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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如同泰山崩塌。
67、皇嗣的抉择
常乐披着个斗篷,将头脸都埋在斗篷里面,拢着手从廊下小跑过来,一路奔进长春殿。
“今天风真大,真冷啊!”
她对迎上来帮她解斗篷的岫岩唏嘘道。
岫岩笑道:“是了,今年的冬天来得早。”
常乐搓着手,望了一眼内室,小声道:“皇上怎么样?”
岫岩叹口气道:“比前几日略精神些,可还是……”她摇摇头,露出担忧之色。
那夜流芳殿中,金太后料理了林贤妃和王太医,与林贤妃私通的侍卫也已经被秘秘密处死。但皇帝赵晟却再次昏厥过去。
这次昏厥的后果比上一次严重许多,上次醒来后很快便恢复正常,可以料理国事;可这次醒来,赵晟的身体却虚弱到了极点,只能卧床休养,已经连续三天了。
这一次的事情,不仅对他的身体造成重大打击,对他的精神也是一个极大的摧残。
常乐等身上的寒气散了一些,才走进内室。
赵晟没躺在床上,而是歪在榻上,身上已经穿好了要外出的龙袍,帝王冠放在几上,只等出去的时候再戴。
常乐先行了礼。
赵晟撑着额头,闭目假寐,听见她来了,也不睁眼,淡淡道:“昭阳宫那边如何了?”
常乐便道:“昭阳宫那边已经都准备好了,鸿胪寺那边也来禀报,说昆马迎亲的车马已抵达宫门外。”
今日是嘉期公主出嫁的日子。
赵晟虽然身体不适,但嫁女儿的重要日子,肯定是不愿缺席的。
他睁开眼睛,说了一句:“给朕准备吧。”
岫岩和轻云便一起上来,给他戴好帝王冠,又穿了靴子。
顾太平已然带着人准备好了车驾,赵晟出来便直接登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太极宫而去。
宫中披红挂彩,到处都洋溢着喜气。
距离流芳殿林贤妃之死不过三日,但大家仿佛都已经遗忘了这件事似的,整个宫中没有一点悲伤肃穆的氛围。
谁也不是傻子,虽然林贤妃死得莫名,但是那夜的动乱大家都看在眼里,嗅到这里面的不寻常,谁也不敢乱说。
太极宫中一如当日国宴一般,场面盛大,朝臣、宗室、妃嫔,济济一堂,帷幕后面奏着喜庆的音乐。
皇帝驾到,万众跪拜,少不得又有祝愿他身体康健之语。
很快,金太后也到了。
不多时,昆马的使臣便进来,他们是迎亲来的,代表的是昆马皇帝,自然也要代表图喀什向赵晟这个老丈人跪拜行礼。
虽然今天只是送女出嫁的仪式,真正的婚礼要到昆马举行,但赵晟命令一切都遵照大庸风俗来。昆马使臣行过礼,喝过茶,就开始催妆了。
昭阳宫中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例行公事地催了两遍妆后,盛装打扮的嘉期公主便被扶上了喜车,一路逶迤而行,路经各宫,都有宫女内侍簇拥观礼,声势浩大。
到了太极宫,公主下车,拜别父母。
“祖母!父皇!”
嘉期公主面对金太后和赵晟,才叫了一声,眼中便落下泪来。
“好孩子!”
金太后第一个忍不住,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我的好孙女,这一去,祖母不是何时还能见到你。”
“祖母!”嘉期哭了起来。
旁边的妃嫔和宗室便适时地也陪着落泪。
赵晟道:“今天是好日子,不要哭。”话虽这样说,他自己却也是眼眶红红的。
嘉期从金太后怀里挣出来,对赵晟道:“父皇,女儿远嫁,今后不能在侍奉膝下,请父皇一定保重身体。女儿远在昆马,会日日替父皇祝祷,祝愿父皇平安康健。”
“好。好。”赵晟将她轻轻地揽进了怀里。
这时候,礼部官员便开始唱喏起来:“吉时已到,请公主上轿!”
嘉期公主将坐上花轿,从太极宫一路行到皇宫正门朱雀门,然后在朱雀门外弃轿登车,远去昆马。
“儿臣拜别父皇,拜别祖母!”
嘉期眼中含泪,最后一次对赵晟和金太后大礼下拜。
金太后用丝帕捂着脸,不忍心地扭过头。
赵晟亲手将嘉期扶起来:“好孩子,嫁了人不比在家里,上要孝敬公婆,下要和睦姑嫂,对夫君要敬重。须记住,你是大庸的公主,代表的是大庸的颜面,大庸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倚靠!”
