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屏风后面的顾贵妃半晌无言,这位御史自以为戳中了她的软肋,正有些雀跃,常乐却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这位御史立刻便觉得心头一跳。
“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微臣吴央。”
“原来是吴大人。”常乐语速缓慢,声音变得绵长,“大人劝谏皇上充实内宫,原是好意,但大人可知,内宫每增加一位嫔妃。便要增加多少开支?”
这又是一个措手不及,吴央愣了一下。
常乐便抓住他愣住这个短暂时机,说道:“本宫给众臣工算一笔经济账。”
“本朝内宫自皇后以下妃嫔,共分九品,正一品贵淑德贤四妃,正二品昭仪昭容充仪充容淑仪德仪,正三品婕妤,正四品美人,正五品才人,正六品宝林。正七品御女,正八品采女,正九品奉仪。自才人以下皆为内宫女官。不算入流妃嫔。
“以昭仪为例,昭仪本人一月例银二十两,供奉米二十斤、面十斤、猪肉十五斤、牛羊肉五斤、鱼四条、鸡一只、菜蔬山珍折合银二两,这算成现银,每月需四十两。
“按制侍奉昭仪的宫人。需包括主管宫女一名,一等宫女两名,二等宫女两名,三等宫女两名,粗使宫女两名,太监四名。主管宫女月俸五两。一等宫女四两,二等三两,三等二两。粗使宫女太监按入宫年限另算,这些宫人每月折合例银需三十两。
“如此,昭仪加宫人每月便需七十量,再加上四季衣裳、帐幔被褥、茶水点心、冰块炭火,零零总总。每月总需一百两,一年便是一千二百两。就以太上皇在位时的九位嫔妃计算。一年花费不下万两之巨。”
这一连串的账目,如流水一般报出来,常乐越说语速越快,以吴央为代表的许多臣工只觉一连串的数字银钱扑面而来,几乎压得手足无措。
常乐的语气愈发地严峻。
“以吴大人和几位御史所言,这些嫔妃入宫便是为了给皇家繁育子嗣,然纵观历朝历代,内宫无后的妃嫔每朝几乎都超过半数。这些女子被几位御史大人当做皇嗣的生育工具,一旦入宫,终身不得出,耗费的不仅仅是皇室每年上万两银子的奉养,还有她们最美好的青春与数十年的人生。帝王薄幸,这些女子们的一生幸福,几位御史大人又何曾考虑过?!”
吴央只觉一股压力山崩一般压下来,几乎让他透不过气。
太极殿中许多官员更是面色大变。
这位顾贵妃,着实厉害,不仅胸有大计谋,更是巧舌如簧,或者春风化雨,或者雷霆万钧,到严厉处,更是字字诛心、振聋发聩,即便久经历练的官场老油条,稍有不慎,竟都要被她拿捏得毫无反抗之力。
眼看着丁荣和吴央都节节败退,最为烈性的郑言御史,忘记了自己刚刚遭受过的打击,再次出班高声禀奏道:“娘娘巧言善变,我等无可辩驳。面对我等朝廷重臣,娘娘尚能强势如雷霆,滔滔如江山,可见娘娘在内掌六宫之权,又该是何等威风八面,其余妃嫔必定在娘娘强权之下胆战心惊,畏惧不可名状。”
郑言果然一出口便是犀利之词,随口便给常乐扣上了一个冷酷强势的大帽子。
常乐冷哼一声,道:“其余妃嫔?如今内宫之中,唯有本宫和淑妃两人,郑大人所说其余妃嫔,岂不就是指淑妃?”
郑言暗叫不好,正待辩驳。
常乐却道:“既然郑大人直指本宫强权欺压旁人,那么便请唯一能够遭受本宫欺压的淑妃上殿来,本宫与她当面对质,看本宫是不是如郑大人所言,在内宫横行霸道,威风八面!”
