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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不适合在一起。”克尔温笑着:“你和凯撒,要么是你毁了他,要么是他毁了你。”
“精辟。”戚唯冷耸肩笑了:“那你打算把我送到哪里去?某个了无人烟的荒岛?还是连马车也到不了的乡下?”
“……”克尔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我在眼里就这么不堪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送你去海边。当海盗也好,去冒险也罢,都随便你。”
戚唯冷完全不相信克尔温有这么好心。
“不过前提是……”克尔温道:“你要放弃,作为皇子的身份。”
“好。”戚唯冷回答的很干脆——他从来就不是诺尔森,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戚唯冷,才是他真正的名字。
“那么,再会。”克尔温起身,对着戚唯冷行了个礼,穿上外套就走了出去。
戚唯冷一直低着头摆弄着桌上的餐具,直到克尔温走出了屋子,关上了门后才抬起了头。
“再见,凯撒。”松开手中的银杯,看见它跌落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戚唯冷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按照克尔温的计划,一个月之后就能找机会把戚唯冷带出王城。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他们见面之后的第三个星期,原本作为皇后存在的伊薇特去世了。
她似乎也是病死的。死前脸型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头发也变得稀疏无比,皮肤上和亨利一样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溃烂,可以看出,病痛让她走的并不安详。
克尔温其实早就知道伊薇特活不长,却没想到她居然离开的这么突然,那个女人很聪明,也很漂亮,若不是她知道的太多,克尔温或许还真会认真的考虑一下提醒提醒她。不过说到底,能走到克尔温这个地位,薄情似乎已经变成了必备的品质,他在知道伊薇特的死讯后,不但没有感到悲痛,反而异常的的轻松。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凯撒和克尔温一样对于伊薇特的死亡表现出了十足的淡定,他在当天就派人处理了伊薇特的尸体,没有给任何怀疑的人留下机会。
和戚唯冷不同,从小见惯了死亡的凯撒并不觉的人命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在这个冰冷的王城内,突然消失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在凯撒继位之后,克尔温和凯撒的关系并没有任何的好转,虽然表面上已经不会出现剑拔弩张的气氛,但私下里,克尔温却知道凯撒恨自己——他当然得恨自己,克尔温毫不负责的想,被自己夺走了最珍贵的人,任由谁都无法保持无动于衷的模样吧。
但看着凯撒一点一点的扭曲,似乎也是种不错的享受?克尔温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享受这个过程。
伊薇特的葬礼很简朴,戚唯冷没去参加,克尔温也没去参加,若不是凯撒的身份所限,他恐怕也是不会去的。凯撒比戚唯冷更清楚克尔温和伊薇特两人干的好事,所以对这个死的凄凉的女人自然也不会抱有任何的好感。
伊薇特最后的遗愿是希望死后能和克尔温埋葬子啊一起——这个愿望凯撒是不会帮她实现的,没有任何的犹豫,凯撒将伊薇特葬在了亨利的墓地旁边。真诚的希望这一对死因相似的情侣能在地狱相见。
因为克尔温的故意掩盖,忙碌的凯撒并没有察觉出戚唯冷的异常,他只以为戚唯冷还在生自己的气,所以也不敢太过频繁的去找戚唯冷。唯有在每周抽出一天,和戚唯冷一起吃一顿丰盛的午饭。
戚唯冷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但是和刚回到鹰国时比起来已经恢复了许多,只不过食量却变小了,让凯撒不得不担心他是不是身体出现了什么问题。
戚唯冷直接拒绝了凯撒的好意,他往嘴里塞着面包,脸上保持着一贯的淡漠:“我没事,至少现在很好。”
见状,凯撒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距离戚唯冷离开的时间也越来越近,而当克尔温派出的人找到戚唯冷时,戚唯冷才惊觉……他竟是,真的可以离开了。
44
有时候命运真的是一种温柔又残酷的东西;当你以为可以逃出它划出的轨迹时,它却以另一种隐秘的方式静悄悄的显示出了自己的存在。
戚唯冷以前不信命;然而在他变成了诺尔森之后,却发现有些事情真的已经注定。
诺尔森注定当不了帝王——曾经的诺尔森·多诺顿踏上了王位之后最终因为凯撒死于非命,而戚唯冷也在他自以为能改变历史轨迹的时候被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王位是属于凯撒的;无论是在遥远的过去,还是正在经历的现在。
克尔温派来的人给戚唯冷带来了一套旧衣服;还送了他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橡木制成的箱子里面装满了金币;看起来若是戚唯冷只是作为一个平民生活的话,这些钱已经足够他丰衣足食的生活一辈子了。
戚唯冷从接受自己要离开这个现实之后就变得异常的冷漠,一切事情都无法再引起他的兴趣,无论是其他人亦或者凯撒;在戚唯冷眼里都变成了同一个模子制成的画片。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出现的那种疏离感又产生在了戚唯冷的身上,他觉的自己就像在看一部电影——纯粹是作为一个观众,而不是一个演员。
离开的那天克尔温并没有来送行,只是叫随从带来了两个字——“保重”。
戚唯冷面无表情的听着,没有回应一句话。
穿上了斗篷,戚唯冷只带上了那个装着瑟琳娜给的项链和一个羊皮笔记本的铁盒,其余的东西没有动一下。
“走吧。”戚唯冷本以为自己离开的时候可以感觉轻松一些,却发现即使坐上了马车,他也没有能喘一口气的机会。浓重的压抑感犹如身后的影子一样死死的纠缠着他,让戚唯冷有中行快要窒息的感觉。
