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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管家在荣安堂多年,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且诚管事、忠管事,一在绘芳园,一在老宅,这些年兢兢业业,做事也无什么差错,何苦让他们落个媚主污名。”
方氏欣慰道:“这话也在理儿,灼儿,你考虑事情周全,极好。”
其实华灼话中隐藏的意思是,这一家子都是荣安堂的世仆,是仆人,就要守着仆人的本分,世仆里出个小 姐,这象什么话,大管家一家子掌着荣安堂两处重要的产业,已经是大权在握,没必要再让他家出个小 姐,助涨了他们的权势,这对主家可不是什么好事,奴大欺主也不是稀罕事儿。方氏正是听明白了华灼的意思,才感到欣慰,女儿已经算是个合格的主母了,有这份思量,将来嫁到庄家,也不会吃什么大亏。
华灼被赞了一句,换做平时,自是高兴,只是今日实在高兴不起来,又继续道:“剩下的人选唯有宫彩,她是母亲从伢行买来的,并非家生子,荣安堂里没有什么故旧,且年纪也比我小,让她认我为姑,将来以小 姐之身出嫁,想来她也是愿意的。”
不是家生子,就意味着宫彩在荣安堂里没有什么倚靠,让她当了小 姐,也不会助涨了哪一方的势力,而且原本摆在宫彩面前也就是两条路,要么给庄铮做姨娘,要么嫁个小管事,仔细想想,这两条路都不是什么好出路,给庄铮做姨娘,就得一辈子看华灼的脸色,嫁个小管事,还是一辈子的下人命,可是如果认了华灼为姑,将来以小 姐之身出嫁,别的不说,正室之位是绝对有保证的,就算是认的,那也是荣安堂出去的,怎么也不可能为妾,而且荣安堂的小 姐出嫁,就算不是世家大户,最少也是清白寒门,若是夫君再出息点,考个功名在身,有荣安堂的扶持,做个八、九品的小官儿,问题不大,运气好点,七品父母官也不是不可能。
宫彩年纪虽小,却是个有眼色、又灵利的,如何选择对自己最好,华灼认为她应该盘算得清,除非这丫头真的心高气傲,非得扒着个姨娘不放手,是那等宁为富人妾,不为贫贱妻的性子。
方氏细想一想,道:“宫彩这丫头原是我亲手调教的,为人自不必说,若不是满意她,我也不会将她给你使唤,既然你点了她,那么便再问问她的意思,若她愿意,这事儿便这么定了。”
华灼点点头,她心里清楚,如果宫彩不愿意,这事儿最后恐怕就要落在八秀的头上,毕竟七巧和月香都不合适,只有八秀和宫彩两个,她舍不得八秀受这份委屈,自然便在心里暗暗拿定主意,必得说服了宫彩。
与方氏又商量了一会儿,她便回了秀阁,把宫彩叫了过去。
第326章 又回来了
宫彩果然是拎得清,又拿得住主意的,华灼把事情一说,她回去想了一夜,隔日便跪在华灼跟前,端茶叩首,正正经经叫了一声“大姑”。
方氏听说后,心中十分喜欢,立刻命人在老宅里收拾了一间独栋的院子,并且比自己身边挑了两个三等丫环过去伺候,衣裳首饰摆设用具一律按孙小 姐的规格置办,就连宫彩的名字也改了,华灼的下一辈儿,名字从水,因此取做一个沁字,又留了宫彩原名里的宫字,于是宫彩的新名字便是华沁宫。
之后方氏母女俩个便专心准备入葬的事情,并专门到寒山寺请了位颇有名望的大师来做超度法事,便在一切准备就绪后,一日深夜里,二管家华仁带着华珏的棺椁悄无声息回到了老宅。
“老爷说,不必大办,但只要葬在老太爷和太夫人的坟边,让二老九泉含笑,便也足了。”
给方氏请了安后,华仁开始交待华顼的吩咐。
方氏点头,道:“老爷的心思我如何不明白,二老坟旁,已准备好墓室。”
“老爷还说,二姑奶奶的棺椁能回到荣安堂,小 姐居功大焉,入葬前,可开棺让姑侄见一面。”
