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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Yvonne呢?在她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她心里的烦愁也与日俱增了吧。她说从来没有这样竟然在不知不觉里就被人吸引的情况出现,而在明白的那一瞬就只剩下开心和害怕在胶着。“是不由自主吧,olivia,”她主动邀请我出去,坦诚地跟我挑明,就像我们一直姐妹的见面聊天那样,说,“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就想见她,愿意把时间花到她身上,哪怕只是一个人在想她,我也觉得那一刻的时间是那么充满乐趣。”我看着她,真的说不出话来,因为我有过很长时间的这种感觉,我了解那种甜蜜和难受。她说对庄宁的感情就像支流汇成江河,江河汇成海洋一样,连自己也变成了蓝色,因为拥有了天空。而庄宁穿蓝色特别好看,明亮而又忧郁,像星星一般。
和Yvonne在餐厅出来分别,我,christina,庄宁三个人开车回家。庄宁独自坐在后面,车子发动平稳行驶之后,我和christina对视一眼,刚要大笑,后座的那个人就冷冷的口气:“不许笑。”
我不理会,笑眯眯地扭头冲她:“哎,怎么样,姐姐我当初没有骗你吧,果真是个响当当的美女吧。”她故意厌恶地皱眉,双手抱臂,头扭一边欣赏夜景对我不作理会。我冲她挥挥拳头,说了句“回家收拾你”就和christina开始东拉西扯,留她一个人在后座消化别扭情绪。
过了没几天我和庄宁就一起造访了Nicolas的家,这次Yvonne果然在,还有她的男朋友阿隆索。庄宁这回可没有再失态,举止得体地扮好宾客的角色。阿隆索和我是老交情,一见面就开始互开玩笑,他对庄宁来来回回只有一句不时地惊叹:“天呐!你太瘦了,真的太瘦了,天呐!”这个句子把庄宁听得后脑勺都要冒冷汗了,趁其他人不注意凑我耳边模仿埋怨:“天呐!他的汉语太让人折寿了,真的太要命了,能让他别说了么,天呐!”我扑哧一笑,用肘弯撞了她一下。
用餐的时候Yvonne和她妈妈各自充当半个女主人的身份,为我们上菜。Yvonne把庄宁的那份餐盘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庄宁抬头冲Yvonne笑笑,故意说了句:“Merci”, Yvonne一愣,显然想起了当初那一幕,睁大了一下眼,又恢复正常,朝庄宁面前的盘子摊了摊手掌:“Je vous en prie”,然后在她旁边落座,看看我和庄宁,三个人会意地笑。
我笑里藏刀呢!坐在庄宁的另外一边,把脚放在她脚面上,她看我,不解,我看她,笑着慢慢加大力度碾下去。
知道你是想缓解和Yvonne的尴尬才拿往事调侃,可你当着我的面,让我看着跟调情似的,那我不管你的出发点是好是坏了,总之你让我心里不爽了,试问,怎么还能饶得了你!
