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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衷,在它上面用红漆写着“占卜”、“看相”字样的广告语,使半截小红砖撑着。我对它的内容毫无兴趣,令我生奇的仅是木板上这些字儿们歪歪倒倒的结构。这种东西显然是出于文化层次极低的村夫之手,但它造型大胆奇特且运笔随便夸张,使得整块板面看上去颇具形式感及拥有一种破坏平衡的粗头乱服之美。它的出现令我联想到了几年前曾经风靡书坛的“摩登派”。当年那群作者们为求标新立异给人施加以如沸水灌顶般的感官震撼竟纷纷效仿民间取法庸俗很大程度上促进了那个时期内文化无厘头的泛滥。可今天却偏偏让站反对派一边的我目睹到了他们的原始劣根,安能不逼我谨代表全体唯美主义者们啼笑皆非?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但真正的凤凰只有一只,那就是不才。
“年轻人,看个相吧,才十元。”一个身着土绿军装留着胡子的老男人朝木板走来,用他那标准的绵阳话对我说。
这位胡子老兄的面孔促令我浮想联翩,他会是神学院八卦系的“博士后”么?
我并不睬他,继又推车向人流而去了。
“你这个年轻人最近运气不佳呀。”“博士后”赶紧跟上来,欲使激将法把我留住。
“是么?”我回过车去横着眉毛瞪了他一眼,“你的运气比我还不佳哩,不然哪还用得着顶个大太阳跑我屁股后头来指望骗银子用?”
“博士后”看看我摇了摇头,沉默地回去了。
“真他妈晦气!”我一口浓痰呸在地下,心里仍旧对那块属于“博士后”的木板念念不忘。“博士后”改行当裁缝可能会更有前途,路上我这样想。
街上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行人,我沿着返程的道路骑去。我孩子般地仰仗自己多年未施展的高超车技双手脱把飞速前进,越惦记刚才碰到的那个“博士后”心里就越窝火,总猜度着自己的命运会不会从此真个不佳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也不知骑了几袋烟的工夫。我突然看见前边有一个浑身大红色的姑娘似乎正笑咪咪地冲着我挥舞衣袖,这姑娘遥遥望去还挺有几分姿色。我便屁颠颠地骑上前去回她以微笑,可经过她时我才发觉原来她在等的大约是我身后的一个什么人而并非于我有所注目。我便一直转回头看,极渴望知道这个红姑娘究竟在等谁冲谁笑咪咪,我还渴望趁天没黑可以多欣赏欣赏这个红姑娘两眼——天生哥儿们现在闲着。
一辆不怎么干净的夏利停到红姑娘的身边把她吞进了驾驶室的前舱,她大概是打车,或者那的哥根本就是她的先生也没准儿。终于,她们逐渐在我的双目睽睽之下变小了,直至消失……
我在自嘲地掉回头来的那一刹间遭秧了,但这猝不及防的一秧遭得也太不是时候。几个相互追逐打闹的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竟敢目无法纪反道驾驶高速向我撞来。他们的车速忒快,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躲了,便马上使了个急刹车。然而这一刹不打紧,我当时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右手还插在口袋里,只左手握着车把。在超高速运行的状态下捏前刹器,稍有骑车经验的同志也懂得它将会带来怎样的危险后果,我当然顺乎逻辑地栽倒了。我横躺在水泥路上捂着生疼的前腿大骂那几个黄毛小子怎么这么少不更事瞎他妈骑路,小子们只是回头瞄了瞄冲我顶了两句没正形的嘴便又接着你追我赶去了。我欲图爬将起来,却如何也挪动不得了。一只脚已经被拐得发紫,而另半边身子还被卡在那破车的下面。好不容易我才忍痛终于勉强抽出躯干绕回到了车子左边。稍微休整了一会儿后,我只好又重新上车蹬了起来,这回我的速度尤其慢,尤其小心。
我忿恨地诅咒那几个黄毛小子马上被卡车辗死才好。
我腾出一条腿跷起来,好在已经并不太疼了,但我这管昂贵的西裤却因此蹭出了一个极为丑陋的洞,我知道它的寿命结束了。这会儿我只觉得浑身发热浑身都是火,真想马上找个澡堂子好好泡它一下,可现在我却必须得骑完这段路——起码还要十分钟才能到。唉!为了看个准美女,这代价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儿?
