是忙着往外散贴子,因为娶到聂大太太家里,宴席自然在那里摆,连带着聂蓉蓉的嫁妆也抬到那里去,不过宴客之事聂大太太只怕张罗不完,冯惠姐早就带着二房的厨房婆子过去,帮忙着张罗。
“本以为还能留你到明年,春天的租子收上来后还能多陪嫁你些,偏偏是这个时候,你哥哥的孩子眼看着就要出世,家里用钱的地方多,只能委屈你些了。”聂二太太拉着聂蓉蓉的手有几分歉疚的说着,本以为到蓉蓉出嫁时怎么也能有两千银子的嫁妆,结果算来算去只能拿出一千八百两。
二房倒是还剩下一些钱,但是聂炀头一个孩子赶在一起了,洗三摆酒,这些全部都是要钱的。现在海面上又不太太平,手上总得留一点点老本,万一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手里一个钱没有。
“母亲多心了,家里的情况我晓得,我如何会怨怪。”聂蓉蓉笑着说,她一直跟着聂二太太管家理事如何不晓得,分家时只有两千银子的现银,买新宅办家俱就花的七七八八了,后来米行开业就彻底用完不说,聂二太太的私房钱也贴出去不少。
米行的生意不好不坏,地里的田租也是不多不少,每月花销除开之后剩下的钱真不多,买下隔壁的宅子又花了一笔,家里是真没有什么钱了。虽然女子都想嫁妆多点,但想想箫殇真不缺钱,何必这些银两硬是逼家里。
聂二太太轻轻吁了口气,有几分愧疚,又有几分放心,她何尝不想多给聂蓉蓉点,只是家里情况如此,挣的不多,花销自然要减少,聂炀生儿子,聂烘娶老婆,这都是眼前的事,钱从哪里来啊。
“母亲,大哥那么能挣钱,你还怕我会缺钱花啊。”聂蓉蓉看聂二太太仍然皱着眉头,便想逗她开心些,跟着箫殇不用担心钱的问题。
聂二太太看到女儿撒娇,也跟着笑了起来,抬手顺顺女儿的头发,看着女儿娇花一样容颜,从姑娘到少妇,不管嫁多好,嫁人本身对女子就没那么美好,只能押宝一样指望丈夫是个靠谱的。轻声说着:“马上就要嫁人了,不能再跟小时候一样。对着父母能随时撒娇,对着丈夫就要看时候撒娇。”
“嗯。”聂蓉蓉轻声应着,不用聂二太太告诉她,她也晓得,对男人撒娇真的要时候。
“大爷能干有本事,我倒不担心你以为生活。”聂二太太继续说着,有几分自言自语的道:“我只担心你以后拢不住他。”
男人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不管妻子有没有生育,就像聂二老爷的这样都是妻妾不断。有能力有魄力,年轻气壮的男人只能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人就有人会倒贴。女人为钱当妾,掌控起来不算难,若是图谋其他就没那么容易了。
箫殇不是没良心的男人,不管为的什么他都会善待聂蓉蓉,但后宅里的女人要求的并不只是被善待。就像冯惠姐,聂家上下没人亏待她,但她欠缺一点运气,到现在还没有孩子,这能怪的了谁。
“母亲放心,这些我都想过。”聂蓉蓉说着,其实她没想过,但她想让聂二太太安心。
“好孩子,女人要聪明,要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做什么,最后的依靠是什么。”聂二太太轻声说着,女人过的好者不好,看娘家,看美貌,看运气,更要看智商。
聂蓉蓉看着聂二太太却是十分的心疼,女儿家嫁人该是好人,但在聂二太太看来就是如此的伤心,想想聂二老爷,也能明白些。道:“母亲,不要担心我,我会过的很好。”
“嗯,好不好都是一辈子,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聂二太太声音悠远。
就在聂家为聂蓉蓉的婚事忙忙碌碌时,腊梅生了,是个大胖小子。产婆欢天喜地把孩子抱出来的时候,聂二太太有点恍神,却也伸手接过来,她头一个孙子,不管谁生的,总是她孙子,生下来她就要好好养大。
冯惠姐也在旁边看着,神情淡然,既没显得太高兴,也没有显得不高兴。聂二老爷和聂烃却是高兴坏了,尤其是聂二老爷,高呼聂家有后,终于有男孙了。聂二太太抱着孩子,照例给了接生婆打赏,奶妈己经到位,然后直接回了正房。
写贴派发喜面,马上是聂蓉蓉的出阁之期,聂家实在太忙了,不可能在洗三的时候再大办,请了聂大太太以及相熟的亲友,冯惠姐的两个嫂子,洪家也派人来了,并不是洪夫人而是洪家二奶奶。
孩子的到来,最高兴的是聂二老爷和聂炀,聂二老爷每天早晚来看孙子。冯惠姐也过来看,不过是早晚请安的时候。
“蓉蓉要出阁,洗三简单些就算了,到满月酒的时候,定要热热闹闹的。”聂二老爷满脸红光的说着,女儿出阁是大事,第一个孙子也是大事,不能委屈女儿,也不能委屈了孙子。
聂二太太淡淡然道:“满月酒要十二月了,正要过年的时候,看看再说吧。倒是蓉蓉的嫁妆,我想再添二百两,凑成两千两,你觉得怎么样。”
提到钱聂二老爷脸色多少有点难看,不过他不疼女儿,是真拿不出钱来,道:“不是说好了吗,就一千八百两,其实有那些聘礼……”
“你没钱陪嫁女儿,倒有钱给庶孙办满月酒,女婿上万的聘礼抬出来,娘家却只给那么一点点嫁妆,你的老脸还真能过的去。”聂二太太冷嘲热讽的说着,家里就剩那些钱,满月酒大办,然后就不用过年了。又道:“你不会以为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吧,老大挣的钱多,大家还能可着劲的花。”
聂二老爷小声道:“春租不是要收上来了吗……”
“那老爷是想把明年上半年钱的钱都花光?”聂二太太反问。
“……”
转眼到了十一月初六,是双方议定好的抬妆日,连带着铺阵一起,实在铺阵的东西不多,不如一起办好了。聂炀和聂烘两个叫上店铺伙计,方四还特意派了船行的伙计帮忙,一抬接一抬往城外聂大太太院中抬。
本来以聂大太太的意思,成亲这种大喜事在聂家原本的大宅举行最合适,那里也是大房的房产,派人收拾了当做新房,不管是迎亲还是摆酒都十分方便。
箫殇坚持说在城外合适些,就是婚后箫殇要带着聂蓉蓉走了,这么多嫁妆一时半会也抬不走,就全部放到城外聂大太太家里,其实这也是有安全考虑。在这里娶亲,嫁妆也抬到这里来,要是在大宅里办喜事,嫁妆抬到城外来,总觉得不太合适。
聂家的嫁妆没多久,聘礼实在太多了,一抬又一抬,围观群众都是议论纷纷。对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