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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她生活如此幸福,聂二太太就是她亲娘,她该想着好好如何对母亲尽孝才是,何必非去想徐家如何。连以前那样爱着的徐宣都放下了,更何况是徐家。
徐太太又哭一会,看聂二太太是完全不为所动,知道再求都没有用。又开始哭聘礼,聂家下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的聘礼,二百两杂货这些一般都不太讲究。主要是那一千两的现银,若是这一千银子不用退还,徐家好歹能落点钱。
“徐太太这话说的不通,若是两家定亲多年,耽搁了姑娘青春,女方不退
聘礼还有话说。我们两家才定亲多久,又耽搁了徐大姑娘多久,你就想贪下一千银子的聘礼,心也太大了些。”聂二太太冷哼的说着。
聂家是有钱,但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若是订婚三五年了,把姑娘年龄拖大不好再嫁了,不退聘礼还有话说。两家定亲才不过几个月,就想要一千银子的赔偿费,真是太会想了。
徐太太晓得聂二太太没那么好说话,也不敢强辩,只是继续哭着道:“聂二太太就当是可怜大丫头,她都这个年龄了,聂家要强行退亲,她要怎么活。聂二太太就当做善事,算是给大姑娘添妆了。”
“徐姑娘是我什么人啊,我要给她添妆。”聂二太太说着,又道:“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我晓的徐太太的苦处,徐太太也该体谅我才是。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不管到哪里说,只是定亲几个月退亲,就要扣下聘礼,也是徐家不占理。”
徐太太哭着还想再说,聂二太太就抢着道:“若是徐家执意不肯给,那我们只有打官司退亲,到公堂衙门里说个清楚明白。”
徐太太听聂二太太如说要上公堂,顿时有些怕了,若是上了公堂,这聘礼肯定是退还的。但想到那一千两银子,她又十分不舍。想了想便道:“既然聂二太太如此狠心,完全不顾我那丫头的死活,徐家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聘礼拿出来。”
到嘴的肉她如何舍得吐出来,聂家实在想要,那就嘴上说给,然后慢慢拖慢慢磨。就说没钱死活拿不出来,聂家又能怎么办。
“聂家才下聘多久,哪里就需要徐家砸锅卖铁凑钱了?徐太太,你要是打量着拖死不给,那你就打错算盘。昨天洪家闹的那一出,你也是看在眼里的,聂家可是跟洪家一样,都是跑海运的。随便船行里喊一声,几十个水手就过去堵门了。虽然结不成亲,却也当了这么多年邻居,我可不想闹的太难看。”聂二太太说着,聂家是商户,徐家人上举人,真耍起狠来,徐家得要脸,聂家没那么多顾忌。
徐太太的脸色这回真成猪肝色了,也不哭了,声音也大了,道:“聂太太你也别欺人太甚,你也不想自己是什么出身,哪个正经人家会把女儿嫁过来,给一个丫头磕头请安叫婆婆。”
聂二太太微笑着道:“这就不劳徐太太操心了,反正亲事聂家是退亲了,聘礼也一定要回来。徐太太若是自己送过来,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非闹得两家撕破脸,聂家船行还有上百口子。就像徐太太说的,我是丫头出身,我还怕什么,徐太太若是不怕,我们就们骑驴看帐本,走着瞧。”
