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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见大太太没发难,正失望间,听老太君问起,灵机一动,开口回道
“回老太君,梦溪嫁入萧府,因为年轻不知事,常常触犯家规,惹大太太生气,被罚了跪,久了,阴天的时候常腿疼,便遣知秋去颐春堂买药,那颐春堂掌柜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给了知秋一个方子,说是用这个方子敷腿,就可去根,梦溪用过几次,确实好用,便记下了,今日见二爷受罚,便想起了这个方子,刚刚一心记挂二爷手上的伤,竟忘了回禀老太君这事儿,还请老太君宽恕,这是刚刚煮水的方子,请老太君过目,能不能用,还请老太君定夺。”
梦溪说完,从知夏手中接过一个药方,递了上来。侍书过来接了,递给老太君。
屋里本就沉闷的空气,被梦溪的几句话压的紧紧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奴才们更是屏住呼吸,宝珠和紫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个二奶奶,吃了豹子胆,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和大太太作对,难不成当真以为二爷宠着,府里就没人敢动她了。
大太太本已苍白的脸此时更是毫无血色,这些她可都是背地里做的,就这么被梦溪状似无意的给捅破了,心虚的看向大老爷,只见他正一脸责备的看向她,不觉心头一颤,生生的将到嘴边要责罚梦溪的话给咽了下去,这时责罚她,更会让大老爷认为她是恼羞成怒,对她寒了心,多年的深宅生活让她明白,女人一旦失了夫君的宠,后半生将会凄凉无比。
大老爷听了梦溪的话,也是心惊,梦溪进门两年,每日晨昏定省,举止端庄,进退有度,他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就会常常犯规矩受罚了?想起张氏也常常在枕边抱怨暗中受虑待,不觉对大太太真的寒了心。
原本由于自己宠张氏,而对大太太生的那一丝愧疚之情消逝的干干净净。责备的看着她,见了她躲闪的眼神,更坐实了梦溪刚刚所言千真万确。终是结发的老妻,又是当家主母,总不能在小辈面前失了她的脸面,只沉闷的坐在哪里,端起了茶杯。
老太君听了这话,更是心惊,她是听说大太太私下里苛待梦溪,但没想到竟会这么严重,梦溪两年来,竟没在她跟前提过一个字,原本为梦溪的无礼而恼怒的她,此时也生出一份愧疚。
见儿子和媳妇都不说话,老太君也知此时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至少不能在奴才面前扫了儿媳妇的面子。看了眼手里的药方,开口说道
“既然溪说药方有用,那就给俊儿敷敷试试。”
见老太君发话了,奴才们都长出了一口气,红杏到门口喊了一声,早有两个婆子抬着一桶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秀儿等人忙给让了路。
见红珠看她,梦溪犹豫了一下,缓步来到床前,掀开二爷的被子,轻轻捋起二爷的裤腿,两看之下,冷静如梦溪,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二爷的两条小腿肿的圆滚滚的,比大腿还粗,皮肤也绷得紧紧的,两个膝盖上已是一片青紫。
