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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襄国公府的齐三似乎跑的太勤了——”见静夭没有反应,又贼贼的问:“你没看出来?”
☆、27私相授受
静夭自然看出来了。
齐三又是什么人?他父亲是安国公大公子,肯定要袭了爵位,这齐三可就是未来的国公府公子,现在虽只有一个举人的名头,这在王公世家里已经是出类拔萃了,到明年再进士及第,乘着国公府的东风,未必不能成了国之重臣。
这齐三还是个重礼节的,每次来了都要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那个感动呦,每次都叫上三个孙女过去见礼。哼,当别人不知道她安了什么心思。
静夭很是乖觉,从来都是称病,一次也没去过,这就更顺了老夫人的意。今日见鲁氏提起来这事儿,她觉得好笑,随口回道:
“这种事还是要看门第的,纵使齐三怀着个什么心思,那也得公府里的太太点头呀,一头热是不行地。”
听她悠悠的说风凉话,鲁氏急得不行,跟她一个劲儿的眨眼睛。
静夭见状关切道:
“今儿风大,嫂嫂可是迷了眼?”
看着她那不似作伪的模样,鲁氏气不打一处来,门窗紧紧的,有哪门子的风?就会跟她打马虎眼。见曲线沟通达不到效果,鲁氏决定开门见山:
“你大哥可是说了,那齐三每次来呀,都要旁敲侧击的问问五姑娘的情况——”
不等鲁氏说完,静夭赶忙打断:
“嫂子可要打住了,这种话也敢乱说,看样子你是不想让我过的安生了?”谁没看出来邓氏积极奉献女儿的态度,一向孤芳自赏的连静月姑娘都已经含羞带怯了,静夭可不敢去招惹。
鲁氏笑嘻嘻的,一点也不把静夭的警告放在心上。
姑嫂俩说着说着就饿了,明明是在自己院里,鲁氏却偏要磨蹭着静夭去凉衢院吃饭,理由也很高杆,说她很想念静夭满院子的草绳,把静夭气个绝倒。
这厢吃饭不提,说说刚从西山猎场回来的九原王商甯安。
九原王是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人家好好的去猎场狩猎,他一个眼睛看不见的还要去凑热闹,暗地里惹了好多讥讽,但是,明面上却没有人敢说什么。
要知道,维太宗十来个皇孙里面,最受宠的就数这个混世魔王。时至今日,这么多皇孙里封为郡王的只有两个,皇世子商雁丘身份超然自不必说,除了这个九原王,也只有郑王的大儿子商帧远,因为是皇室长皇孙封了云梦王。这样的宠溺,谁敢招惹?
贴身小厮灵童,这会儿正在给商甯安禀报连府五姑娘的事迹,商甯安听完之后,砸吧砸吧嘴说:
“虽然连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窝囊,爷的郡王妃还算英勇果断,没有辜负爷的慧眼。”
灵童听得冷汗直流,什么‘爷的郡王妃’,八字没一撇的事儿,也敢拿来说!但是面上还是很狗腿的,腆着小脸专找现成的马屁股拍:
“这次西山秋猎,爷可是大展神威了,我听说爷拔了头筹,万岁爷亲自给您配了宝刀。”
这次在秋猎场上,多少皇孙们准备看商甯安的笑话。当然,九原王让他们很失望,他们惊异的发现,九原王靠着敏锐的听觉,闻声射箭,百发百中。见最宠爱的孙子如此神威,龙颜大悦,亲手给商甯安佩戴宝刀,在大良,这是大将军才有的殊荣,之前也只有开国神将傅大将军有过这样的待遇。
商甯安本就得意,一听灵童奉承,立马飘了起来:
“那当然,爷的这一手本领要的就是空前绝后——”洋洋得意了一阵,忽地想到了步多,拉过灵童一连串的问:
“步多是不是派到朱州了?中间回来了没有?去没去敲过梧桐树?”
“爷放心,步将军确实去了朱州,中间也没有回来过,仙童专门跟着呢!”
