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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太后微笑着点点头。
常乐看着他们两个心情好像还可以,便大着胆子道:“奴婢这次出宫,听到了一些传言,想着事关国本,斗胆禀告给皇上和太后。”
“嗯?”
“奴婢这次在宫外,听到有些读书人在议论,说恪郡王名声受损,乃是皇上误信小人的缘故。他们说因为皇上有意立恪郡王为皇子,有人眼红嫉妒,便故意鼓动阉人惹祸,毁坏恪郡王的名声,皇上不察,被蒙蔽了圣听,导致恪郡王失去了祭天大典主持之位,让恪郡王蒙羞。他们都为恪郡王鸣不平,觉着皇上应该为恪郡王正名,不该让他受委屈。”
当时罗子骁等人虽然的确说的是这些内容,但是重心是放在小人陷害上,可是常乐言辞之中,却将重点放在了皇帝误信小人委屈恪郡王上面,这意思顿时就不一样了,前者只是为恪郡王鸣不平,后者却是指责皇帝是非不分了。
顿时金太后和赵晟都是脸色一变。
赵晟眯着眼睛道:“你听到的传言,跟太后说的竟不一样。”
金太后脸色不善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
常乐忙道:“奴婢不敢胡言,城中有一座名叫楼外楼的酒楼,因武临王说静宜公主爱吃那里的酥油泡螺,特意去买了两包命奴婢带回宫来,当时就有一帮子读书人在楼中大肆议论,不仅奴婢听到了这些话,武临王也都听到了。”
赵晟和金太后顿时都皱眉,连赵容毅都听到,那自然不是常乐捏造了。
“因为事关皇上清誉,奴婢特意注意了一下那些人,发现其中一个居然认得,乃是恪郡王的门客罗子骁。”
“嗯?”赵晟略一思索便想起了罗子骁,道,“莫不是当日国宴中一首《望江潮》艳惊四座的那个罗探花。”
常乐道:“正是他。”
赵晟眼神不定:“这罗子骁可是赵容止的门客……”
他言至于此,但意思却很明显了。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只能表现出赵容止在朝野有名声有人望,有人为他鸣不平;可是这罗子骁乃是赵容止的人,他这么说,就有王婆卖瓜自我标榜之嫌了。罗子骁的意思,未必不是赵容止的意思。
“看来容止是对朕有怨言啊。”赵晟叹了一句,听着像是感慨,但语气却是冷冷的。
金太后蹙眉道:“皇上别先入为主,哀家看容止不是这样的孩子。罗子骁……罗子骁,哀家怎么觉着这个名字耳熟得很。”
旁边顾太平道:“这位罗先生在国宴上一鸣惊人,太后想必因此有印象。”
金太后摇了一下头:“并不是因为这个,哀家隐约记得在此之前,便好像有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她蹙着眉,在脑海里搜索起来。
袁松竹也在旁边思索,视线划过常乐身上,忽然双眼一亮道:“奴婢记起来了,是常乐说的。”
常乐顿时一惊。
袁松竹道:“太后可还记得,当日咱们在胭脂江上救了常乐,常乐诉说自己的身世,那罗子骁分明是与她有父母之命的未婚夫,后来又将她卖给了拐子的。”
金太后恍然道:“不错,就是如此。”
赵晟顿时盯着常乐道:“那罗子骁竟是你的未婚夫?朕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金太后也道:“哀家记得你当日提起罗子骁卖你之事,十分痛恨,如今竟在京中重逢,你怎么先前并不说明他的来历?”
赵晟又道:“是了,朕想起来,那日国宴之上,是你提醒朕,让罗子骁作诗献艺。既然太后说你与他有仇,怎么你还给他这个扬名的机会?如今却又来告发他在外面议论朕的清誉?”
一时间,皇帝和太后都对常乐起疑,连番发问,一下子让她惊慌起来。
常乐忙道:“奴婢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只是罗子骁与奴婢曾有过父母之命的婚约,后来九龙河洪灾爆发,奴婢与他父母双亡,他竟将奴婢卖给人贩子,奴婢痛恨至极,但奴婢蒙太后恩典带回宫中,只以为此生与他再不复相见,所以从未提起此事。”
她说着说着,心就稳了下来。金太后突然发难,说破了她跟罗子骁的关系,一开始的确让她惊慌失措,深怕自己一句话说错,被金太后和皇帝怀疑。但是说着说着,她却想到,危机也可能是转机,说不定这正是她报复罗子骁的一个好机会。
“后来在京中重逢,奴婢十分震撼,但却因为有一事不明,深恐诬了旁人,所以不敢随意向皇上和太后说起罗子骁的来历。”
赵晟道:“什么事让你有顾忌?”
常乐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不敢说。”
金太后哼了一声:“皇上和哀家面前,有什么不敢说的。你隐瞒罗子骁来历在前,先是国宴之上助他扬名,后又告发他非议天子,行为前后不一,古怪至极,你若是不说清楚,哀家只能认为你是别有居心了!”