大太太只瞧一眼,叫了一声“儿啊”,便在说不出话来,早已泪如雨下。一边的秀儿也抹起了眼泪,连老太君也忍不住滚下泪来。
大老爷见了,铁青的一张脸,腮边的肌肉不住地抽动。
梦溪伸手接过婆子递上的热毛巾,轻轻地敷在了二爷的膝盖上。
正忙着,有小丫鬟进来传话,大夫来了。
第二百零八章 大姨娘的规劝
众人正忙着给二爷敷腿,小丫鬟进来传话,大夫来了,老太君听了,忙打发众人回避了,只留下她和大老爷,老太君扶着侍书起身,让出了床边,来到桌边坐下,这才示意把大夫带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婆子引着大夫走了进来,寒暄了几句,让了坐,上了茶,大夫坐定后,先听大老爷简单说了说二爷的情况,又仔细检查了二爷的伤口和其他症状,这才给二爷号起脉来,号完了脉,刚要放下二爷的胳膊,却被二爷一把抓住,口中喃喃的说道:
“溪儿别走,我死也不放你走……”
听了这话,屋里的人都是一惊,大老爷腾的站了起来,来到床边,仔细看去,二爷还闭着眼睛根本没醒,原来是高热烧的,竟说起了胡话。
只见大夫正呲牙咧嘴的,用力往外拽手臂,已挣得面红耳赤,见大老爷过来,神色怪异地看着他。大老爷此时也觉得两耳发热,忙轻轻地拍着二爷,低声哄着:
“俊儿快放手,溪儿不走,溪儿只是去给你取些药来……”
好半天,二爷才渐渐松开了手,一挣脱二爷,大夫使劲地甩起胳膊来,看着大夫被掐的有些泛红的手腕,大老爷也微微有些歉意,回到座位上,和老太君相视一眼,都摇摇头。
想是大夫也怕了,只见他站起身来,离床边远远地,不肯再坐下。
红珠见了,忙把椅子给挪了过来,大夫这才重新坐下,和老太君、大老爷说起了二爷的病情,无非是伤后没及时处理,感染了,才会发热等,又不失时机地夸了一顿,说幸亏萧府救治及时,否则二爷这样持续高热,后果不堪设想,又说他亲自诊治过一例病人,连着发了两天热,最后病是好了,竟变成了白痴……
听了大夫的话,老太君、大老爷不觉有些后怕,心下暗暗感激梦溪,尤其是老太君,此时更相信梦溪是贵人,有她在,萧俊一定会安然无恙的,私下里琢磨着怎么能既休了梦溪,又能把她留在萧府。
大夫开了药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并再三保证,二爷身体结实,这次不过是点小伤,将养个十天八天的,准保好的利利索索,听大夫这么说,老太君和大老爷也放心的点点头。
见老太君点头,大夫又说了些老太君洪福齐天之类的吉祥话,便要告辞起身,刚站起来,老太君又想起一事儿,开口说道:
“先生慢走,我这儿有一个药方,是煮水给俊儿敷腿的,说是能驱除寒气,先生看一看有无大碍?”
大夫接过侍书递过来的药方,只看了一眼,便露出诧异之色,反身回到座位上,仔细的斟酌起来,良久,只听大夫说道:
“好药方,好药方,想我行医多年,诊过许多年轻时受了风寒,老年腿疼的病例,苦思多年,不得良方,只能开些缓解疼痛的药物,却并不能除根,想不到今日竟得见如此良方,真是天不负我,不知老太君、大老爷从何处觅得此方,能否传与在下,在下此生感激不尽。”
老太君、大老爷听了大夫的话,心下诧异不已,都不明白,那颐春堂傲的很,连大老爷、二爷去了都不待见,这么贵重的药方怎么轻易就给了知秋,两人心下狐疑,相对摇头。见大夫正殷殷的看着她们,老太君开口说道:
“先生不知,这是颐春堂李掌柜给本府一个小丫鬟开的方子,听先生所言,竟是难得的良方,真是惭愧。”
“怪不得,这么好的方子,也只有药神才开的出,只给一个小丫头,也只有药神才能做的出,不愧如市井所言,颐春堂从不结交权贵,只解天下黎庶之苦,这药神萍踪不定,很少有人能得一见,更别说能得一良方了,看来贵府的这个小丫鬟也是个有缘之人啊!”
