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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她对恪郡王一直怀有忌惮之心,到现在也不知自己身边哪一个是他安排的眼线,每日都生活在不安之中;而罗子骁更是她的仇敌,万万不肯让他们这群人的阴谋得逞!
这件事情不能隐瞒下去了。
她必须做点什么,否则恪郡王得知了消息,不知会使出什么雷霆手段来。
可是……可是她该怎么做,才能消弭这一场大祸呢?
一面走路一面思考的常乐,差点撞在墙上。
她虽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各方利益关系,可是毕竟没有证据,这种天大的事情,光靠空口白牙是不能乱说的。更何况,从哪里入手,才能既让赵晟承受最低程度的打击,又能把祸端消弭于无形,还能顺利地把丑闻遮盖下去,这也是需要慎重的地方。
常乐苦苦思索,却直到回到大庆宫,还没有想出妥善的办法来。
直到她在时政殿门口看见了顾太平。
有了!
这样大的事情,靠她一个人是绝对解决不了问题的。她的力量太小,林贤妃、恪郡王都是她无法撼动的大人物。但是顾太平不一样,他虽然也是个奴才,但在宫中多年,又伺候了皇上这么久,早已是皇帝的心腹,比起任何人都要得皇帝的信任。宫中这种丑事,也只有顾太平,才有资格向皇上揭露。
但是常乐仍然不敢轻举妄动。
实在是这件事情太重大了,一揭发出来就会引起惊天巨变,后果如何难以预料,她必须谨慎再谨慎,既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弄巧成拙。
思前想后,把事情又重新梳理,把利害关系颠来倒去地权衡,她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终于在赵晟用过晚膳后,她找到了合适的时机。
赵晟今天很疲累,没打算去流芳殿,而是在长春殿中看书歇息,身边留了顾太平、岫岩伺候。
常乐让重芳传话,把顾太平给叫了出来。
“公公。”
常乐领着顾太平,一路走到僻静无人的角落里。
顾太平察觉到她今日神色不同以往,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常乐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人,才压低了声音,对顾太平道:“公公,有一件事,涉及到皇上的颜面,更涉及到皇室的稳固,这件事太过重大,我一个人无法决断,必须告诉公公。”
常乐虽然平时嘻嘻哈哈,还有点迷迷糊糊,但顾太平知道,她从来不夸大不说谎,今日神色这样异常严肃,必定是真的有大事。
“到底是什么事?”
常乐道:“在我说出这件事之前,必须先提醒公公,听了这件事之后,第一不要惊慌,以免引来别人注意,因为实在事关重大,万一泄露了什么或者弄错了什么,奴婢就万死莫赎了。”
顾太平皱起了眉:“我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风波没见过,还需要你来提醒么。”
“是。”
常乐已经准备说出来了,可是话到嘴边,却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她一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算张开了嘴,俯到顾太平耳边,低声地说了起来。
而她才说了几句,顾太平的脸色就已然大变了。
等到她说完了全部,顾太平的神情早已不复镇定,眼中的震惊怎么也掩饰不住。
常乐的担忧恐怕还是轻的了,以他看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足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这是要出大祸了啊!
63、拿人
被常乐所言震惊了的顾太平,到底仗着在宫里多年的经验,压住了心里的惊涛骇浪。
“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第一句便是先问原因。
这样重大的事情,当事人必定是千方百计地遮掩,又怎会轻易泄露出痕迹。
常乐早猜到有此一问,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今日奴婢奉皇上之命,去给嘉期公主送步摇,回来路上,因奴婢有些私事处理,所以先打发重芳回来。谁知,却叫奴婢意外撞见了给林贤妃安胎的那位王太医,跟御膳房的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地私语。那位王太医竟然说出林贤妃腹中胎儿超过五个月,绝非龙种。”
顾太平顿时蹙眉:“王太医既然知道林贤妃怀的不是龙种,为什么一早不说,要拖到现在,这事又跟御膳房有什么关系?”
“正是呢,奴婢也觉得蹊跷,所以才继续听他们的对话。那王太医把这件事告诉给那御膳房的小太监,让他去通知宫外的一位王爷。宫闱大事跟宫外的王爷又有什么关系,奴婢自然不得其解,可是那两人谈话之中讳莫如深,只说王爷,却绝不提那王爷的姓名和封号。”
常乐一面说,一面注意顾太平的神色,果然见他眉头愈发地深锁起来。宫闱内的丑闻,居然牵扯到宫外的某位王爷,顾太平自然察觉到,这件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后来,奴婢才听明白,原来那王太医先是受了林贤妃的收买,要替她掩盖丑事,可王太医不知怎么的,又跟宫外的某位王爷搭上了关系,现在竟是出卖了林贤妃,要把这件事情捅出来。奴婢虽然愚笨,可也知道这种事情,会让皇家蒙羞,如果牵扯到某位王爷,说不得还可能牵扯到lun理丑闻。事关重大,奴婢不敢擅自禀报皇上,所以才先告诉公公。”
常乐做出小心翼翼的样子。她这样无根无基的宫女,突然遭遇这样惊天大事,惶恐不安都是正常的,她越是小心,顾太平才会越觉得正常。
“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顾太平伺候皇帝这么久,遇到事情首先就已经不会慌张,分得清轻重缓急,这种大丑闻,不管严重到什么程度,最要紧的就是捂盖子,必须尽量地缩小事情的影响范围,知道的人越少,皇家的名誉便越能保得住。
常乐自然也深知这一点,所以立刻回答:“除了公公,奴婢没有告诉任何人!”
