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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我仍止不住要坚持继续乐一会儿。
“哟,老夏,挺风流的嘛,什么时候也学会跑这地方来坐啦?瞧你那一脸快活样儿,准没安好心。这位小姐是?”一个语无伦次的熟悉声音从我背后飘来,我一回头,见原来是我们研究室的副主任小周和他挽着的那位个头比他高出十来公分的女朋友。
“这么巧,乖乖!”我连忙煞有介事地应答道,“咱们这位小姐姓杨,是我最近新包的二奶。——你们俩也来捣置这洋玩意儿么?”
“杨小姐,幸会。”小周说着嘻皮笑脸地搂上他妖冶的女朋友的腰往前走,边说:“我们进来如厕,不打扰,呵呵。”
小周的女朋友在他那短小的左臂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小周连忙告饶。我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其表面积逐渐变化至可以忽略不计。
“喂,我什么时候成你二奶啦?”杨舒也如法炮制在我的左臂上生猛地掐了一把。
“松松松,哎哟,开玩笑开玩笑。主要是我太喜欢你了,情不自禁。”我装作十分凄惨状向杨舒告饶。她绝对是个开得起玩笑的现代女孩子,我有底儿着呢。
“碰到你这号人物真没办法,怪不得人家说白天教授晚上禽兽呢,一点儿没错,说的就是你这号人。”杨舒给气得又想笑想哭了,表情天花乱坠。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是禽兽?你又没试过。”我撩她。
“少来啦。哎,昨晚我打电话给你你干什么不回?”她忽然问。
“是么,我大概累忘了吧。真不好意思,你看哥儿们今天不是特地奉上帝的旨意给杨小姐您陪不是来了么?你慢点儿吃呀,没人跟你抢,把这批帝国主义消灭干净再不过瘾的话还可以再去采购一批假洋鬼子的。”我答。
“别贫啦,跟你说正经事情。”杨舒完全不笑了。
“什么正经的说吧,宝贝儿。”我也不再笑。
我们对视了将近一分钟,杨舒始终没说话,我觉察她似乎有些想哭的意思。
“还是为那天你说的跟男朋友吵架的事儿么?”我试探问,“这么长时间了你们还没好呐?”
“我们要分手了。”杨舒哭红着眼圈讲,她已经不再向嘴里塞食物了。此刻她的口腔一带形状甚为复杂,上唇微微抬起,露出牙尖,下唇一动不动透着难于用形容词表述的丰采,总之属于有点儿苦命的那个类型。
“算了吧,吵个架拌个嘴过两天还不就好了么?又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说你就也别老愁眉苦脸啦。听老夏的,没事儿的,嗯?要不然这么漂亮的脸蛋儿万一要是没留神丑习惯了就不方便改回来了。学坏容易学好难,夫妻岂有隔夜仇,你说呢?”
后来,我就好比当年蒲松龄老先生用大碗茶换鬼故事那样,用一顿肯德基换了一个小小的言情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杨舒和他那不知名的男朋友。
直到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了原来杨舒的男朋友名字居然叫唐贺胜。
有时候想想这世界上的事儿还真他奶奶的牛逼,不服不行。
我服了还不行么?
情人节,一个太容易令人走极端的氤氲笼罩日。
“今天中午我得去股市看看是不是有好情况,晚上咱们再出来吧,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惊喜。”唐贺胜说。
“什么惊喜?人家现在就想知道嘛。”杨舒心急想吃热豆腐。
“那可不成,现在千万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证把你乐得三天合不拢嘴。”
“那样我就该改名唤作傻大姐啦!”杨舒松松地搂住唐贺胜的脖子说,又在他的面颊上美美地“锛”了一下。
不知为什么,唐贺胜今天似乎对杨舒这么热情的一“锛”不但没什么反应,倒却感到挺不自在。
“不是跟你说了我在看股票么,有什么事儿这么急?”
“我一个人在家太闷了,就是想来找你,快点儿告诉我你现在的具体方位怎么走?”
“哎呀,你就不要来了吧这里太不好找你来干什么来了你也看不懂,乖乖在家呆着等我,我争取早点儿回。听话,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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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嘛,人家就是想来找你嘛。南京就这么大还有什么地方找不到的?鼻子底下就是路,不行问呗。”
“你过来干什么呢又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唐贺胜面露不悦,但杨舒是看不见的。
“反正我偏要来,就算想你总可以了吧。”杨舒耍小性子。
“那你就过来吧,坐12路到西站下右拐就看到了。”
“你现在在哪儿打电话?”
“旁边的一个小公共电话亭。好了不说了,一会儿见。——你要么还是别过来了吧。”唐贺胜欲言又止。
杨舒早已挂了电话兴高采烈地朝外飞奔。
“该我们打五子了吧。”唐贺胜摸出一支“阿诗玛”点上,问坐对面的徐中华。
“你娃脑浆挺过剩嘛我说,都敢把我家擅自改公共电话亭了。”五短矮胖的徐中华嗤笑唐贺胜。
“怎么办呢,难得瞒着老婆出来打一回牌,还老打电话来催。——陈磊,马上我家她要再打过来你就说这边是公共电话人走了,我们谎要扯圆。”唐贺胜吩咐。
“我说你这种鸟男人可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打个牌怕什么?还要跟老婆汇报也不嫌丢人。你看我家陈磊多好,一边看着爷们儿打一边还晓得端茶递水。”徐中华拱了拱身子到茶几上抓了一大把花生仁塞进嘴里,边嚼边讥诃。
“死相。”陈磊白了一眼她老公,又对唐贺胜说:“你也给我们家小徐带傻了是不是,哪有人往公共电话亭回电话的?”
