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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辰?”
“就要到了,可雪却等不及了。”
看着还未结冰的水面,落满积雪的断桥,不大的雪花漫天飘洒着。人应该珍惜眼前的一切,不是么?
“看着这么好的景色都想吟诗作词了。”我笑着对他们说。
“噢?”苏赫好奇地看着我。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柳宗元的《江雪》!”巴特尔接口道。
“嗯,”我点点头,“真想体会那样的情境,那一定是很特别的感受吧。”
“真想体会?”巴特尔问道,“那只有一种体会。”
我好奇地看着他:“什么?”
“孤寂。”他不再作声,只是看着远处的风景。
“那我还是吟一首别的词吧。”突然间想起了毛爷爷的《沁园春·雪》,朗声念道: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苏赫一脸好奇地看着我,我继续朗声念着下半阕:
“江山如此多娇,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第二十六章·初雪(下)(4)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样气派的词,在这样的雪景,最合适不过了,没有儿女情长,没有苦楚孤寂,有的只是英雄气概,豪迈无比,胸中的郁闷之气也一扫而光。看着他们惊讶的眼神,我说道:“可不是我作的,是一位伟大领袖的词作。”
“未曾听过。”苏赫好奇地说着,“这气派,只有雄才武略者才能做得出。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他还在细细地品味这词。
“不要问我这人在哪里,他早已不在人世了。”我看着巴特尔疑惑的目光,忙解释道。“不错的词吧?”我长舒一口气,看着这片银装素裹的天地,“我若是男儿身,也仗剑走天涯了。只可惜现在我既不是男儿,也没有剑。”看着这满眼的大好江山,一潭碧水,银装素裹,不禁引发了自己隐没已久的英雄梦,若是在二十世纪还可以在游戏里面满足一下,可现在却只能空想。
“筱言,”苏赫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英雄梦。我转过头看着他,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剑, “送你。”他把剑递给我。
我看着那剑,剑身大约二十多厘米长,上面镶嵌的宝石闪着荧荧的光,心知这剑价值不菲,忙推辞道:“我说着玩呢,再说啦,你就是给我剑我也不会使啊。”
“收下。”他的眼神郑重地看着我,“若你还当我是朋友。”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苏赫这么肃穆的表情,只能接过剑,摩挲着剑身,很是喜欢,“谢谢你,我会好好收着它的。”
“苏赫。”巴特尔突然叫住苏赫。
“王兄,这也算这把短剑最好的归宿了,不是么?”
“罢了。”巴特尔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这剑?有什么故事么?”我小心地问道。
“是我小妹的。”苏赫说道这句话时脸上突然抽动。
“她?”我低声问。
他转过头去,望着湖面,却不再说话。我没有继续问下去。只能走上前去,同他们站在一起看着远处的风景。天色渐晚,雪渐渐停住了,站在雪中想着各自的心思。
“走吧。”巴特尔王子说道。
我点点头,身子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刚刚冥想时没有注意,此刻走起路来浑身僵硬无比。巴特尔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披在我的身上。
“我……”我慌忙推辞。
“不要逞强。”被他厉声制止住。
一路上,马走得很慢,身上披着巴特尔的披风,坐在他背后,突然觉得他也是那般的温暖。
“那把剑是萨仁的。”他突然说道。
“萨仁?”我怔了一怔。
“是我们的小妹。苏赫最疼爱她。只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却了然。看着他的侧脸,仿佛在回忆什么,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好的回忆,再看苏赫,依旧一脸黯然,也许此刻他还在想念他的萨仁小妹,心下不禁有些心疼。
“苏赫说你像萨仁,仗义救人,永远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而且永远那么爱笑,就像草原上的月亮。”巴特尔继续说着。
才明白萨仁的名字,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怪不得第一次见巴特尔他会说那番话。
“你觉得我不配这个名字?”我直愣愣地问巴特尔。
他没有回答,却说:“你好好保管那把剑。”
“嗯。我会的。”我说。
一路无语,很快就要到总督府门口。
“我就在这里下来,再走过去就好了。”我对他们说。
“也好。”苏赫面色已经恢复。
想着就此人各天涯,心里顿时一空,我强笑着抱拳道:“就此别过了。”
苏赫也抱拳道:“筱言姑娘,就此别过。”
苏赫与巴特尔并列站在那里,我突然回转过身,跑过去,站在他们面前,忍住眼泪,笑着说:“我会去找你们的,去吃烤全羊,去看你们的大草原,去跟你们骑马牧羊的。”
第二十六章·初雪(下)(5)
苏赫点点头,“好的,我等你。”说罢便纵身上马。
我看着巴特尔,说:“我也会去找你的,要跟你学骑马。”
他并未回答,转身牵起马,纵身上马。我看着他们,巴特尔突然回头,“你若不来,我就派人把你抓了去。”
“啊?”刚才惜别的情绪此间全部消散。
“哈哈哈……”巴特尔两腿夹紧马肚子,“驾!”绝尘而去。
“后会有期!”我已分不清是谁在跟我道别,只能大声地喊道:“后会有期!”
