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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
“救过……病书生?”当时的那个'小玉川儿',是雪狐么?羽君回想着,毕竟那些记忆属于陆唯羽,她体会得并不真切,但是这样一说也有些察觉。那天的小玉川,的确有些冷冷的,又爱挖苦人,与平日不同。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从“朱羽君”变成了“湘无双”,倒好像从明里转进了暗里,许多事情,竟从另一个视线里看到了真相。
她浅笑安慰了雪狐,“我离开花散里,香珠儿自然也在我身边帮衬,这里没个人照看总不放心。晴暄说过你平日是跟在我身边的,这里的事情应该比玉貂了解些,就留下帮我盯着点。我先带着玉貂,若有事就让他换你过去。”
雪狐闷闷的不吭声,羽君摸了摸他的头,那大男孩露出一脸明明不乐意被人当作孩子看的神情,却不躲开。
羽君不讨厌他,甚至称得上有些喜欢。这个男孩看起来刁钻任性,其实不过是个坦率的大孩子,一心喜欢无双,所以敌视晴暄,只一门心思想要呆在无双身边。他活得很自我,生命里简简单单,只有'无双'两个字。
虽然脾性不同,但是这份简单,倒有些像过去的自己。而她的那两个字,却是——
苍澜。
苍澜……苍澜……
她……该恨么?
她该用朱羽君的心来爱,来恨,还是该用湘无双的眼来漠然旁观?
*
任相爷让了她三日的时间。虽然应了让她“考虑”,却毋庸置疑的安排好了一切。
这样的态度,羽君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她毕竟不是那个年纪轻轻就有实力当上花散里“蛇头”的湘无双,且不说她有伤在身,只是“失去记忆”这一点,已是致命伤,纵然多方隐瞒,但恐怕相爷那般的老狐狸已然看出些许端倪。
一边是自己的义父,一边是心仪的女子,羽君知道晴暄夹在中间,恐怕为难,索性她也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就由得他安排。她只当看不到他脸上的歉意,也看不到他眼中的不舍。
以湘无双容姿才能,倘若王爷中意上了……晴暄心里可是有些怕?
香珠儿和绿绿伺候着羽君挑了一身丝锦的水蓝长裙,隐隐流动的光泽比绸缎含蓄,却更灵秀,外面套了薄薄的透明纱衣,描上妆。来了这些时候,她还未曾仔细打量过湘无双,那冷冷的水蓝色衣裳与稍显清冷的气质极衬,偏这一张脸若空谷幽兰,孤洁却又极美。从头到脚,竟没有一分风尘女子的样子,反倒更似一个远离世俗的绝世女子,不倾国也倾城。
她不喜欢这张脸,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变回自己。虽不是绝世之姿,却是她独有的踏实懒散,带着一些闲适,有珠光般不扎眼的莹润。
只是可笑,却也同样是“红颜薄命”。
“姑娘,晴暄公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羽君点点头,略思量道:“这一次去王府,排场大了总不见得好,你们两个虽然跟我同去,就不用近身伺候了,只玉貂跟着我就好。晴暄会给你们安排了地方,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们。”
香珠儿自来稳重少话,没有意见,绿绿却不是个沉默的性子,这两天又跟羽君熟了,不是想象中那种难伺候的人,一没有小姐的架子二没有蛇头的严厉,也就不见了初来时的拘束。
“这样怎么可以?小玉川儿再仔细,武功再好,也是个男孩子,伺候姑娘怎么能周到?”她来的时间不久,还是习惯喊玉貂为小玉川儿。
羽君笑笑,“难道我是去当大小姐的么?我有手有脚,还非要人伺候了?”