常乐顿时像受了极大的侮辱,激动道:“奴婢没有任何居心!实在是,实在是因为此事很可能关系到一位宗室郡王的声誉,奴婢怕空口无凭,反让太后、皇上以为奴婢攀诬宗室。”
赵晟不耐烦道:“你不必支支吾吾,只管将事实说出来,是非曲直,朕和太后自会判断。”
“是。”常乐这才犹豫道,“皇上可还记得,那日国宴之上,皇上问罗子骁是否有功名在身,罗子骁声称自己秋闱上榜,有了举人之身。”
这事,赵晟自然记得,不仅他记得,在场所有人,金太后、顾太平、袁松竹等人都是经历过国宴的,都有印象。
常乐道:“奴婢虽是女子,却也知道本朝科举晋身,有资格参加秋闱的,必须先有秀才功名,秀才之前又须得先是童生。罗子骁乃是奴婢同乡,出身霸州,奴婢最清楚他的来历,在九龙河洪灾之前,他明明是一介白丁,也从来没进过学,距今不过半年,怎么就摇身一变,不仅有了童生、秀才的身份,还取得秋闱考试的资格,成了举人,同时更是成为了恪郡王信赖重视的门客。”
她深吸一口气道:“奴婢觉得,罗子骁的功名来得十分古怪,只怕涉及科场舞弊。兹事体大,所以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奴婢不敢妄言!”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科场舞弊,这放在任何朝代任何国家,都是能够震惊全国的大案!
84、公然决裂
面对金太后和皇帝的质疑,常乐当场揭发了罗子骁的功名有假。
这场揭发看似毫无征兆,但却也并非一时的心血来潮。
从神仙楼重逢至极,常乐与罗子骁也见过多次面了,罗子骁先是在泸州背叛了她,贩卖了她,如今到了庸京,毫无愧疚,反而又想着利用她。他的这些行为之中反应出的对她的轻视、侮辱,令她痛恨至极。她一心想着报复,可是却总是不得其法,要么就是弄巧成拙,反而成就了他的名声;要么就是虚与委蛇,令自己也倒尽了胃口。
算是被金太后的质疑逼了一下吧,她终于下了决心,既然已经对罗子骁毫无留恋了,又何必还跟他维持表面和气,玩阴的她不会,那就干脆撕破脸,公然决裂。
她虽然是一介宫女,但也是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人之一,不再是罗子骁可以拿捏的对象。
罗子骁的斤两她最清楚,童生、秀才的身份必定来得有古怪,而所谓秋闱中举,她也十分地怀疑,让罗子骁再参加一次高考她还觉得未必能考中大学,何况是参加这完全不一样的古代考试。
一定有作弊,这种作弊不是在考场内,就是在考场外。
金太后和赵晟被常乐的告发给大大地震惊了。罗子骁的中举如果有问题,那就一定牵扯到了科场舞弊。
这可是赵晟不能容忍的恶**件。
再三确认常乐所言属实,赵晟当即便密旨御史台,立案彻查罗子骁中举一事。
大庸政治制度极类汉唐,御史台的权利职能也很像唐贞观以后,不仅拥有监察事务、风闻奏事的权利,还有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的权利。用现代的话来说,御史台不仅是中央行政监察机关,也是中央司法机关之一。
因为案情还不明朗,如果动用其他司法机关,如刑部,难免引起过分的关注,若事后查出罗子骁是清白的,这样大动干戈也损害了他的名声,所以赵晟选择了御史台去查案,嘱咐低调行事。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赵晟的确是一个仁君。
御史台的动作非常快,仅仅用了两天的功夫,就已经搜集到了一系列的相关佐证。第一是罗子骁的童生资格是在庸京获得的,也就说考生来源是大明府,但根据大明府相关童子试的记录,罗子骁并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童子试,由此可以初步证明,罗子骁的乡试资格(即秋闱资格)存在问题;第二是罗子骁秋闱的试卷,秋闱结束之后所有参考试卷都保管在礼部,但御史台去调用罗子骁试卷的时候,却被礼部相关官吏告知,秋闱之后,礼部卷经房曾发生过一次小型的火灾,去年秋闱的试卷被烧毁了一小部分,罗子骁的试卷就在其中。
礼部怎么会这么巧发生火灾,又这么巧罗子骁的试卷就被烧毁了。
有这两个疑点,已经证明此案的确有蹊跷了。
在赵晟的命令下,御史台继续追查下去。当日,监察御史亲自登门,从靳王府带走了罗子骁。
审问罗子骁的过程,常乐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她只能在宫里等着消息。
她有种预感,罗子骁的事一定会牵连到恪郡王赵容止。赵容止如果真的牵扯到科举舞弊里,他在赵晟心目中的形象一定会一落千丈,赵晟绝不可能将一个会舞弊科场的人选为皇子。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跟她的预想几乎完全相反。
御史台一面审问罗子骁,一面追查他的童生资格来历,以及秋闱试卷的磨勘复本(即朱卷)。考生在考试时自己手写的成为墨卷,但乡试是糊名阅卷的,糊名之后会由誊录生抄写一份供阅卷,就是朱卷。墨卷和朱卷都由礼部保管,总不可能一起都烧毁掉,所以御史台还要再追查。
然而,御史台的追查尚未有结果,靳王府却先一步有了动作。
一位跟罗子骁同为靳王府门客的人,揭发了罗子骁,声称他的童生资格是贿赂大明府府学所得,也就是花钱买来的。
御史台自然重视,审问了这个门客,然后又查问了府学相关人员,两相对照,口供吻合,果然罗子骁的童生资格是花钱买来的。
这一点作为案件的重大突破,罗子骁舞弊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