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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汐的确有事找大人……”若汐没有犹豫，三言两语把自己的所见说了，又下了结论“想来，如果不出意外，很有可能是痘疫或者是天花，不管是哪种，都有极强的传染性，如果不做好预防措施，恐怕……”
若汐说完，徐治清并没有紧张，也没有诧异，只是走到书桌前，从一堆公文中取出一册，递给若汐。
若汐接过线装的册字，封面左上角印有“邸报”二字，心中不禁有些激动，这可是官员才能拿到的册子，翻开第一页，都是官员任免的事情。
“你看看第三页，全国数处上报天花疫情……”徐治清皱着眉头，一股无奈的神态。
“浙江，八例；湖广，十五例；广东，二十七例；福建，三十一例……”原来早就已经出现了，怪不得徐治清一点儿都不奇怪。
“这是今天刚收到的，据说上个月就已经有人报了，只是被徐阁老留中不发，直至方尚书上折才开始重视，如若早日防治，又怎会导致现在的结果。”
“方尚书？”若汐轻轻重复着，不由想起方老夫人那看似慈祥的面容。————
方府，方老夫人院子的花厅里，李戟面无表情的站在花厅的正中，看着坐在卧榻上正眯着眼睛一脸慈祥的方老夫人。
“……我的职责就保护公子的安全，请老夫人见谅”
“你”方老夫人睁大眼睛看着李戟，似乎对李戟的不敬很是不满；
“我跟一起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方老夫人就恢复了平静，像是没有人冒犯过她。
“我先过去，方老夫人随意。”李戟并没有跟老夫人客气，说完就自顾自的离去，把正准备起身的老太太气的又坐回卧榻上。
花厅门口的谷雨看着李戟出来，忙进去服侍，李戟看也没看低头见礼的谷雨，转身往院外走去，此时雨已渐小，李戟就这样走在雨里，雨滴淋湿了头发，又流到脸颊，却并未显得狼狈，而是更显精神，天色已暗，黑漆漆的沿着青石子路走不多时，就进了一个院子，院外的小丫头见了，忙进去通禀。
“李统领，二少爷已休息了，您明日再来吧？”一个穿着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的大丫鬟从正屋里走出，跟李戟见礼。
“如何这么早就歇了？”李戟见了倒不好擅闯。
“今日回来就说累，吃了茶点，刚睡不多会。”丫鬟低声细气的回着。
“我去看看他。”李戟灵光一闪，觉出一丝不对，抬脚就要往里走。
“李统领，少爷已经睡了……”丫鬟挡在李戟的面前，李戟眉头一皱，丫鬟见了忙退后一步“那、那您轻着点儿。”
待李戟进了屋，丫鬟也皱了皱眉头，似有急色。
“李……”屋里只有一个青衫的大丫鬟，坐在屏风外的美人榻上做绣活，看到李戟进门，忙站起身行礼。
李戟抬头示意不要说话，便进了东厢房。
李平正躺在床上休息，李戟掀开青纱帐，看到李平睡的很香，刚想放下心来，却看到李平的双颊泛红，忙伸手摸去，这一摸却了不得，李平的脸颊竟是热的烫人。
“春分”李戟扭头看去，那青衫的大丫鬟忙进了来，就看到李戟的眼中露出一丝凶光，不由吓的打了个冷战。
☆、第五十一章 契机
方府，李平躺在东厢房的卧榻上，脸颊泛红，双眼紧闭。李戟站在床前，依然是一脸的冷俊，只是眼睛里多了一丝的愤怒，被唤作春分的青衫大丫鬟从外屋跑了进来，看李戟的神情，有些慌张的看了看床上的李平，猛的捂住了嘴。
“这，少爷刚才还好好的。”春分说着，心里不由打鼓，本是自己当值，只是刚刚自己去了净房，出来的时候，罗纹已经服侍少爷睡下，自己便没有再进来，现在突然少爷就病了，跟自己却脱不了关系。
“春分，少爷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还愣着干嘛，快去请年大夫。”一个女声响起，李戟和慌了的春分同时转头看了一眼门口，走进来的，自然是刚刚拦住李戟的大丫鬟。
“是，罗纹姐。”春分没有犹豫，看了一眼李戟，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罗纹看着春分跑了出去，这才抖了抖白绫细折裙，慢慢走了进来，竟无视了李戟的怒颜，淡淡的向着李戟行了个礼。
“老夫人，您慢着点儿。”李戟刚要开口，就听得外面响起小丫鬟的提醒声，便住了嘴，只是看了一眼同样面无表情的罗纹，罗纹暗自镇定，没有半分的慌张。
——
而此时的若汐却没有了往日的冷静与镇定。
登州县衙后花园的书房内，徐治清一脸微笑的看着若汐，若汐却惊的从文房椅上跳了起来；将往日的优雅与淑静统统抛到了一边。
“我？这怎么可以？”若汐连连摆手，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虽然说的好似有理，却人小言微，镇不住场子的，何况，这可是关系民生的大事……”
若汐想着刚刚自己的确有些冲动，口若悬河的跟徐治清讲了半天关于天花和痘疫的预防和治疗，而徐治清愣了半晌，便冒出了这个想法，让若汐协助他把登州城的疫情控制住。
“这件事情，你只是配合……”徐治清婉婉道来，对若汐的激动不以为意。
“登州城就两个药堂，鹤年堂的耿大夫是不用提的，他只问诊金，不揽事，朝里也有人，跟官府一向不打交道。”徐治清说着站起来背过身去，望着窗外长满杂草的花园，暴雨已歇，花园里一片繁盛的景象。
“济生堂的刘大夫，人很好，但做事情谨小慎微，开药只求稳妥，决不犯丁点儿险。只有你，一来对这个病很了解，从防到治，很清楚，很有条理，二来，完全可以和我配合，所以，你最合适。”徐治清说完，转过头来一脸认真的看着若汐。