“别人就未必,您么……”绿绿摆明了不信任“无双”,羽君浅笑了一下,从绿绿身上竟看出点翠翠的影子,自然,不及翠翠念叨泼辣嘴下不留情,但心中却有些怀念。抬眼看见香珠儿正默默打量她,眼中透出些犹疑。
羽君就知道香珠儿在她身边,总会怀疑的。她装不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装成湘无双的样子。
披了外袍走出房间,一股冷风夹杂着细小的雪花扑面而来,她微微眯了眼,看到天空中竟然太阳高悬,知道这是俗称的“风花”,却也未曾见。对面晴暄已经静候多时,看到精心装扮过的“无双”,虽然并不是第一次,但仍是看呆了去。
无双是冷傲的,有些一丝无法亲近的高洁。但是眼前的她却多了一分过去所没有的柔和,似珍珠般莹莹含蕴。
羽君忽略掉他的发愣,走到跟前,提醒他:“我们走吧。”
晴暄沉默点头。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亲手送了无双去王爷身边,这样的无双,怎能令他不担心。
香王爷那个人……当初连阿猫那种的都不嫌弃,当然,他也不是说阿猫不好……
担心得连胃都开始痛。
羽君却只是浅淡一笑,上了马车。
今年的冬天几乎没有下过一场大雪,只有零星的雪花,风虽凛冽,却称不上寒冷。
羽君走下马车的时候,的确有着恍如隔世之感。王府的大门高高立在眼前,仿佛跨过了这个门槛,她便回到过去。然而,那是她的过去,还是陆唯羽的过去?
晴暄在她下马车的时候伸手扶了一下,重重的握住她的手,待羽君站稳,他便放开了手,一转身,神情已变,悠然而随意一如当初的“小狗子”。
她方才想起,当日的“小狗子”,不过是个假象,一切都只是做戏而已。
守卫见到晴暄立刻通报,他含笑带着“无双”走入府中,已然看不出半分担忧的神情。穿过园子,香王爷已在厅中等候,晴暄上前见礼,寒暄几句,才压低了声音同王爷说了些什么。
“哦?这就是那位'无双姑娘'?”
香王爷微微眯起眼睛,依然的锦衣优雅,唇角含笑,打量了“无双”,眼中透出些许惊艳来。
羽君这才上前两步,淡淡见礼,“湘无双见过王爷。”
泓香时亲自上前一步,稍稍伸手一扶让她起身,“久闻无双姑娘芳名,却一直无缘一见,难得今日竟然有机会。不知晴暄有没有对姑娘提过本王的意思……”
“无双自然是知道的,不然今天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太好了,无双姑娘若肯助本王一臂之力,要平定纷乱现今江湖的纷乱,自然又进一步。”泓香时话语欣然,脸上笑容却毫无变动,始终的优雅高贵,却流转着更深邃的心思。
“只是这件事情毕竟事关整个花散里,无双一人也不好做主,还要与几位里长详细商量。”
“这个自然。今日无双姑娘能来,本王已经荣幸之至。”
香王爷想要联络花散里背后的人,引为己用;任相爷却正要利用此点让湘无双接近王爷,好为自己办事。那么这其中的关键纽带——湘无双呢?她的心思又偏向哪一边?晴暄有些看不懂她,隐隐觉得这一次她与过去不同……她似乎是在利用义父的打算,顺水推舟来到王爷身边,却有着自己的打算。
他本只是义父安排在花散里的一个联络、监守人,却在那些漫漫的日子里,他的心倾向于此。只要不侵害了义父,他便只想全力守护着无双。
香王爷与无双相谈甚欢,无双始终淡淡而有礼,浅浅的挂着笑。只偶尔在不经意间视线扫过晴暄,便不着痕迹的转开。他的胃,又一阵一阵痛起来,只觉得眼前的无双让他越来越看不透,似乎随时都要走远,被王爷带走不见了。
*
如果抛开陆唯羽栽进香王爷手中的那次不算,羽君对于这个人,不能说了解,也是知道一点的。
他与苍澜,惊涛都称得上兄弟情谊的好友,而与自己仅仅打了两回照面而已。两回,已经足够了。朱羽君何等清明之人,她看见那个人的眼睛,听到沈家兄弟只言片语的形容,便已经明白这个生在王家的人有着何等心机。
但是在这个人的身边,却是“湘无双”与臧云山庄最近的距离所在。
在泓香时的挽留下,羽君顺理成章的作为王府的“客人”暂住王府。她带着玉川儿三人走进客房,留心着王爷见到玉川儿时的反应。那人的视线在看到小玉川的瞬间,只瞳孔微微不易察觉的一缩,便自然带过,好似只拿他当一个寻常的下人。
