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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萧汝昌跌坐椅子上,失策了,他画那画像,忘了应远非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个空有侯府世子名头在朝堂中没有半丝地位的人了。
皇帝与安王面和心不和,要走安王这条路重新做回买卖是不可能了,没了晋上生意的萧家,再加上之前一连串的丑闻……
萧汝昌命人找来萧义。
“你马上赶去阳江,若是布署的事还没执行,停止,马上把手上的收购协议转手卖出,如果已闹开告上公堂,给知州送重礼,尽快把此事压下来。”
萧汝昌感到空前的经济危机,烟霞锦失了皇宫生意,生产量减了一半以上,可工坊的人不能遣走,遣走了,烟霞锦的染造会流传出去,不遣走,萧家每日要去付近五百两银子的费用。
沈青珞已经落胎了,谋划成了,是不是厚着脸皮去裘家跟裘世祯索回妹妹的那些嫁妆呢?
萧汝昌忧虑不已时,应远非来了。
“我来的目的,想必你是知道的,把你手上的画像给我,以后不得再画,否则!”应远非还是惯有的云淡风轻,语调像谈天气一样平静,“今日你失去的是生意,明日失的,便是整条命整个萧家。”
若是烟霞锦生意被停之前听到应远非说这些话,萧汝昌会嗤之以鼻。现在,应远非已证实了自己的能力给萧汝昌看到,萧汝昌不得不衡量拒绝带来的后果。
“你若是把这些画像流落出去,沈青珞活不下去,世祯会杀了你的。”应远非看了眼萧汝昌递过来的画像,一把撕了,拂了拂袖子,盯着萧汝昌淡淡道。
这个后果萧汝昌自然知道,所以才没有把这最能打击沈青珞的一招使出,
应远非点到为止,不再多说,拱手告辞了。
看着应远非的背影远去,萧汝昌有些失神。
眼前危机重重,最大的危机是银钱危机,萧汝昌起身,往裘家而去,还是拉下脸皮,把那些嫁妆要回来罢。
裘府门前锣鼓喧天唢呐声声,萧汝昌一愣,难道沈青珞与裘世祯今日成亲?没听说啊。
大门前围满人,人声鼎沸,夹杂着皇恩浩荡等语,萧汝昌挤了过去,只见大门前摆着香案,两个官差扶着一块匾额,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正把手里的明黄圣旨递补给裘世祯。
裘家什么时候跟皇帝搭上关系了?萧汝昌不觉更加忧心,看向那匾额,上面是积善人家四字,竟像是御笔亲题。
萧汝心一沉,裘世祯恭送了那太监离去,转头吩咐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下人们起身:“裘树和裘林留下帮忙挂匾额,其他人回去。”
“世祯,皇上因何赐了这块匾额给裘家。”
“青珞说你妹妹的嫁妆你不要了,我不能白得,把那些东西全捐给朝廷了。”
“全捐出去了?”萧汝昌俊脸变色。
“是。你又不要回,裘家虽穷,也不屑用你的银子,当然是全部捐献出去换个心安好。”
☆、春怀缱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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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他自己说过不要了由着裘家处置的,萧汝昌说不出话来,一向视钱财如粪土的他,第一次认识到银子的可贵,却眼睁睁看着万贯财产因自己一句话没了。
萧汝昌蹒跚着走了,裘世祯握起拳头又松开,萧汝昌还敢来见他,着实让他意外。
听说东西捐出去便走了,看来果如自己猜测的那样,没了皇宫的生意,萧家已是强孥之末。
应远非说想办法从律法方面来置萧汝昌于死地,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回京二十多天,因怕萧汝昌把画像散发出去,他连珞宁商号那里都不敢去,与沈青珞那么长时间不见,裘世祯牵挂不已,身体也憋得很难受。
钱庄堆积下的事务已处理完了,这两日闲下来,思念更加难以忍受。
把匾额挂上,回了蓼风轩后,裘世祯来回踱步,有些抑制不住一颗躁动思念的心,忍不住又跑到沈青珞原来住的院子,拿起斧头劈起柴来,把那一堆柴劈了又劈,都劈成小木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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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要不回来,底下工坊里的人整天没事做,人心躁动,每日入不敷出,萧汝昌如热窝上的蚂蚁,急了。
阳江那边传回来消息,萧义赶到时,那边的负责人已经按照吩咐行事了,事情已捅上府衙。
不能让事情闹大,那也不能没有好处便收手,萧汝昌等不得魏老太主动来找他了。
“什么?”魏老太慒了,她一辈子安分守已,哪惹过官司?
“魏家在那边有没有人?萧义送了大礼,可知州非得追究责任,这事弄不好,投资没了,还得搭上人命官司。”萧汝昌来回走动,不需演戏,萧家内里的危机便使得他脸色灰败,精致的容颜大是失色了。
萧汝昌跟魏隆少年时开始交往,魏老太对他很熟悉的,见他一惯从容不迫的气度变了,由不得也慌了,想了想道:“苦町即便不能治病,也不可能使人中毒,这事有鬼。”
“当然是有鬼。”萧汝昌装模作样咬牙道:“有人看中咱们手里的那些收购协议,要把咱们整垮好得到那些协议,此人财势,深不可测,实不相瞒,萧家烟霞锦的晋上生意被卡掉了,此人下一步要对付的,只怕便是魏家。”
皇宫取消萧家的烟霞锦供应,虽然只是几天的事,魏老太作为商圈中人,却也听说了,只是不知是应远非进言,当下想到萧家那样树大根深,竟也敌不过幕后之人,魏家更不用说了。
魏家虽说没有大桩银钱买卖可以给捣鬼,靠的是祖传金饰打造,可先前不是挂着萧月媚的官司么?女婿还在牢中,幕后人若是有心,揪了出来,把儿子也牵连进去……这!能停了萧家皇宫买卖的人,官场中的人脉,根本不是自己能抵挡的。
“萧公子,那五万两黄金,就当吾儿赔偿萧家的,老身不要分红了,我们签的合作契约作废便罢。”
魏老太咬了咬牙,为免招来幕后人疯狂的整治,当机立断道。
萧汝昌来的目的正是如此,当下见魏老太慌了神,却不想就此收手了。
“不行。”萧汝昌一口拒绝作废那契约。“这事等事情完结了再作定夺。”
“你……”魏老太气恨,没奈何道:“老身再想法凑出一万黄金交给萧公子,如何?”