顾太平点头:“你做得很好。”
说完这一句,他便蹙眉沉吟,半晌没有说话。
常乐在旁边静静站着,直到腿都站酸了,才忍不住道:“公公,这事,咱们是不是该告诉皇上?”
顾太平冷哼一声道:“这等大事,当然要禀告给皇上。奸妃怀上孽障,竟敢冒充龙种,企图瞒天过海,颠倒乾坤,这不仅仅是欺君大罪,更是祸国殃民。”
他对赵晟忠心耿耿,知道林贤妃所怀不是龙种,当然也就知道她给赵晟戴了绿帽子,心中恨她至极,语气中自然透出凌厉狠辣之意。
常乐似乎是被他的神情给吓到了,身子缩了一下。
顾太平这才看着她道:“这件事情,林贤妃自然是万死莫赎了,王太医也是当事人,不可能摆脱干系。我问你,那个跟王太医接头的小太监,你可认得?”
常乐摇头道:“奴婢跟御膳房并无交情,那小太监似乎只是不入流的杂役,也不认得。不过,奴婢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泔水味,猜测应该是御膳房负责处理泔水废料的。”
“泔水……”顾太平眼睛微微一眯,自然也是猜到了其中的关窍,“哼!想借出宫倒泔水之际,往外面通风报信。咱家岂能让这些奸臣贼子坏了皇家声誉,让天子蒙羞!”
地位不同,气势便不同,顾太平一发怒,往日的亲和也全都化作了刚毅和冷酷。
他稍一思索,便已经理清了这件事情造成的影响,以及处理的方法,当下便道:“当务之急,须先拿下御膳房的那个太监,阻止他向外通风报信。这个时辰,恐怕他们正要出宫,必须立刻去阻拦。”
常乐十分认同地点头。
顾太平心中已经有了人选,道:“童小言身上有功夫,让他带着人,先去把那小太监捆了,秘密囚禁起来。”
常乐道:“对,不能打草惊蛇。”
那小太监是宫外“某位王爷”的眼线,自然要顺藤摸瓜,从他身上查出是哪个王爷胆大包天,敢参与宫闱丑闻。
常乐曾经想过直接供出恪郡王,但那小太监虽然是恪郡王的人,可并没有证据证明林贤妃怀的孩子跟恪郡王有关。
其实这一点也很好推测,恪郡王的野望,是自己做皇帝,如果林贤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那最多也就是孩子继承皇位,而且顶的名义肯定是皇家正统,跟他没有半分的关系,孩子登基后也绝不会承认自己是恪郡王的儿子。那对恪郡王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所以照常乐看来,恪郡王不会这么傻,走这样的歪棋。
最大的可能,是林贤妃以腹中孽障冒充龙种,企图鱼目混珠李代桃僵,博自己的宠爱和将来的富贵。只不过她赖以依仗的王太医靠不住,将她出卖给了恪郡王。
只要林贤妃的孩子跟恪郡王没关系,那么就算查出御膳房小太监和王太医背后的人是恪郡王,就算常乐把自己曾听到过的恪郡王的野望之词都告诉皇上,她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况且那天在天水一碧外,她只是听见了声音,真的追究起来,连是不是恪郡王都无法证明,说不定反会被恪郡王反咬一口,说她攀诬。恪郡王可以有很多理由来解释自己跟王太医、跟小太监的关系,他是宗室子弟,一没有秽乱宫闱,二没有谋反作乱,三无法证明他在觊觎皇位,那么这件丑闻对他就不会造成多重大的打击。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恪郡王无罪,供出他的常乐就一定会遭到报复。
她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经过慎重的思考,她还是没有向顾太平说出恪郡王。
这样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在顾太平禀告皇帝之后,如果通过御膳房的小太监查到了恪郡王的身上,揭露了恪郡王的野心和罪责,那么皇上自然会处置了恪郡王;而如果最终恪郡王并不受牵连,那么事后追究的时候,也就追究不到常乐的头上。
在宫中待久了,人的确会变得聪明。常乐现在不仅学会了保护自己,更学会了借力使力。
商议一定,顾太平便开始雷厉风行地安排,先是叫了童小言,命他带几个好手,去抓御膳房的那个小太监。
作为唯一一个认识那小太监相貌的人,常乐自然也得同去。
顾太平并没有告诉童小言太多,只说御膳房的那个小太监犯了禁忌大罪,为维护皇家颜面,需先暗中拿下,然后再追究发落。
童小言自然不敢多问,依命行事,带了大庆宫中的几个好手以及常乐,一起去埋伏。
御膳房送泔水出宫的路线是固定的。
常乐在决定向顾太平高密的时候就已经算好了时间,必须赶在那小太监尚未出宫的时候,所以才留下了埋伏的时间。
天色已然黑下来,宫里各处都掌了灯,因为御膳房的泔水废料都是秽物,所以不会白天运输,一定是等天黑了才运出去。
童小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