“无双姑娘在这里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只管跟本王说,不用客气。”
“谢王爷。”
“那么本王便不打扰姑娘休息,这几日还有一些朋友要引荐,看姑娘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可要养养精神才好。”
泓香时的眼睛似笑非笑,如同要将人看穿一般投在羽君身上,她只当一无所觉,浅笑谢过。
泓香时记得那个男孩子。
如此粉雕玉琢的脸蛋,怎么会忘记?曾经怀疑过他的身份,只是没有抓住把柄,原来……他是花散里“蛇头”身边的人。难怪……
泓香时再走远之后却又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湘无双的房间——他的确是有意同花散里合作,也曾多次派人联络,这位年轻的“蛇头”却始终避而不见,几乎从未露面。而如今,又怎会突然改变了主意,竟肯亲自登门?
从打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屋里跟来的那两个婢女简单整理了一下房间,湘无双却只是安然的坐在窗边,似乎在望着远方出神。
她还真悠闲,是太过胸有成竹,还是当真没有歪心思?泓香时渐渐含笑,细细看了看她,才转身离去。
羽君在王府住了三四日,其间陪同王爷见过几次外客,引荐几个黑白两道上的人物。似乎是看出“无双”身体有异,时间安排得当未让她有半分操劳。尤其几天来香王爷从未要求什么,甚至没有催促她考虑联手的事情,但是隐约之间,羽君觉得香王爷这般带她在各处同出同进,潜移默化之中已然让人觉得“湘无双”是王爷身边的人。
王爷待她倒是极好的,方方面面不无周到,她不懂,也不很在乎。她只是要留在这里,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看清楚自己的心。
当第五天半晌,泓香时轻轻敲了敲羽君的房门,得到同意后走进来,“无双姑娘,今天想请你陪本王出一趟门,不知可否。”
“看王爷满面春风的样子,想必……有什么喜事?”
“的确是件喜事。”香王爷微笑着在桌边坐下来,绿绿立刻奉上茶水。“本王有一个好友,今日正式接掌家业,正准备去道贺,希望有幸请无双姑娘一同前往。”
“既是王爷的好友接掌大业,自然是值得恭贺,只是无双这般的身份,怎好同王爷……”
“嗳 ~怎么能这么说?我这好友也决不是拘泥于身份的人,何况他可算我左膀右臂的好兄弟,本王既然有心与姑娘联手,让你们早日认识一下,也是好的……对姑娘来说,或许也不无好处,江湖上的一些事情他或许有帮得上姑娘的地方,毕竟从今天起他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臧云山庄新任庄主……”王爷语气忽地一顿,“无双姑娘?你没事吧,看你的脸色……”
“不,无双美食……早听闻臧云山庄三位公子大名,只是不知……这新庄主,是哪一位……”
“噢,是大公子——沈苍澜。”
羽君的脸上,做不出一丝表情。只有那映入泓香时眼中的脸色,苍白如纸。
她只是想看着……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在理清自己的思绪之前,远远的看。至少现在,她没有想过,要这样突然的走进那些前生往事。
“无双姑娘……身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羽君下意识的摇摇头,全然没有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什么。王爷笑了笑,“那姑娘便休息一下,准备准备,我们晌午便要赶去臧云山庄。”
直到王爷出了房门,羽君的胸口才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