五万两不要,还再贴一万两,萧汝昌暗喜,点头应下,魏老太让他当日下午便带来契约书,双方一手交金子一手撕契约。
魏老太让商号管事筹出金子,管事听说,提出了疑问。
“此事只是听萧汝昌一面之词,未经落实,万一是萧汝昌谎言哄骗呢?不如派个人去阳江打听消息,若是属实,再付金子给萧家不迟。”
凤都去阳江,快马昼夜不停,来回也得八天,等落实了便来不及了,魏老太明知当断不断是大忌,然而心中也是疼惜着那些金子,遂依了管事之言。
萧汝昌这天下午过来拿金子时,魏老太推说在筹措,让萧汝昌再等几天。
这般出尔反尔!萧汝昌气极又无奈,萧家今非昔比,马上到手的一万两金子他不舍得不要,只能再等着了。
萧汝昌没有等到魏家那一万两金子,七天后,官兵包围了萧府,萧家被查抄,萧汝昌被下到大牢中。
魏老太因着这最后的一万两金子,作为同谋遭遇了萧家同样的命运,整个魏家作了萧家的陪葬。
萧汝昌聪明一世,关键时刻走错了一步棋——他把萧义派到阳江,贿赂知州。
他的这着昏招曝露了昌盛商号的背后东家是他,龚放刚被撤职查办,前车之鉴,阳江新任知州有心也不敢此时便贪墨,认认真真地审查,那几户被雇人家,见了刑具连上刑都不用,很快招供是昌盛的授意,皇帝交待过留意着昌盛商号的,知州把案情详细写了上报皇帝。
“萧汝昌,你把死穴送到朕面前,朕却之不恭了。”禁宫中的皇帝看到奏折大喜,不需慢慢等机会,不需他找借口了。
谎言惑众,惹生事端,投机倒把,残害一方百姓……
这些罪名只够得上抄家,不足以满门抄斩,皇帝本来还要找借口的,听说萧家一门只剩萧汝昌一人了,也便不再找无谓的借口,横竖只这么一个人,要让他意外死了太容易。魏家那边的人,虽是普通商户,没有萧家势大,为免后患,还是找个借口杀了罢。
“世祯,裘家这次真是侥幸。”应远非来给裘世祯报信:“幸亏上次沈姑娘把裘萧两家的婚书要回来了,又不同意萧月媚葬在裘家,免了诛连之罪。”
“捐出去的那巨额银财也起了作用吧?”裘世祯笑道。回来后他本来要把萧月媚的嫁妆送回萧家的,后来一寻思,萧家皇宫的买卖断了以后,银钱短缺,那嫁妆送回去,可是无形中减轻萧汝昌的压力,干脆不送了,直接通过应远非捐给朝廷,名义是作善款接济阳江因疫病死难百姓家庭。
应远非笑着点头,皇帝要与安王斗,银钱是越多越好,且裘世祯带头捐款,京里的富户有样学样,虽没有裘家捐得多,皇帝也收入了不少,对裘家颇有好感,此次自然不会再以诛连之罪找裘家的麻烦。
“萧家还有没有那种画像?”裘世祯有些不放心。
“没有,此次抄家我从旁协助的,检查过了,衙门里我也交待过了,笔墨纸砚等物,严禁拿给萧汝昌。”
“多谢了!远非,你自便,别拘束,我先走了。”裘世祯眉开眼笑,拍了应远非肩膀好几下,丢下客人朝门外飞奔,眨眼间不见踪影。
应远非目瞪口呆看着裘世祯如出牢猛虎奔逃,愣了片刻回神,裘世祯这是要去找沈青珞了。
“犯得着急成这样吗?”应远非笑着摇头自言自语,面上是开怀的笑容,眉眼间却浸满苦涩。
还有一事要说的,事关蓝兆容,都来不及跟裘世祯说,应远非招来裘家丫鬟:“去通知你家小姐来见我,有事相告。”
“我可以活动活动,给蓝兆容翻案,只是必须等魏家的事了结之后,若是在此之前出来,他还会被魏家诛连。”
“多谢应大人,一切听从应大人安排。”薜梦瑶感激地屈身行礼道谢。
应远非还了一礼,看了看薜梦瑶,又道:“我去看过蓝兆容,他对你旧情不忘,似有鸳侣重合之意,你意如何?”
鸳侣重合?薜梦瑶怔住。
“你考虑清楚了跟我说,我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应远非轻叹,低声道:“魏隆的姐姐已有了身孕,若是你想与蓝兆容复合,咱们袖手旁观,魏隆的姐姐便活不了了。不然的话,蓝兆容帮过咱们,我当想办法救出魏隆的姐姐保住他的孩子。”
“他的妻子已怀了他的孩子……”薜梦瑶喃喃道,身体摇摇欲坠,应远非暗叹,可惜了一个薄命痴情女子,薜梦瑶会怎么选择,他心中已隐隐有数。
“兆容选择退亲另娶时,我与他便已缘断。”飘过来一个温和宁静的眼神,薜梦瑶微笑着说了那句关系她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