“不……”
郑言没想到自己才说一句话,就被常乐一下子揪住了把柄,这要是把淑妃傅月环请上来,他郑言岂不是两头得罪,进退无门了。
万万不可!
然而他刚说出一个不字,抬头之际,却见皇帝赵容毅正眯着眼睛看他,龙目之中威严万千,如泰山压顶之势而来。
郑言顿时浑身冷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160、大势已定
傅月环心神不宁。
春华宫中似乎安静得有点过分,这种安静让她有点莫名地焦躁。
整个内宫都已经知道早朝时御史群起发难,讨伐顾常乐,皇上竟破天荒安排了君前奏对,要顾贵妃与御史们当庭对质。
这个安排,出乎傅月环的意料,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君前奏对竟然还没有结束,更是让她神思不定。
“娘娘!”
银心从外面跑了进来,眉宇之间一抹罕见的惊慌之色。
傅月环下意识地站起来,因为起得太快,两眼一黑几乎栽倒,幸而金珠及时扶住了她。
“太极殿奏对结束了?”
银心摇着头:“顾贵妃不知做了什么准备,君前奏对,竟将接连三明御史都辩驳得节节败退,如今好些个官员都不敢发言了,只剩下御史郑言还在勉励坚持。”
傅月环身形一晃。
“怎么会?连御史台都会被辩倒,她竟如此厉害?”
她想不通地喃喃自语。
银心却着急道:“娘娘,皇上发了话过来,要娘娘即刻去太极殿。”
“什么?要我去太极殿?”傅月环惊讶极了。
银心烦躁地道:“都怪那个御史郑言,连话都不会说,不知道向顾贵妃问了什么话,竟被顾贵妃抓住了把柄,现在要求娘娘去太极殿当庭对质。”
傅月环的眼睛蓦然瞪大。
当庭对质!
事情怎么会牵扯到她的身上!
那些御史,真是该死,收了好处,却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打压不了顾常乐,居然还把她也给拖下水!
傅月环又是懊悔又是害怕。
这样一来,岂不是皇上也知道。种种流言,都是她授意下面的人散播的?他,他会怎么看她?她在他心目中,是不是已经变得狰狞丑恶?
傅月环竟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娘娘!娘娘!现在怕什么都没用了,赶紧去太极殿吧!”银心也懊恼得很,那些御史真是太没用了,简直废物。
傅月环坐立不安,在银心和金珠的伺候下忙忙地换了衣服,跟着赵容毅派来的人,前往太极殿。
太极殿中。群臣肃立,郑言、丁荣、吴央三位御史出列而立,接受着众人或嘲讽或同情或冷淡的目光洗礼。
顾常乐一连辩倒三位御史。若非有屏风阻隔,当真可以称得上睥睨群伦意气风发。
龙椅之上的皇帝赵容毅,一直都表现出旁观者的角色,并不参与双方的辩论,但是这种默许的态度。本身就表达了对顾常乐的支持。
臣子要与君王斗,本来就是自不量力的行为。不得不说,御史台实在是被仁慈的太上皇给惯坏了,如今还没感受到来自帝王的强权,就先被强势机敏的贵妃给打击了一通。今日君前奏对结束之后,还不知这几位大胆的御史。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郑言、丁荣、吴央三位都是一头白毛汗。
不多时,太监通报,淑妃傅月环到场。
赵容毅说一声宣。
傅月环便从侧门进入。在银心、金珠的服侍下款款进入太极殿,先给赵容毅行礼拜见。
赵容毅道:“今有御史台郑言、丁荣、吴央,上奏弹劾顾贵妃,其中吴御史以强权横行欺压妃嫔为由讨伐顾贵妃,因宫中妃嫔只有你与贵妃唯二两人。故此请你来做个证人。”
傅月环听着赵容毅平淡的声音,一颗心便不住地往下沉。