一辆载满养肥待屠的猪儿们的巨型货车奔驰嚎啕超越了我,秽土飞尘杂着猪儿们的阵阵粪香扑鼻而来封锁住我的七窍,我没命地吞吐大荒呼吸川流并遭受着、忍受着、难受着、活受着;无数路人一律不约而同地回眸瞩目我那狼狈不堪的样子,我不晓得他们是否均是出于幸灾乐祸的心理;更有甚者,一个行乞多年的老叫花子竟一边手握他的脏鞋往外倾倒积沙,一边冲我翻白眼并乐滋滋地美着。
我几乎要气得昏厥过去。
报应。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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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
“哟,夏大师又出新作啦,怎么铺得遍地都是?”
“别别你等会儿再进来吧,我得先收拾收拾,这要一不留神踩上去你可就成历史的罪人了。”
“嗬,你还真当这些东西将来能成文物呐。先替我把包拿进屋。”
我三下五去二接过小包又把墨迹拾好,恭顺地请进了等在门口的丁梦蕾姑娘。
“它们都是大后天展览用的,不错吧。怎么阁下这时候出现了,又看不进去课本了么?”
“嘻嘻,难道你不想我来不成?哼,告诉你我想过了,我考研得考到你们南京去,那样咱们就可以常在一块儿玩啦!”梦蕾搂住我的脖子讨喜地说。
“常在一块儿玩?我不工作啦,我还有老婆孩子怎么办?”我抚着她的秀发问她。
“你想什么呐,人家就说跟你玩玩而已你紧张个什么?哎对了,我打算这次报考地理系去,你们那儿哪所大学好点儿?”
“都挺好的,我们那儿什么不好?倒是你学完这些又想干嘛,上以色列要么伊拉克五日游去?”
“你怎么这么坏呀,存心想炸死我不是?不过也没关系,去了我也得拉上你,反正你这辈子做鬼都别想甩了我。等这些读完我还要到英国念博士念博士后,然后我就跟着你,我要像你一样做个渊博的人。”梦蕾仰视窗外的蓝天大抒理想。
我心头掠过丝丝不悦,但立刻又被浮夸所冲淡。
“渊博,嘿嘿。你还别说,这世界上除了爱因斯坦恐怕只能数我第二渊博了。”我接过话茬儿沾沾自炫。
“没羞!哎我说,下午陪我出去逛逛怎么样?”梦蕾发出诚意的邀请。
“等我把这些事儿办完再说吧,这两天我真的没时间了。展览一完,我保证陪丁大小姐你逛一整天,好么?”
“那好吧,你忙。我回家看书去了。”
“大后天你过来么?省美术馆。”
“不来了,你搞的那些东西我看不懂,也不太爱看,你记得哪天送几幅代表作给我留着就行了。”
“OK!路上小心车,我就不送你了。去——你——的——吧!”