“对对对,还是你讲的在道理,我还真是昏了头了。——都是这个鸟人带的,听到嫂子的话了没有?洗牌!我上个茅厮马上过来。”唐贺胜离开座位指着桌面冲徐中华脑袋嚷。
“就你娃尿屎事儿多!”
杨舒按图索骥很快找到了唐贺胜所说的地方,这是一家很有规模的证券市场,外观华丽气派,内里琳琅满目除了人山便是人海。她转进去找遍了该地域内所有无微不至的经纬点,结果是查无此人。
她很快凭女人的直觉嗅到了疑惑的气味儿。
唐贺胜根本不在这里。杨舒心有不甘于是重新搜索再搜索,结果当然与第一次抄袭般的雷同。
“骗我!”她气得跺脚。
上附近的电话亭看看,哪怕是最后一线渺小的希望也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决不能给敌人留下一针一线,她想。
然而方圆二百米内的四家公共电话亭均不见唐贺胜的踪影,更严重的是,经杨舒暗中瞟见的四条号码均与自己手机上所示号不吻,二者明显并非来自同一地区。
杨舒再次“拷”了唐贺胜,关机。
杨舒急疯了似地按唐贺胜先前所打号码拨了过去,是一个女的声音,那女的说打错了没这个人还说她那儿是公共电话亭。
接电话的女人叫陈磊,杨舒不知道。
当一切已成定局,杨舒相信了唐贺胜对自己的欺骗行径。她的心情复杂极了,带着悲愤的复杂。
她落泪了。唐贺胜这家伙大大小小的事儿骗过她十好几桩了,全是他那股子大男子主义劲儿给惹的。其实她何尝不知道他本来并没安什么坏心,可她实在太爱他了,作为女人怎么能容忍一个被自己爱着的男人骗自己呢?难道这就是早晨他所说的惊喜?呸!真不要脸。她这时想起了先前的旧男友周平,那是个老实巴交的书呆子,倒是一次没骗过她,但周平的语言魅力和行为魅力却又远远不及现在的这位唐贺胜。只不过,杨舒对于来自唐贺胜的每一次欺骗情节都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恼火不已,正所谓爱河多涛恨海难填,尤其是那一次——
“哎,我打电话时候你别老站旁边听好不好,有什么好听的自己一边儿吃月饼去。——对不起呀不是说你,好,那就这样讲,过两天拿到再说吧。拜拜。”唐贺胜挂断电话,看着旁边正听得有滋有味的杨舒又好气又好笑。
“谁的电话,聊这么半天。”杨舒甩甩头发说。
“一个朋友,你也认不得。” “女的?”
“女的。”
“我就知道是女的,男的你跟谁聊这么长时间过?现在混得蛮妖嘛又有女孩子追啦。”
“醋味儿好大哟。”唐贺胜抓起杨舒的手在她的脸蛋上开玩笑地刮了刮,“是个女的,还是个坐台妹妹,感觉如何?”
“什么时候认识的?”
“嘿,还当真了。没事儿没事儿,我瞎说呐,也就一个普通朋友,认识没两天的那种。”唐贺胜见适得其反遂激流勇退企图明哲保身。
“不成不成,别不说了呀。哟,才认识两天电话就打家里来了。这我可得问清楚,你得从实招。”杨舒有点小不乐意的样子了。
“我说你烦不烦呀,招什么招问这么多干什么又不能长块肉。”
“想瞒我么?哼,才认识两天就往人家那儿拐胳膊肘啦,要认识两个月还不得抱个私生子回来?”
“玩笑归玩笑啊,说话别那么损,咱俩那私生子还没着落呢,我还顾得上别人?不说了,来让亲哥哥吻吻。”唐贺胜说完凑过嘴去,打算借肉体侵略破坏触即的僵局。
“吻你个头呀!”杨舒真不乐意了。女人总是爱这样,能忽然莫名其妙地生气,并且都不为个事儿。
“……”
“去吻你那坐台妹妹吧,人家声音甜声音嗲,多会勾引男人呐!”
“你别这么说,人家又没得罪你,瞎冤枉好人要遭天谴的。”
“算了吧,好个屁人!真是好人还会去坐台么?哼!怎么不吭声啦,合着算计往后怎么两人对付我一个呢是吧?”
“得得得我的好姑奶奶我错我错我错了还不行么?下回我打电话你爱听多久就听多久好了吧满足了吧!”
杨舒没说话了。那夜,她睡在唐贺胜他妈的屋。
嘟——!夜,拷机响。
杨舒被这来自枕下的不速之音吵醒了,她哈欠连天地拿出来看,嘴里犯嘀咕:“这唐贺胜也真是的没事儿把这玩意儿撂他妈床上干什么?”
一个她没见过的陌生号码。
杨舒爬下床,哆嗦着往唐贺胜的卧室冲去。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她掀了唐贺胜的被子,他像一段尺蠖似的蜷伏在床上。
“干什么干什么,这么大深夜的,你又饥渴了么?忍着吧,我现在没劲,到苏州了21。”他以怪异的腔调作答,好比梦里唱戏。
“饥渴你个头呀,臭流氓!电话。”
“哪个打来的?这么迟了。”
“你自己看,我又搞不清。”
唐贺胜这回听电话的时候精了,除了“嗯”就是“啊”就是“好”。杨舒一句没弄明白。“谁呀?”
“克林顿。”
“你不开玩笑会死呀,别又是你那坐台妹妹吧。有本事把号码给我,让我打过去问问瞧。”
“打什么打,你又不会讲美国话,人家克老国事繁忙心里闷得慌想找我诉诉苦,你操个什么心?”
“看把你都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