在当前，天花并没有有效的药物，还具有极强的感染性，一个不好，便能将全城的百姓交进去，如何控制疫情，自己这个当知县的不清楚，但自己却要找个合适的人把这件事情管起来，这个人可以医术不够高明，但只要能够负责，能够跟自己配合就可以担当此任，这个小姑娘懂医理、胆大有条理，虽然有时难免冲动，却能够看大局，想到这里徐治清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你可以考虑一下，不用这么着急给我答复，如果你愿意，那么我可以给你一个县衙医官的职位。”徐治清看着沉默不语的若汐，幽幽的说道。
“医官？”若汐抬头，眼睛不禁亮起来。
大顺朝的官方的最高医学机构为太医院，太医院的医主要从各地世业医生中考选。被选入太医院学习者，称医丁。医丁经太医院学习三年，通候类考，中试后才准补役，而县衙医官便是医丁毕业中试后才可以补缺。登州县衙的医官是马大人的亲信，马大人升任济南知府，他自然也跟着调了去，现在医官的职位是空着的，按理，地方有优先权，如果地方推荐的人通过太医院的考试，自然也是可以当任的。而且大顺朝的医官，五品以下不分男女，只是女医官极少，一般都是作为皇室的专属医官，或者作为男医官的助手出现，真正的出任县衙医官，却是没有。
若汐其实并不明白这么多，但却知道，医官官居十品，并且是可以吃公粮的呢，吃公粮，总比做铃医好上许多，就这一点，就让若汐动了心。
“当然，这是临时的，等过段时间我把你的名字上报，待中试后才能正式上任。”徐治清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给自己好处，能不能上任成为正式的医官，就看自己能不能协助他顺利的度过这次的疫情了。
“好”若汐微微一笑“我考虑一下。”当然不能这么快答应，
“想清楚了，明日便来县衙找我。”徐治清听了却点点头，似乎把她的把戏看的很透。
离开县衙，若汐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果然是柳岸花明又一村啊，做了几天的铃医，尝到了几分以前没有的苦头，似乎天都灰了，如今突然出现一个大好的机会，怎能不激动，只是这次千万不要搞砸了才好，若汐想着前世关于天花的知识，一边心不在焉的往自家的方向走着，远远的，从富贵街拐过来几个人影，若汐竟没有看见。
“咦，这是谁家的小娘子？”一个让人恶心的男声出现在若汐的不远处，天色已经暗，竟看不清楚，若汐吓的一愣。
一个腆着肚子，身着一件杏色绸缎长衫男子慢慢走近若汐，“原来是个小姑娘，真扫性。”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花二公子带着他的三个保镖又晃到的若汐的眼前，自从上次把他忽悠住，若汐还没有跟他碰过面，正想趁着夜色的掩护，躲到一边，却不想花影冒了出来。
“公子，这不是那个小姑娘么？”花影一脸的献媚。
“嗯，看着挺眼熟的，倒想不起了。”看着若汐想溜，花二公子一把拦在若汐的前面，后面的三个大汉也围了上来。
完了，若汐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对策。
“公子，您老忘了，上次她骗你说她是李大夫的孙女……”这个花影，真是一肚子的坏水，若汐咬着牙，心里骂着，却不敢开口。
“原来是她，嗯，长的还不错，就是太小了，带回去吧，大不了养她几年。”花二公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愤恨，抬了抬手，后面的三个大汉便向若汐扑过来。
☆、第五十二章 狐威
“放肆，你们是何人，竟然敢对县衙官差不敬？”若汐的声音细长而坚定，如暴雨中的闪电，一闪而逝，却带来隆隆的回响。
几人听了面面相觑，三个大汉也不由退后一步，给若汐让出道来，而主使人花二公子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这个……”花二公子有些懵，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竟没了言语。
花家在登州城还算有些脸面，马大人在任时花家常去县衙走动，马大人的夫人也是花家的姑奶奶，花二公子的姑姑，对这个侄子多有疼爱。花二公子也因此才在这登州城里霸道起来。以往做了不少的坏事，有这个姑丈撑腰，皆是相安无事。
只是徐治清上任，马大人离开登州以后，花老爷便放话出来，不许惹事，花二公子因为大火的事情已经被骂了顿，如果不是花影认出若汐曾经骗过他，估计他还打算放过若汐。因此，一听到是县衙差官，花二公子才没了声音。
花影愣了一愣，从一边冒出头来：“公子，她又骗你呢”
“我是新任的县衙医官柳若汐，诸位若不信，可以跟我去县衙走一趟，看我有没有骗你们。”若汐看自己镇住了诸人，略略放心，自己明日去县衙报了道，便是正式的医官，倒是没有骗人。
“她让我们去衙门，去、去了衙门，就算是假的咱们又能拿她怎样？何况，她上次就这么巧舌如簧的骗过我们，这次您可不能这么放过她。”花影也有些被吓住了，可是条理倒还清楚。
“嗯，你这小子还算聪明。”说着花二公子拍了拍花影的肩，走上前来，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小姑娘，大爷我不喜欢动粗，你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让他们来帮你呢？”
“放肆，若汐姑娘是县衙新任的医官，你们怎可如此无礼”一个粗狂的男生响起，雷昌从黑暗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