商甯安一听放了心,又暗想马上都要中秋了,还没给母亲说过自己和连静夭的事儿呢,可要抓紧了,自己可是答应了年前把她娶回来的。想到娶亲,商甯安厌恶的拽了拽眼睛上的明黄带子,这玩意儿,老戴着也不是办法呀!
他自幼跟着父王在南域长大,还是因为维太宗二十八年相州的兵灾,父王被派到西北用兵,他们景王府一家才被招到京城的。他长得最像皇祖父,尤其是一双深邃的眼睛,祖孙两个简直一模一样,皇祖父因此极其喜爱他,他也因此被众多皇兄欺侮。
可他商甯安是谁,年仅十岁就名震南域的小霸王,天生神力,能开一百二十斤的弓。就因为这个,比他稍大些的皇孙没少挨揍,甚至连京城里一些官宦子弟皇亲国戚,被他胖揍的也不在少数。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一向讲究以文治国以理服人的维太宗竟丝毫不怪罪他,不但不怪罪,还多方包庇维护,这才更坐实了他混世魔王的称号。
暗地里都说,商甯安受宠,是因为那双最似皇帝的眼睛。就因为这个,这些年商甯安的眼睛没少受毒害,今年年初的时候这眼睛又不知怎么遭了秧,现在还不见好,可急坏了商甯安的母亲景王妃,这不,听说商甯安回来了,立即就派人来请。
商甯安刚换了衣服,屁股还没坐热,又给书文扶着去了母亲那儿。
皇帝的三个儿子里面,数景王的院落最大,却也数景王院里的人口最简单,只有一个王妃,一个侧妃,姬妾成群却毫无身份,一并在后院养着。景王妃只生了商甯安这一个儿子,出生时就定了世子,董侧妃只出了两个女儿,偌大的前院统共就只有这几个人,一个个奴仆成群一点也不夸张。
刚进了院里,就听母亲身边的李嬷嬷说,钟家表妹来了,正在屋里说话。
他虽看不见,有书文搀着脚步倒不慢,不一会儿就进了暖阁。
景王妃正在榻上等得焦急,一见儿子来了,不等请安就拉着坐在自己身边,嘘寒问暖好一会儿。
“一见表哥来了,姨母就不再理我,我可要伤心死了。”下首坐着一个玫红襦裙的美丽少女,见景王妃和商甯安说了好一会儿,很会挑时机的开口撒娇,少女本就长得明媚,这会儿娇娇的笑着,更显得唇红齿白惹人爱怜。这就是商甯安的表妹钟海蓉无疑了。
景王妃似是很喜欢钟海蓉,故意板着脸道:
“蓉丫头愈来愈无法无天了,表兄来了不见礼也就罢了,还敢挑起姨母的刺儿来,你说该打不该打——”说到最后却是笑了。
钟海蓉闻言有些微微的脸红,站起来端庄的给商甯安见礼,当然,什么也看不见的商甯安只拱拱手了事。
“我听哥哥说,表哥这次不但拔了头筹,圣上还亲自配了宝刀,哥哥们可都等着看你的宝刀呢。”钟海蓉娇娇的问。
在与女孩子谈话这方面,商甯安很缺乏经验,见钟海蓉发问,只得呆呆的答:
“这才刚回来,回头我就带去与他们看过。”
对这个钟海蓉表妹,商甯安谈不上喜不喜欢,只觉得挺漂亮,他一向不留意女孩的样子,钟海蓉常来景王府做客,是他接触的最多的女孩子。久而久之,钟海蓉就成了自己评判美女的一个标准,他心里认为,比得上钟海蓉的,就可以称得上美女,若比不上呢,就称不了美女。这也是为什么上次见静夭时,他问是否比得上钟海蓉的原因了。
就是不知道,钟海蓉若是知道自己从小爱慕的表哥,把她当了评判美女的尺子,会做何感想,会不会跳脚。
景王妃见自己儿子一见了钟海蓉就跟呆头鹅似的,心里的猜测愈发肯定。对于钟海蓉做景王府的媳妇,她还是很乐见其成的,因此笑的更加开心:
“甯安见了蓉丫头都不会说话了,也不知那股跋扈劲儿去了哪儿?”景王妃见钟海蓉一听红了脸,头低的都要躲在帕子里了,也就不再逗她,转头问商甯安:“这次秋猎惹祸了没有?你父亲三天两头的不着家,我连个打听的人都没有,生怕你又生了什么事端。”