那天Nicolas叔叔果然是把庄宁拜托给Yvonne来暂时调教了,他坦白又不失夸耀地描述了自己女儿在这方面的学识是有多出类拔萃和年轻有为。一番话倒是让旁边Yvonne的男友阿隆索先红了脸,Yvonne看看男友,嗔怨地朝爸爸喊道:“爸爸,求你了,别说了,PLEASE!”然后也不好意思地朝庄宁看,劝她别把其父的话当真,庄宁倒是大方,笑着道谢:“占用你的时间,打扰了,请多指教。”连带着我也对他们一家人点头哈腰又表示了一圈歉意和谢意,心里想着这可都是我爸干的好事!而且,如果不是他当初非要一门心思让庄宁了解这个东西,也许她和Yvonne就只是普通认识的泛泛之交而已,不会有那么多的时间在一块学习,以至于后来事情变得差点没法收场,也让他对自己的老朋友搞得差点一辈子心生愧疚。而他,也因为自己的亲女儿、干女儿先后爱上自己的stepdaughter,被弄得一个头三个大,逼得神经都要断掉了似的一遍又一遍询问唯一的幸存者,christina,“宝贝,爸爸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也,唉,如果是的话请你一定要让我知道,好么?”christina被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眼神立刻变成箭矢,所向披靡,她大叫:“你也太抬举她了!也太看不起自己女儿了!天底下到底是男人死绝了还是女人死绝了!我就是喜欢女人我难道就不能另起炉灶么!呸!”我爸虽然被爱女喷了一脸唾沫星子,可得到一个让他欣慰的答案就已经能把他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摁回原来的位置,舒了口气,连说“那就好那就好”。但christina却给气惨了,从爸爸身上迁怒到庄宁身上,继而过度到我身上,连着好几天不给好脸色不说,就连走路上碰见哪个不认识的穿的衣服颜色不搭配都有想抬脚踹谁的冲动。
至此,庄宁在澳洲的生活学习算是平稳有序地安定下来了。我们姐妹三人住在一块,家里家外,她扮演着我的女友,我们双胞胎的妹妹以及保姆的身份,伺候我们饮食起居;而在妈妈和外婆那里,她又是伶俐乖巧的晚辈,讨人喜欢又让人放心;培训课上,她是沉默认真听讲的学生,在课后反馈时和我爸在电话视频里探讨的模样,那种不时皱眉后沉着应答的流利和冷静,让我有仰望的崇拜感;而在Nicolas那里呢,她学到了另外一种文化和礼仪,并且结交了新的同龄的朋友。不再像当初那个给人感觉有点自闭和封闭的孤僻少年人,她释放了一部分的自己,咧嘴笑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了。而我喜欢看她的笑脸,不像孩子,只是少年,清澈又有着挥之不去的忧愁,像夏天在清晨的海水里游泳,沁凉入肤。
她第一次跟Yvonne学会了调一种混合之后会变色的酒,回来就迫不及待演示给我看。那酒被混合之后喝起来有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回味。
“怎么样?好喝吗?”她瞪大眼睛问我。
“嗯,好喝。”
“真的?啊哈,那你开心么现在,告诉我?”
“开心呀”,我看着她洋洋得意的脑袋,屈指敲了一下。
“真的开心?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才行。”她瞬间一本正经起来,真的道谢的语气。
“为什么呀?”我不解这里面的因果关系了。
“因为你一开心了,我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这还不应该说谢谢啊。”她还是一本正经,故作。
“油,嘴,滑,舌。”我说一个字,敲她脑袋一下。
作者:黑人薄荷 日期:2011…09…10 11:24
(三十九)宁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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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那一大箱子课本弄回了家,进门,看见宁宁趴在沙发上睡觉,又不知是过多长的时间。我洗了手,坐到她旁边,摸她的头发,她没知觉一样半点没有要醒过来,均匀的呼吸。我晃她肩膀把她摇醒,她翻翻眼睛,我帮她翻了一下身子在沙发上坐起来,她看见那个箱子。
把箱子打开,我掏出里面的东西给她看,她不解地望我。