梦蕾走了,我站在窗台边送她的背影,悲欣交集。
一个巨大的“奠”字史无前例地兀现在省美术馆展厅的中央正襟危立,在它的周围簇拥着无数的花圈、挽联和哭丧棒……
一切都已经那么陈旧,当人们进入这间展厅时,再也不能保持住观展的心情,取而代之的,只是历史的沧桑感。
墙壁的粉刷全部败落,蜘蛛们也各自爬满了犄角旮旯,它们正得意忘形地骑在巨大的“奠”字头上张罗结网建设家园。在“奠”字的前下方,停着一口伟硕的棺木,它同样是陈旧和附满尘埃的。然而我知道这并不会妨碍到观赏者们对于这口棺木华贵质料的绝对称羡,毕竟一般人死后若想睡这儿,是基本无异于痴人说梦的。
王羲之的遗像静静地看着尘世间的一切众生,那眼神分明显示出了他那心如止水的高远、简淡、潇散。香案前敬立一块灵牌,上书:书圣王羲之之位。
送挽联的悼亡者集汇了千年的书坛名流:王献之、苏东坡、颜真卿、米芾、祝允明、倪瓒、刘墉、张大千……每幅挽联均采以其人生前最具代表性的书体仿制而成。从另一个角度讲,这也可以看作是我在利用一种新的侧面向社会展示自己强硬的临摹手段而创造的精彩构划。
随着标准哀乐的响起,数以千计的参观者们陆续走进了展厅,欣赏作者绝伦的思维之余并向王羲之的伪遗体致敬。这些活道具代表着新时代王羲之的忠实跟随者群,在他们眼中,这就是真的为逝去千年的书法上帝而举行的迟到的追悼仪式,与来自千年同样亡故了的精英名流们的同朝顶礼膜拜。
每位到场参观者都赠发了一个黑袖章戴上,这里需要它的气氛。展厅正门口抬头处是一块阴刻的匾额,镌着四个金字:书圣灵堂。它是作者我为此次行为书法展亲自所作的标题,四个金字个个如项羽拨山荆柯执戟,又如龙卧凤阁遥岩璀灿,雄浑有力庄严肃穆,正是凝聚了我数十年来的艺术生命与超人功底。
那天,省文化厅副厅长、政协副主席、书协主席副主席、文联党组领导以及来自五湖四海的诸位同道们全部到位捧场,剪彩时风景这边独好。
之后便是一个广泛交流的沙龙笔会以及等等善后琐事,忙得我差点儿准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不久,此事果然在书法界又生轩然大波。持反对意见者们声檄笔伐,呼唤书法界杜绝伪艺术;而支持者们则称这是对书法未来发展之路的重要突破与大胆探索,它做到了与世界艺术的接轨,它必然把中国书法带向国际,带向新的高峰。
我的支持者们大多是一些青年新人,他们思维活跃,敢想敢说,未来会属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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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反对者们大多是一些书坛宿儒,他们强调回归,主持传统,我同样尊重他们。
对一切我都很坦然,人骂之,一笑;人誉之,亦一笑。
然而我的真正目的只是引起轰动,用现代文娱圈的话来说,那就是“炒作”。我不觉得“炒作”有什么不好,追逐名利才是驱使人类前进的真正动力。我不欢喜死掉后才绽放的鲜花,我看不到,因而它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说心里话,行为书法绝对俗,并且俗得掉渣了,这点我比谁都心知肚明。但它火,我便也仍旧感到足够。
不管怎么说,目的已经达到。在精神的舞台上我收到了无数的鲜花飞吻也收到了无数的残果烂核。
它们均是我要的。
“我是一条大色狼大呀么大色狼!”我一个筋斗把丁梦蕾连马带鞍骑翻在席梦思床上如是唱。
梦蕾完全是一块未经开垦的新大陆,对于我的温存,她感到惬意极了。这尚是她头一回离一个她父亲以外的男人身体这样近。她漫颊彤红,紧张极了。我们经过了两个月(严格说来还不能算)的风风雨雨终于走到了一起,我热爱梦蕾酥软晶莹的胴体,它是多么地娇羞清丽臻于完美呵。尤其她那玫瑰花瓣般的香唇;简直宛若逃逸出绝对零度包围下的闪电,几乎令我可以同时频繁地去安享最高级别的颤抖与瑟缩。我们的双唇紧紧地贴合在一起长达数十分钟之久,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分开我们。在梦蕾的深处,我似乎找回了从前迷失的自己,我甚至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