很难受,非常的难受。戚唯冷低垂着头,略长的金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表情,他的身体微微抖动着,就像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马车缓缓的行驶,毫无障碍的出了城门,戚唯冷听到周围开始有嘈杂的声音出现,知道他已经离开了那个石头制成的城堡。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戚唯冷慢慢的抬起了头,他伸手摩挲着放在自己身边的铁质盒子,眼神里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
“抱歉。”戚唯冷轻声喃喃:“……对不起。”他没能改写历史,甚至没办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他是这样的懦弱且无能。
“我亲爱的小孩,再见。”戚唯冷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表情是一种极端的痛苦,然而这种痛苦的神情却随着马车的行进渐渐缓和,最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离开或许是个最好的选择,他终于可以单纯的为自己活一次。
“或许去当个海盗也不错。”戚唯冷忽的笑了:“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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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撒很少有这么心神不宁的时候。他总觉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然而正和他谈着事情的克尔温,明显不会给凯撒机会让他去印证他的担心。
“因为你给安德丽娜举办的婚礼。”自从伊薇特和亨利双双离世之后,克尔温就开始干涉朝政了,现在的凯撒还很稚嫩,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力量阻止克尔温的行为,所以只能听着克尔温的话,而不能透露出一丝不满的情绪。
“珐国国王专门派使者过来表达了不满。”事实上,原本在安德丽娜婚礼举行的最初克尔温就能派人来制止,然而他却没有——甚至非常饶有兴趣的找了个旮旯欣赏了这场“别开生面”的婚礼。
“您想说什么?”凯撒当然也清楚克尔温绝对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来找他的麻烦,所以表现的非常的镇定。
“我想说。”克尔温淡淡道:“因为你自己任性而造成的麻烦——当然要自己搞定。”
“如您所愿,我会的。”凯撒看着克尔温:“您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当然了。”克尔温没有忽略掉凯撒脸上烦躁的神情,他算了算时间,知道了戚唯冷已经离开了皇宫,所以笑容越发的灿烂:“我还有很多事情……想找你讨论呢。”
“您今天的话真是格外的多。”凯撒觉的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越发的浓重,他看着克尔温脸上的表情,隐约察觉了什么:“您……”
“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税收的问题吧。”可惜的是克尔温没有给凯撒发问的机会,他直接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凯撒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忍着心中的不适,心不在焉的和克尔温继续着对话。
克尔温的计划无疑是成功的。
因为凯撒发现戚唯冷离开皇宫的这件事时,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安西娅作为克尔温的人自然不会报告戚唯冷失踪的消失……事实上,在戚唯冷离开之后,克尔温就私下撤走了服侍戚唯冷的所有仆人。
“诺尔森!!”凯撒走到那空无一人的宫殿里时觉的浑身都冷透了,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抖,不断的叫着戚唯冷的名字。
“诺尔森!!!”没有人回答使得凯撒的情绪接近于爆发的边缘,他一扇一扇的打开了宫殿里所有的屋子的门,毫无意外的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诺尔森——诺尔森!!!”猛然醒悟几天前克尔温反常的表现到底意味着什么,凯撒蔚蓝的眼睛里因为巨怒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克尔温!!!”愤怒的吼叫穿透了宫殿,凯撒疯了一般的冲了出去。
克尔温在家中等来了像疯子一样冲进来的凯撒,他早就聊到了这一幕,所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依旧和抱在怀里的女人调着情。
“诺尔森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凯撒的声音嘶哑,一把将想要上前阻拦的仆人推到了旁边。
“你难道心里还不清楚?”克尔温温柔的笑着:“凯撒……你该明白的。”
“你把他怎么了?”凯撒冷冷的看着克尔温,里面的怨毒和憎恨几乎就要化为实质。
“不是我把他怎么了。”在凯撒充满恶意的目光下,克尔温也不笑了,他看着凯撒淡淡道:“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我不信!!”凯撒全身都在发抖——他没办法接受,他没办法接受戚唯冷离开的这个事实。
“那是你的事。”克尔温怜悯的看着凯撒:“但事实,就是事实,你对他做出了那样的事,难道还想他能原谅你……呵呵,说来也可笑,也就诺尔森会不做些什么,要是换了我被人夺取了王位——那就只有你死我活的结局。”
凯撒不语——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反驳克尔温的话。
“你应该感谢自己有个这么愚蠢的哥哥。”克尔温毫不客气。
“是的,我该感谢他这么的蠢。”原本怒意勃发的凯撒,却在听到克尔温这句话的那一刻莫名的冷静了下来,他看着克尔温,眼神里是刺骨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