听了大夫感慨万千的话,老太君和大老爷心下更是诧异,立刻要传知秋进来问问,一边的侍书提醒说知秋已被二奶奶逐出萧府。
老太君听了,不由得疑惑起来,梦溪是个很重情义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将知秋这么忠心的奴才逐出萧府呢?猛然间,老太君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总觉得,她好像错过了什么,一时神情恍惚起来。
大夫见老太君心不在焉,又客套了两句,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大夫,吩咐红珠仔细照看二爷,老太君、大老爷来到厅堂上,大太太等人早已候在那了,众人见过礼,重新落座,老太君把大夫的话简单的说了一遍,最后对梦溪说道:
“溪儿这些日子就先安心住下吧,凡事都等俊儿醒后再议,到时我总会给你一个交代,溪儿记得,俊儿一日没写休书,你便还是萧家的媳妇,就应恪守妇道,紧守规矩,这两天要好好伺候俊儿,俊儿跪了一天一夜,也吃了不少苦,两条腿怕是真如溪儿所言,侵入寒气,这两日溪儿就用那方子煮水为俊儿敷腿吧,免得留了根。”
大太太和秀儿听老太君竟还承认梦溪是萧家的媳妇,心下暗惊,梦溪都把萧家折腾成这样了,怎么还不休她!
刚要开口,正对上大老爷那冷峻的目光,大太太忙闭上了嘴巴,低下头去。
梦溪想趁二爷昏迷出府的计划,就这么被扼杀在摇篮里,见众人说话,只看着她,也知再无法强求,要出府,只能等二爷醒了,审时度势一番,开口说道:
“梦溪这两日会悉心照料二爷,请老太君放心。”
老太君见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梦溪仍执拗地不再自称媳妇,说话也不带“谨遵吩咐”之类的尊语,心下微恼,转而想起她对萧家还有些用处,也没再责怪;回头又劝了大太太一番,让她不要太操心,好好在养心园将养才是,最后把对梦溪的怒意都发到了二爷的几个姨娘身上,连着一地的丫鬟婆子都被训斥了一番,说了些让她们都仔细伺候了,别忘了规矩之类的话,这才命人都散了。
二爷昏睡了一天还没醒,几个姨娘一大早就过来伺候,梦溪见翠姨娘和张姨娘哭哭啼啼的,在一边闹的心烦,没理两人一脸的怨恨,直接将她们打发了干净,只留下了大姨娘和红玉。
看着二奶奶给二爷的膝盖周围扎满了针,大姨娘疑惑地问道:
“二奶奶,这样管用吗?”
“我前些日子,在书上学的,应该能管些用。”
“二奶奶……”
梦溪等了半天,没见大姨娘说下去,抬眼看向她,见大姨娘正迟疑地看着她,便知她有话说,扫了一眼屋里,见红玉、红珠和红杏都立在一边,对红玉说道:
“红玉,这用不了那么多人,你也回去歇着吧。”
听了二奶奶的话,红玉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身边的红珠红杏,黯然地向外走去。
她和红珠、红杏、还有因勾引二爷而被二爷打发出府的红衫,萧牙、萧言等几个人,打小跟着二爷,感情最是亲厚,那时候每天叽叽喳喳,真的很快乐,二爷对她们也都是和颜悦色的,即使她们欺负了别的院子的人,二爷也会护着她们,但现在这几个人和她之间似乎有了一道看不见的隔阂,让她感到分外的孤单。
两年前,被收了通房又分了院,终于能和心目中的神在一起了,强过了红珠,那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明媚的,可接下来的日子,才让她明白,她没有强过红珠,而是成了活死人。二爷从没在物质上亏待过她,也没在下人面前给她脸色,更不让她做奴婢该做的活。但却不再让她近身伺候,不再看她一眼,更不再主动和她说一句话。
看着红珠依然每天忙忙碌碌,在丫鬟们面前说一不二,她真的后悔了,很想还能回到从前,只做个快乐的小丫鬟。心事重重地向外走着,没注意脚下的门槛,一头栽了出去,正被候在门外的萧夏给扶住。
看着神色黯然地红玉,萧夏身体一僵,下意识的叫了声:
“玉儿……”
红玉站稳了脚,看着打小一起长大的萧夏,鼻子一酸,心里一阵慌乱,冲他一福身,脚步凌乱的走了出去。
红玉出去了,大姨娘又找了个差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