“这些,是高中三年所有的课本,全在这里了,一本不少。”我看着她说道,“今天,妈妈要教你把它们全部学完。”她长时间以来一直空洞迟缓的表情瞬间出现厌恶的神色,手在膝盖上捏成拳头,肩膀开始抖。我没说话,而是起身找了一个不锈钢的盆放在她面前地上,然后拿过一本课本,刷地撕下一页来。她被我这个举动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我笑笑,把那页书用打火机点着了,扔在盆里,转眼就变成一团黑色卷曲的东西。“看见了?就是这样,把它们,这些,”我指指箱子里的课本,“今天全部像这样给学完,听见没!”我猛然加重语气,几乎是大声呵斥的口气。她抖了一下,又稳住,从我手里接过课本和打火机,开始重复我刚才做的事。
闻过新书燃烧的味道么?原来,真的隐隐约约有股类似木头的气味,还有一股别扭的像化学药水的味道。我们俩的脸很快就被火苗烤得滚烫,盆里的黑色物质像发面似的胀得特别快,我浇了一点水在上面,它们立刻缩成一团。宁宁坐在地上刷刷地撕那些书继续烧,额头往下淌汗。我看着她的眼睛,但她没看我。我想起她小时候,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在以前的家外面冬天里晒被子。那天天很好,阳光很足,我不时地出去用棍子拍打,她也跟着我一起。我在拍前面那一床,她就把后面那床分开,脑袋半个身子钻进去从中间缝里走一道,咯咯笑,捉迷藏。我往家里收的时候趁她不注意把她抱住,然后用被子把她像包扎似的一圈圈裹住,只露出脑袋,然后整个人连被子一块抱起来往家里走。她咯咯笑地胳膊扭出来,把头一下蒙住一下掀开,还在捉迷藏。我也开心起来,望着她的眼睛,孩子的眼睛多好看啊。而现在呢?我看着一边撕课本烧一边渐渐眼睛放亮的宁宁,她再也不是那种纯真开心的眼神了。就像举一张白纸对光,光束透过针扎的孔穿过来,那光束不是温暖,而是刺目。
是被燃烧的火苗和烟熏出了眼泪,我脸扭到一边开始用手擦。她把所有的课本一张纸不剩得全烧完了之后,也是满脸的泪水,整个身子扑通后仰倒在地上,大口喘气。我知道她的力气在回来,一定是的没错。“宁宁,”我喊她,她喘气声停顿了一下,听我说,“明天跟我去学校,我要给你办休学。”
办休学可比我们当初要进这个学校是容易多了,迅速多了。我没让宁宁进校门,吩咐她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去。啪!章盖上了,我拿起纸往外走,一眼都不想回头。老远的,宁宁看见我出来,戴着帽子的头低了下去。我走到她旁边把证明摊给她看,她瞄了一眼,没接过去。学校门口处有一条横在大门外的很长的减速带,她看了证明之后就沿着减速带的一头向另一头踩着走,我在后面望着她的背影,衣服下面肩膀骨头还是瘦得可见形状。她走到减速带尽头,忽然抬起一只脚大跨步跳了向前,然后转头看我,招招手指指旁边不远的公交站牌,先一步走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踩着减速带一步步走的背影,尤其是最后大跨步跳那一下的样子,我莫名其妙记的特别清楚,甚至做梦都会经常再梦见。这么多年了的,一直这样,断断续续,莫名其妙啊!
娟子儿子很快把车子的事情办妥了,我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宁宁。她抬头冲我笑,恍惚间我又重新看见了她很小时候那次的笑容眼神似的。还是我的孩子啊!我由她自己整天骑车外面玩,她可能是担心别人说闲话,去店里帮我忙的时间越来越少,后来基本上不去了。只是把家里给我打理得好好的,让我一回家就是整洁和舒适。我没问她白天都去哪里玩了,想来也无非就是溜冰场、书店和电玩厅这些一类的了。我们的交流方式主要是靠多年来的生活习惯,有必要才会留便条,连带着我自己说话都变得少了,家里于是很安静。她出去玩的时候我几乎不跟她说要早点回来的话,要知道,她不会因为你担心她就留下,她会因为你需要她才回来。
我感觉我们的日子似乎是靠她失去声音才真的平静下来的,这样讲我都看不起自己,可又是事实。正是因为她突然不说话,我才没有精力再去顾及旁人的闲言碎语了,真的没有那份心了。没用啊!我能堵住别人的嘴么?虽然他是死了,可我们还是理亏的那方,无论生死,我都没法真的不在乎。就算宁宁说的再决绝,可我知道,她从内心里认为自己也是罪恶的那层心思,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