方氏脸色一变,惊道:“这如何使得。”顿了一顿,才又道,“只怕要惊扰了二姑奶奶,还是免了吧。”
华灼也是惊得不轻,珏姑姑死去多年,棺椁中只有白骨一副,虽说是她的亲姑姑,但父亲这个嘱咐还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华仁不紧不慢道:“夫人小 姐不必害怕,二姑奶奶得天之幸,玉囘体一直保存在寒冰棺中,不腐不朽,宛如生时。这是老爷的交待,自不会使小 姐为难。
华灼一怔,整个人都傻了,寒冰棺?这是皇后、太后归天之后才能享有的,难道说,这些年珏姑姑的尸骨一直都被当今圣上小心呵护着珍藏着。是了,定是如此,怪不得当年找不回珏姑姑的尸骨,根本就是被藏了起来。
方氏也想明白这一点,脸色变得怪异起来。
这么说来,华珏的棺椁被送回来,也是当今圣上的意思,只是这么多年来,圣上一直没有把她的棺椁送回,直到今天才这样做,又是为什么?老爷说女儿居功大焉,定要她们姑侄见上一面,又是为什么?
“灼儿,你若害怕,不看也罢,这事儿娘给你做主。”
“娘,爹爹既然交待了,女儿便不害怕,且珏姑姑的风采,女儿只有耳闻,未曾亲见,今日能得一见,无憾矣。”华灼挺了挺胸,她不怕,真的不怕,那是自己的亲姑姑,哪怕就是变成了白骨,她也不会害怕。
女儿自己愿意,方氏也无话可说。
灵堂上,棺椁并未下钉封死,方氏摒退了旁人,然后华仁上前,轻轻一推,棺椁盖便滑开一半,露出了里面的寒冰棺。
华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跪下,叩首,心中暗暗道:“珏姑姑,侄女儿来看你了,你若在天有灵,请保佑父亲、母亲顺心如意,无病无灾,保佑荣安堂从此无风无浪,子孙昌盛。
祈愿完,她才起身,走近棺椁,才靠近三尺之地,便感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再往前,便见寒冰棺宛若冰彻,晶莹剔透,透过棺盖,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躺着一位美丽的少女,发丝黑亮,肌肤柔嫩,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仿佛只要一声呼唤,她便能睁开眼睛,绽开笑颜。
“珏姑姑……”
华灼只觉得心中发酸,寒冰棺中的珏姑姑,与她一般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时,可是却……咦?眼角的余光,突然撇见一抹血红,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一块血玉,被安置在了华珏的胸前,上面雕刻的形状却不是凤纹,而是一条盘龙。华灼深吸了一口气,脑中那点模糊的地方,豁然开朗。是龙佩,这块血玉就是她原先猜测想的龙佩,当初枯月大师问她是不是要取回龙佩,她坚决不要,而是请枯月大师将龙佩送归宗府。
现在看来,枯月大师已经完成了她的请托,而当今圣上也取回了龙佩,只是如今帝位稳如泰山,圣上不再需要这块龙佩,而且睹物思人,想到当年便有一位风华少女因此而无辜送命,龙心黯然,只怕也是有些后悔愧疚的吧,正好父亲华顼为社稷立下大功,有功便要论赏。
虽然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但是华灼就是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出一二,恐怕是圣上召见父亲时,父亲没要别的赏赐,只请求圣上帮助寻回珏姑姑的尸骨,不对,父亲并不是这等小气之人,当时父亲的请求,一定是要求大葬京中所有乱葬岗的无名尸骨,做法事超度他们的亡囘魂。圣上有所感念,再加上愧疚,终于赐回了珏姑姑的尸骨。