聂二太太这话出口,徐太太心里就真怕了,嘴上却不愿意示弱,道:“走着瞧就走着瞧,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徐太太说完就要气冲冲地往外走,聂二太太却是道:“三天,最多三天时间,徐家若是不送来,聂家就要上门讨了。”
徐太太的背影明显顿了一下,却是没敢停顿,敢紧走了。
直到徐太太走出屋,聂二太太一直绷着的脸才算松下来。聂蓉蓉在旁边围观了全程,多少有些目瞪口呆,曾妩是温和柔顺的,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想不温和柔顺也难,徐太太虽然也会善计,会说嘴,但这回跟聂二太太的交锋,马上就成渣渣了。
你会说,我比你更会说,你哭死,我也不理会,你想耍赖,我就比你更狠。你不要脸,我还能比你更不要脸。
聂二太太看聂蓉蓉看的有点呆,不由得笑了起来,却是拉起聂蓉蓉的手,细细说道:“虽然世人要求女子贤良淑德,娘也给你请了教习,让你学这些东西。但你得记得住了,聂家不是高门大户,我们这些平头小百姓才没那么多的讲究,受了欺负,就要反击。就是以后嫁到婆家去,婆婆当然要好生侍候,但若是拿捏的狠了,那不能只想是婆婆就该如何。遇上事情更是不能想着面子如何如何,拉不下脸去,那些都是虚的。若是人家看你好欺负好拿捏,不会因此多怜惜你,反而会因此更加拿捏你。”
聂家就这样发展下去,聂蓉蓉多半嫁到商户之家去。婆婆未必是好缠的,妯娌之间也未必能太平。老天未必会疼好人,尤其是商户里头,市井出身的一堆一堆的,唯有自强才能自立。聂蓉蓉就是有两个亲兄长在,也不可能凡事娘家出头,总要她自己去经营生活。
27、料头
都没等到三天,次日早上徐老爷就拿着银子来了。徐太太对于耍无赖是很有一套,但真碰上硬的就软了。徐老爷如何舍得这一千银子,但若是聂家真发起狠来,也不说其他人,只是想想聂殇,他们自己就怕了。
聂二老爷收了银子,也跟徐老爷客套了几句,也不提为何退亲。只是说虽然做不成亲家,却都是邻居,以后继续当好邻居之类的。
打发走徐老爷,聂二老爷把银子归与账房,便转身回了后院。先给聂二太太说了徐老爷退聘的事,又忧心忡忡的道:“与徐家的亲事是退掉了,但家里炀哥儿和烃哥儿都要说亲事,尤其是烃哥儿,若是不好好说门亲事,如何对得起地下的三弟和三弟妹。”
与徐家这门亲事是不能结,但这样的退掉了,与聂家的名声也不好。聂炀是自己亲生儿子,可以在商户里头挑一个,家世差点也无碍。但聂烃是弟弟家的儿子,父母早亡,当伯伯的肯定要给他寻门好亲事,这样才对得起三弟。
聂二太太道:“我也正挑着呢,其实我正想跟老爷商议,给小三娶亲,是挑书香门第人家的姑娘,还是平常商户人家的?”若是聂炀的婚事,她压根本就不用问聂二老爷,直接在商户里头挑一个能干的就好了。
聂烃的婚事,她就得问上一问。以聂家现在的财力,娶个书香门第人家的小姐没压力,青阳落魄的人家不少。像祖上曾经做过官,后来经营不善落魄的,这种人家的姑娘,一般家教还有,就是家里穷,只要肯出银子,人家照样肯嫁女儿。
“真要说教养,还是书香门第人家的姑娘好些,烃哥儿的性格也和软,若是从商户里头挑,保不准就挑上厉害的。再者才与徐家退了亲,若是再订的不如徐家了,聂家脸面上也不好看。”聂二老爷想想说着,又道:“你着人打听了,只要姑娘性情好,就是花上好几千银子,也给小三娶了。”
“嗯。”聂二太太点点头,这样也好,聂烃性子软,商户里挑个强势的,也未必能过的成。在落魄书香门第里挑个知书达理的,没有她这个丫头婆婆,只怕人家也愿意。
夫妻两个议定,聂二太太就开始让婆子们打听,青阳作为省会城市,有钱人多,落魄的人家也不少。祖上作为高官的,曾经的书香门第,就连冯家,也马上就要成为曾经了。现在冯家正闹着分家,冯大爷代表父亲提出分家,冯二老爷死活不分,冯老太太也不想分,大房和二次正在焦灼状态,多少八卦人士等着呢。
入冬的第一场大雪落下来,聂家上下都换