商甯安最受不住母亲关心,也是自己太爱闯祸,总惹得母亲担忧,直到现在还当自己是小时候,一听母亲这样说,高声道:
“皇爷爷都封了我九原王,我已经是大人了。”
“是是是,我们的九原王是大人了,来年就给你定一房媳妇。”景王妃好笑之余又扫了一眼钟海蓉。把钟海蓉激动个脸红心热。
商甯安一听不干了,反驳道:
“何必要等到明年?今年年底就可定下。”景王妃一愣,钟海蓉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了。
只听商甯安又说:
“我已经给她承诺过了,年底一定迎她进门。”
此言一出,景王妃凌厉的看向钟海蓉,这可是私相授受,无论是谁她都是容不下的,哪怕是自己的亲侄女。
钟海蓉就更震惊了,脸色瞬间煞白,呼通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自知,委屈的看着姨母,眼眶里的泪珠儿就滚了下来。
☆、28贵客
第二日,连府里迎来了一位贵客,景王妃。
平心而论,这是连府内眷接待的最高规格的贵人,因此众人显得很是手忙脚。
贵人梳着繁复的参鸾髻,发髻正中攒一枚累丝嵌红宝石金凤簪,金凤嘴里吐出三股金桂缠枝红宝石垂珠,那垂珠随着贵人的走动左右摇摆,配上那身金缂丝牡丹对襟外裳,更衬得贵人肤如白玉,仿若神妃,一直到坐在睦元堂的主位上,贵人从始至终眼皮都没抬,这就更令得连府诸位内眷战战兢兢了。
连府诸位内眷行了礼,各自坐好。
老夫人见王妃不说话,抖着老脸谄媚道:
“不知今日吹得什么吉祥如意风,竟把景王妃给送到了连府。”
景王妃闻言,拿眼角扫了一眼老夫人,冷冷笑了:
“老太君真会说话,我平生倒从不知道还有吉祥如意风这一说,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话毕抬起了那双高贵的丹凤眼,淡淡的朝下面扫了一圈,似是没有看见老夫人的窘迫:
“我今日来,却是要见见贵府的五姑娘。”
除了静夭,这连氏的女眷算是齐了,一听说景王妃要来,吴氏立即就派人去请了,毕竟王妃位份高贵,阖家行礼才算恭敬,这会儿恐怕已经在路上了,却是没料想王妃是奔着静夭来的。
众人初初都给惊着了,吴氏算得上府里最镇定的,老夫人和小邓氏平时使个小绊子斗斗嘴还行,真是见了权贵,一个比一个没用。可饶是吴氏,也费了好一番心思,开始的时候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景王妃的来意,若说连府只能算是与太子那边有点关系,任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和景王府有什么瓜葛。景王妃一说要见静夭,原本就摸不着头绪的吴氏更加一脑子浆糊了。
连吴氏都想不通的问题,更不用指望其他几个了,也就只能安静的坐等静夭来了再说。
大概过了两刻钟,静夭携着丫鬟来到了睦元堂。
这次静夭穿着莲青色宽袖绕襟深衣,袖沿上大幅的朱雀纹绣,头发也仅是束在腰后,这衣裳样式好似是男装,可经她一穿,又有女性的柔美轻灵在里面,她虽才十三岁,却胜在身姿颀长,配上那股雍容尊贵的气度,竟有男女莫辨的清逸风流。
她让景王妃心惊。并不因她那惊人的美貌,只因她走来时步子沉稳自若,嘴角含笑却又神色淡淡,毫没有见到权贵的紧张和无措,甚至连不卑不亢都没有,就好似,这很自然,仿佛她天生应该高人一等——这种感觉景王妃只在一个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