不过珏姑姑毕竟未及册封就被仗毙,而且还背了污名,不可能入葬皇陵,只怕这尸骨也是圣上心愧之余,悄悄地藏了起来,至于用上寒冰棺,应是圣上的一片私心,其中真情有多少她不知道,但见珏姑姑的尸体被保存得这般完好,便可知应是不浅的。这大概才是圣上发还珏姑姑尸骨的真正原因,人死,终是要入土为安,珏姑姑留在圣上手中,终是无名无份,而且连入土为安都不能,等到圣上百年之后,更是连祭扫的人都没有。华顼来信要求此事秘而不宣,也是因着寒冰棺的缘故,若让人知道华珏以寒冰棺入葬,荣安堂一个违制越上的罪名跑不了。
而父亲特地交待要让她们姑侄见上一面,为的不是别的,正是这块龙佩,龙佩之事,不能宣之于口,就连二管家华仁,虽是心腹,亦不能告之,所以父亲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让她见一见珏姑姑,而是让她看到这块龙佩,只要看到龙佩,华灼自然就能明白父亲的意思,那就是龙佩不能跟着珏姑姑入葬,必须取出来。父亲之所以没有取出龙佩,一则是人在京中,不好当面违了圣命,二则也是龙佩置于珏姑姑胸前,父亲虽是嫡亲的兄长,到底是不好伸手碰触到妹妹的胸口。
“二管家,我要多陪珏姑姑一会儿,外头下葬的事情,还有劳你多费心。”
华仁目光略有些怪异,但也知趣地没有多问,揖手告退。华灼轻吁了一口气,在心中暗道一声“得罪”便去推寒冰棺的棺盖,唬得方氏忙拦下了她,道:“不可对你姑姑不敬。”
华灼低声解释道:“母亲,这块龙佩不能随珏姑姑下葬。”
方氏一怔,转而也醒悟过来,正是,这块龙佩是个祸根,女儿当初毅然将它归还宗府,正是为了不再沾染皇家事,可不知为何,这个祸根今日竟随着二姑奶奶的棺椁又回到了荣安堂,谁知道哪一日宗府突然又要索要这块龙佩,如果让它随着华珏一起下葬,他日岂不是还得挖坟开棺,这便也罢了,到那时万一不慎,暴露了寒冰棺,就又是一项罪名。
“还是你想得周全,怪不得你爹爹特地嘱咐你要与二姑奶奶见一面,竟是为了这个,快快,赶紧取出来。”方氏急急地伸手,一想不对,又向棺中的华珏祷告,“二姑奶奶,咱们姑嫂虽从未见过面,却是真正的一家人,今日为了荣安堂后世安宁,不得不打扰你,还请你莫要见怪。”
把话儿说周全了,她这才帮着女儿一起推开寒冰棺的棺盖,取出了那块龙佩,然后赶紧又把棺盖盖上,同时连外面的棺椁盖也一起合上。
“二管家,下钉吧。”
待华灼把龙佩藏好,方氏这才把华仁又唤了进来,棺椁一旦下钉,便再也不可开启,宫彩,啊不对,现在是华沁宫了,披麻戴孝,跪在了华珏灵前,一边哭一边烧着纸钱,虽知她的眼泪都是假的,但见她如此卖力,华灼心里一时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外面堂前的空地上,大作法事,敲敲打打的声音,穿破了夜空,传得很远很远。
寅时前,华珏的棺椁终于下葬。立碑时,因无法具名,只得留下了一片空白,只有角落里,立碑人处写上了华顼的名讳。华灼亲手为自己这位薄命的姑姑洒上了最后一把坟土,拍手直腰,正见东方露出了一抹鱼线白,仿佛预兆着什么。
果然,就在华珏下葬后不过半个月,喜讯终于传回老宅,父亲华顼这次述职,不再外放,直接出任翰林院,授龙图阁学士,专司草诏之职,这个官职品阶并不高,不过是个从四品,但却是能时时面见圣上,参与政事,而且还是专司草诏,其重要性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