上了新装。聂家是暴发户,富起来并没有多久,家中虽然也有点规矩,各人也定下了份例。但随着聂家的钱越挣越多,家中各人日子也就过的越舒服,份例之外总有多的。
今年更是如此,聂殇虽然人没回来,管事小厮却是带了钱和大笔货物。带来话说聂殇在海口一切都好,还谈成了几笔大买卖,年前未必能赶得回来,但请家里人放心。
聂二老爷听得十分高兴,家里大笔钱财进帐,又何必对自家人小气。聂蓉蓉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是新衣,只是这一季的衣服就抬了两箱子进屋,聂二太太同样是两大箱,才两岁多的聂芸芸也没落下。至于聂二老爷,几位小爷,也每人一大箱。
下人里头柳姨娘是头一份,不管聂二老爷还是聂二太太都喜欢她,新衣服新首饰,各色新的堆满床。接下来通房大丫头,也是新衣服上身,连家中下人的衣服,今年也多给了两身。
唯独按照份例来的就是邱姨娘的小院里,姨娘是每季两套新棉衣,郑柔不在份例之内,就一件没有。侍候的丫头婆子,全部都按例来的。派衣服,分果子的时候,其他院里都热热闹闹的,唯独东跨院里冷冷清清。
丫头婆子都不是吃素的,看到这样的架式,再加上邱姨娘抬了姨娘后,聂二老爷并不显得多宠爱,反而冷漠起来。聂二太太就是没明说,谁都知道她看不上邱姨娘,丫头婆子们本来就有些微词,现在所有下人都是双份,只有他们这里还是按份例来,心里如何能舒服。
邱姨娘使唤不动她们不说,还动辄给她脸色看,邱姨娘心里气苦。晚上只能抱着郑柔哭,她本以为勾搭上聂二老爷,她以后总有个依靠,没想到聂二老爷更靠不住。
“母亲,以后我们要怎么办?”郑柔抱着邱姨娘痛哭起来,马上就要过冬了,她连一件棉衣都没有,本以为聂家怎么都会给她准备,没想到真的一件没有。还有就是她的学业,那已经那样求聂蓉蓉,聂蓉蓉仍然是那样的态度。
邱姨娘怀抱住郑柔,也是眼泪直掉,却是搂着郑柔,道:“别怕,没人给我们做衣服,娘给你做。没人教你,娘教你。”
母女俩大哭一场之后,邱姨娘就想着要动手裁衣,要说做衣服邱姨娘倒是会的,但找料子就没那么容易了,尤其是冬衣,更为费事。要是聂二太太想要衣料,直接开了库房拿成匹的都没问题,但邱姨娘想要料子,别说成匹的,就是料头都没处找去。
聂家人的衣服都是外包的,聂家提供料子,裁缝到聂家来做工,按件算钱。剩下来的脚料
之类,也都留放在聂家,不得带走。剩下的脚料,自然有管家媳妇收起来,要么就是做些小东西,要么就是太太奶奶们想做东西了,就过去要。比如聂蓉蓉做的鞋,料子都是这么来的。
邱姨娘先去找管事媳妇,没当姨娘的时候,她也常给郑柔做些小东西,丫头过去说一声,上等的就送过来了。就是现在,姨娘也算半个主子,怕丫头过去缠嘴,便亲自过去了,本以为要个料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哎哟,真是不巧了,前几天柳姨奶奶都要去了,现在是一点没有。”管事媳妇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这些下脚料,主子们哪里用的完,都是下人们自己分了。邱姨娘这种也敢要料头,真是做梦呢。
邱姨娘一听就愣住了,道:“胡说,家里新做了这些衣服,柳姨娘就是再要,她如何能要的完。”
管事媳妇笑着道:“原来你也知道家里新近做衣服啊,既然是家里才做了衣服,姨奶奶何必再要做衣服。想想姨奶奶是如何进的门,太太不理论那是宽宏大量,我劝着姨奶奶安份些吧,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要东西。”
管事媳妇几句把邱姨娘说的泪流满面,还想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