眼看着他们消失在茫茫的雪野中,我才转身走上了回去的路。
一路上低头走着,未曾想到已经到了门口,却看门口有官兵把守,好多人围着观望,吵吵闹闹。
“让开,让开……”官兵还在驱赶围观的人群。
“看来是要抄家呢。”“说不定会满门抄斩呢。” 耳边不时传来夹杂不清的言语。
心猛地一沉,想起子轩早上的言语神情,难道? 推开众人,我努力地挤向前去……
第二十七章·事发(上)(1)
“不许围观,让开,让开!”一群官兵把大家推搡到两边。我拼尽全力,终于挤到了前面,正要冲进去,却被官兵拦下,“干什么的?”
“官爷,我是府上的丫鬟,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看着那个官差,小心问道。
“丫鬟?这倒好了,还有送上门的。”那官兵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带进去吧。”于是指着站立一边的一个衙役,让他把我带了进去。
一进府院,竟是满目狼藉,我停下脚步,看着这满院子的箱子、纸张满天乱飞,在雪地里,越显凄凉。
“快走,快走,不许乱看。”那衙役催促着我。
只能转过身,继续前行。当预料中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心反而平静了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不再想也不必再担心什么了。或许就是该来的总会来的,该面对的也总要面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不是属于我的时代,我无须挂记。
突然间那差役停住了脚步,跪了下来,请安道:“王爷。”
我怔在原地,竟然是他?果然是他!抬头看过去,身着一身藏蓝色朝服,站在雪地里。突然间,看不到他的温暖,只有这满目狼藉背后透出的丝丝威严。
那衙役看我没有动弹,拉着我衣角,小声说着:“还不跪下。”
我恍然回神,子轩看着我,对那衙役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我就那样呆愣愣地站着,却一句话也没有,看着那样陌生的他,突然觉得像是在演戏一般,想问一句 “现在是在拍戏么”?可我知道,这不是,一切都是真实地发生着。
王爷?从未想过,真的就让我遇到这样一位王爷,知道他的身份却是与他熟识之后,却宁可他不是。
“筱言。”他看着我,那样陌生的眼神,不知是我敏感还是他终究变回了王爷,或者此刻,我们,相隔千里。
“王爷?”我歪着头看着他,站在原地,兀自呢喃,“真的怀疑自己是在演戏,或者做梦,也许梦醒来,一切都恢复了。你果然是王爷?什么王爷呢?”
“睿亲王。”子轩淡淡地说道,他顿了顿,接着又道,“我依旧是我,你还可以把我当做木先生,我还是子轩。”
我愕然看着他,还会么?睿亲王还会是那个西湖畔的木先生,还会是那个陪我看孤山落日的子轩么?
“现在可以告诉我岳百川的事情了么?”脑子里面一团糨糊,理不清头绪,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看着我,点点头,“是前朝的积案。”心中依旧一片迷惘,听他继续说着,“前朝相国与岳百川相互勾结收受赃银,卖官鬻爵,所谓引贤举能,不过是卖官求财,培植自己的势力。父皇在位时被其蒙蔽……”
心下当即了然,他继续说着,可我却无心再听,怪不得岳百川会攀上相国这样的岳父,既有地位又有钱可赚,有多少人能抵得住这样的诱惑呢?怪不得总督府会有这样的气派,这一切绝非他的俸禄可以达到的。只是他在此享受一切之时,有否想起过当年痴心爱他的女子?想着这一切,她的痴心,他的负心,身子渐渐发冷,小腹一阵抽痛。用手捂住肚子,蹲了下来。
“筱言,你……”他走近我身旁,我抬起头来,对他努力笑了笑,“没事,许是受了凉。”
深吸一口气,靠在后面的石栏上,缓了片刻,不禁苦笑,这莫筱言的身子真是不好,不过是去看了一场雪,居然就着了风寒,腹痛难忍,看来以后我是要多注意些了。凉的辣的,怕是都要少碰了,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落下毛病。
蹲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我站起身来,对他说:“我能见见他么?”看着他正犹豫,我补充道,“记得跟你说过的,我有些话要问清楚。”
“嗯。”他点点头,“我只是担心你……”
我轻笑了笑,“我没事,一切本就能猜到的,不过是因为从别人口中得到证实,倍觉现实的残酷而已。”
第二十七章·事发(上)(2)
“你等我一等。”我对子轩说。转身跑到自己的房间,拿起羽君的那个首饰盒,摩挲着那古老的盒子,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信,看着那长命锁——我想,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而我只是为了完成羽君的心愿。
收好盒子,把门关上。跟着他快步走到后院,怎料家里的众多仆役丫鬟就站在院子里,大家看到我时,仿佛油锅里落下一滴水,瞬时间便乱了起来,“原来筱言竟然也……”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不得喧哗!”熟悉的声音,闻声看去,却是木管家——怪不得说子轩是木管家的亲戚,这样的老管家都是他们的人,岳百川当然会输得彻底。
别过脸,只能低头继续走过去。经过一房间的时候,突然听到几声咳嗽,转头看去却蓦然瞥见了凌云。再向里一看,玎宁、芙蓉都在。芙蓉正扶着岳夫人,她不住地咳嗽着,我顿了一下,凌云看到了我,一脸讶异,张口要说什么,却又黯然闭了口。默然低头,旋即走开,心中一阵难过,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们……此刻的我,仿佛成了间谍——这个时候,我这样出现在他的身后,一切看起来都是那般了然,也许每个人都会认为是我背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