这个吴央。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吴央根本不敢抬头看傅月环的脸色,恨不得直接把脑袋缩进脖子里去。
屏风后面的常乐忽然站起,绕过屏风,款款地走了出来。
这还是今日这位贵妃娘娘首次亮相,群臣虽不敢直视,但也不免要匆匆打量一眼这位能言善辩的女中豪杰。
一望之下,贵妃容貌且不去说,只见她一身贵妃服制,金灿灿的步摇华丽而冰冷,莲步款款,摇曳生姿,仪态高贵万千。
相比之下,那位淑妃傅氏身形消瘦,脸色苍白,便显得如同牡丹花旁素暗寡淡的蔷薇一般,气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对比,顾常乐之高贵、雍容、大气,再加上方才奏对时表露出的机敏睿智、胸藏丘壑,自然给群臣留下了深刻不可磨灭的强烈印象。
常乐走到傅月环跟前大约一尺的距离,便不再上前。傅月环冲她微微行礼:“嫔妾见过贵妃娘娘。”
常乐忙上前扶住她的双臂,只闻见她身上一股类似桂花的香气,莫名地胸中有些烦恶,却也强行压下,扶起傅月环之后,才后退两步,笑道:“淑妃何须多礼,你我同日入宫,侍奉当今左右,情同姐妹,如今有那宵小之辈,弹劾本宫强权欺人,苛待淑妃。本宫年纪比淑妃轻一点,行事难免有不周到之处,若有得罪姐姐的地方,请姐姐不吝指教。”
傅月环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顾常乐如此谦逊表态,她还能够说什么,只有嘴角发苦地说道:“贵妃说的哪里话,自入宫以来,贵妃身负重担,一应事务都由贵妃打理,嫔妾不过是坐享其成,哪里还会有不满足。贵妃娘娘若是还自谦做的不周到,嫔妾都要替贵妃抱屈了。”
此言一出,吴央之指责便真正成了无稽之谈。
傅月环受情势所迫,已然向顾常乐服软,他们这几个人成事不足,已经成了弃子,就跟武将一般,有心杀贼也无力回天了。
龙椅之上的赵容毅终于长身而立,朗声长笑中走下台阶,牵住了常乐的手,赞道:“常乐端方自持,又机敏睿智,连以舌辩著称的御史都甘拜下风,得妻若此,夫复何求。贵妃顾氏。真有国母之风矣!”
此言一出,太极殿中再次集体震惊。
得妻若此、国母之风,如果大家还听不出皇帝话里的意思,那头上的乌纱都可以扔掉喂狗了。
原来皇后之位,皇上早就属意于顾贵妃啊!
傅月环脸色苍白,舌尖发苦,今日过后,还有谁会记得她傅月环?顾常乐崛起已不可抵挡,她再使多少手段,也不可能违抗皇帝的意志。
顾常乐。为何你这般幸运,所有的东西,都被你一个人得到了。
此时此景。傅月环眼中只剩下一个顾常乐,连赵容毅的身影都被她屏蔽在视线之外。
“贵妃妹妹,恭喜你了。”
她鬼使神差地走上前,握住了常乐的手臂,从嘴里说出来的话。连她自己听了,都好像是飘在云层之外,空虚得可怕。
常乐眉头一蹙,那种烦恶的情绪再次侵袭胸臆,竟是忍不住脸色一变,张口作呕。
傅月环登时吓了一跳。
“常乐!”
赵容毅一把扶住常乐。皱眉道:“怎么了?”
常乐捂着胸口,摇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烦闷恶心……”她连声音都变得弱了起来。
赵容毅心中焦急。大喝道:“快宣太医。”
当下便有人立刻飞奔出去请太医,红璃、喜鹊等丹阳宫的宫女则忙忙地上前,将常乐扶入太极殿旁边的配殿之中。
就在这时,大殿外面忽响起悠长高亢的喊声。
“报——广平军昆马大捷!”
头顶钢盔,插着一支红色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