嘉期用力地点头,离别在即,这个一向有主见的公主,决定在临别时再嘱咐自己的父亲一句。
此时父女俩近在咫尺,她低声道:“父皇,流芳殿一事女儿虽不知详细,但从今后,皇嗣只怕更加艰难。为天下计,请父皇勿以个人伤心为念,保重身体,天子安,黎民才安。”
赵晟鼻头一酸,嘉期虽然是他的女儿,年纪又小,可是她继承了父母的智慧,有主见,坚强果敢。赵晟也曾想过,如果嘉期生为男子,必定是最好的储位人选,可惜女儿身。
“好孩子,父皇知道你的苦心,你放心吧。”
赵晟最后在嘉期额头亲了一下,才目送着她被宫娥搀扶着走出太极宫,上了花轿。
一路喜乐环绕,鲜花遍地。
金太后执意要一直送到朱雀门去,嫔妃、宗室和朝臣自然也是一路跟随。嘉期公主的花轿后面,浩浩荡荡地跟了一大群人。
而赵晟却已经撑不住了。
他的身体本来就虚弱,经林贤妃一事的打击,消渴症加剧,只在太极宫站了这么一会儿,便腰痛腿酸,口干头晕。
顾太平立刻吩咐车驾,送赵晟回大庆宫。
今天不只是整个皇宫,整个庸京都在为嘉期公主和亲的事情而沸腾。太极宫中虽然热闹散去,但朱雀门外的热闹才刚刚上演。
昆马的迎亲队伍从朱雀门出发之后,更是万人空巷,百姓全都挤在队伍行进的路线上围观。
大庸公主嫁给昆马皇帝,实在是天大的佳话。
外面喜气盈天,大庆宫中却是寂静消沉,只有一炉清香袅袅。
赵晟回来之后便陷入了昏睡。
顾太平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内室只剩岫岩和轻云照料,外室则只有常乐跟他,相对而坐。
“唉……”
不知是谁先叹了第一口气,另一个人也被感染,相继叹气起来。
常乐道:“太医说,皇上的病,其实不是身体的病,而是心病。如果皇上自己不能开解心绪,太医们开再多的药,也是无济于事。”
顾太平摇头道:“皇上也是人,不是神,总有过不去的坎儿。林贤妃的事,固然让他心痛,但真正造成打击的,却仍是为了皇嗣。”
常乐又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谁也不会相信,皇帝还能有自己的儿子了。太医已经暗示过,皇上的身体操劳过度,又连番受打击,外面看着架子还在,其实已经是外强中干,很难再挽回了。
传宗接代历来是一个家族最重要的事情,更何况是关系天下的皇室。
皇帝无子,这不仅是皇帝自己的家事,更是整个国家的国事。按眼下的情形,迟早要因皇嗣生出巨大的变故。
顾太平和常乐再怎么担忧,也只是两个奴才,说不上话也起不到作用。
这时,童小言进来,道:“顾公公,太后来了。”
顾太平和常乐赶紧站起来。
金太后在袁松竹的搀扶下,带着一群人进来了。刚刚送走嘉期公主,金太后的神色略显疲惫。
“皇上呢?”
顾太平便回答在内室休息。
金太后便往内室走,跟着进去的人自然不会太多,除袁松竹外,也就是顾太平和常乐两人。
赵晟刚刚醒来,岫岩和轻云正伺候他喝水,见了太后,也赶紧见礼。
岫岩搬了一只春凳过来,放在床边,金太后坐了。
金太后看着赵晟苍白的脸,母子两个相对无言。
算年纪,金太后保养得当,看着虽然还年轻,但其实已经是七十多岁了。而皇帝赵晟,将近五十,看着倒比金太后还年长。这就是劳心劳力不同的差别。
尽管皇家不可能像普通人家那样,常常天伦聚乐,太后和皇帝并非每天见面。但金太后是赵晟的生母,自然也是真心地心疼儿子。
“皇帝呀……”金太后叹息着开了口,“有些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但是身为天子,有些事情,即便是再艰难,也得去面对了。”
赵晟垂着眼皮,手里捏着一个玉狮子把玩。
金太后见他不说话,知道他心里还有抵触,但本着公心,还是说道:“皇嗣一事,现在必须慎重考虑了。否则等朝臣们发动起来,你这个皇帝也只能陷入被动。”
赵晟这才抬起眼皮,幽幽道:“母亲,儿子刚刚没了孩子。”
“那不是你的孩子。”金太后果断地说。
赵晟自嘲地一笑:“是。但我,曾把他当做全部的希望。”
金太后蠕动了一下嘴唇,没忍心说下去。
常乐心中难过,仰头忍了一下眼眶里的湿意。
长春殿中再次陷入沉闷之中。
赵晟像个执拗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不肯说话,而金太后虽没有说什么,却也执着地看着他,无言地透露着自己的坚定。
金太后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赵晟子嗣无望,必须真正开始考虑此前朝臣之中冒出的那些声音,从宗室之中选择赵姓子弟过继,备为储君。
可是要赵晟开这个口,无异于让他亲口承认,自己不能再生育的这个事实,即便身为帝王,心如泰山坚硬,也实在是太过为难了。
68、清平山行宫
最终,赵晟还是屈服了。
真正让他屈服的并不是金太后的坚持,而是他的理智。
身为皇帝,个人的情绪是最不重要的。他在作为一个父亲之前,首先是一个皇帝。他要考虑的是天下,是江山。
他年近五十,拖着病躯,就算自己硬撑,朝臣们也会急着立储,否则一旦他驾崩,国家没有主人,就会陷入巨大的动荡。
金太后道:“为今之计,只有从宗室中过继一条法子。皇室没有收养一说,皇帝的位子,只能给赵家人坐。”
赵晟已然控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