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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尚与手下的一众文武,还有郑玄就在前堂安置了主筵席。
节日的筵席间,没有了往日公务时的礼数,众人可以在筵席间互相走动,尽情宴饮玩乐。像投壶、陆博等时下流行的游戏自然少不了。
赵云还是一副厚实恭谨的样子,他奇怪道:“主公,为何不见子明?”
袁尚举起酒爵笑了笑:“差遣他去了冀州送些礼物给我父亲。”
正在说笑的郭嘉听到袁尚这么说,若有所思地饮了一爵酒。
“报!”酒酣耳热之间,一个传令官跑进大堂里。
众人纷纷停下了酒食,因为这时候往往是急报。
“报少将军,诸位大人。兖州牧曹操父亲曹嵩,在从琅琊迁到兖州的途中遭盗匪抢掠,连同家眷、兖州兵卒百余人皆被杀害!”
众人大惊,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但他们却都没有想到,这件事会引发的动荡会有多大。
袁尚的手不自禁地抖了抖,不知是兴奋,还是不安。
■■■
徐州下邳。
虽然是腊日,但州牧府上一片忙乱,陶谦已经没有心情准备筵席酒食。
陶谦今年六十二岁了,他身材不高,留着一把白须,面貌宽厚,显得很有长者之风。
但是曹嵩遇害的噩耗传来后,陶谦被刺激得惊恐交加。他赶紧召集来一众下属,来紧急议事,其中就包括了前来依附不久的刘备。
这两年来,时局多变,本来公孙瓒、陶谦、袁术三家联盟,其声势实力可谓一时无二。但经过公孙瓒界桥战败、青州丢失、陶谦又被曹操袁绍夹击败走发干,三家联盟实力已经被极大消弱。
更让陶谦恼火的是,袁术态度傲慢无理,纵容名义上的手下孙坚、孙策来徐州广陵屯驻。连昔日三公一齐征辟都不就的广陵名士张纮,
也都应邀出仕。陶谦大怒之下,将孙坚、孙策赶回曲阿。
思索间,陶谦的心腹曹宏、陈登、笮融、治中王郎、别驾从事麋竺、曹豹、藏霸、孙观,还有新来依附的刘备都悉数到场。
陶谦神情憔悴无力,将曹嵩遇害一事说给众人听了。而一众文武震惊了半响也没有言语。
二十多岁,样貌俊朗的陈登首先反应过来,“陶公,可曾派人彻查凶手?”
“费国县尉发现曹嵩等人遇害,就亲自前往查探。”顿了顿,陶谦无力道:“曹嵩一家男女老小,连同几十兖州兵卒,皆被杀害。曹嵩那百余车的财货也不见了踪影。”
麋竺疑惑道:“百余车的财货不见了踪迹?显然贼人为的是图财,但百余车的财货不是小数,怎会没有踪迹?”
陶谦也不知道详情,“至少徐州境内没有汇报可疑车队经过。”
说到这,陶谦懊恼道:“经初步查探,屯驻费县的四百多兵卒擅离驻地,不见了踪迹。那兵卒是招降的阙宣余党,恐怕贼人就是他们。”
王朗现在是陶谦的治中,他抱怨道:“贼性难改,在下先前就就说过,要对阙宣降卒严加管束。”
陶谦头痛地用手拍头,“悔之晚矣,诸位且说说该如何补救。”
刘备心中一动,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出口,他新来依附陶谦,资历声望不足,有些事情不便说。
陈登看着一副惶恐不安样子的陶谦,不禁摇头,治理州郡陶谦可谓十分胜任,但在谋略决断方面并不擅长,“大人勿急,当首先派干练之人彻查此事,全力缉拿凶手。再遣人去兖州向曹孟德通报致歉,说明此事缘由。”
曹宏一直看不惯陈登的乖张高傲,冷笑道:“从曹嵩被杀的情形看,贼人筹划周详,得手后必定伺机远遁,到哪去追查?曹操父亲一家在我徐州辖区被杀,他会相信我等的通报?一个不好,兴兵来犯,那么徐州危矣。”
陈登性情桀骜,对于曹宏这样的小人向来都是不屑理会,“我徐州兵多粮足,带甲之士少说也有十万之众,何惧曹操!”
“可是袁绍的三子占据了青州,如果与曹操两面夹击,我徐州难保万全啊。”王朗提醒道。
陈登皱眉,他方才一时被曹宏刺激,所以说不怕曹操兴兵,但如果曹操、袁尚真的夹击徐州,那么还当真危险,“还是尽力向曹操说明情况,另一面派人到袁公路处联络,以备最糟的结果。”
陶谦叹气,只能依照陈登所说去办。然后让几个将领屯兵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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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郡州牧府里一片素白,大堂里摆放着两口棺材。前面立有曹嵩、曹德的牌位。
曹氏家族亲属都身穿丧服,一众文武也带白麻前来奔丧。
曹操在曹昂的搀扶下,跪在棺木灵位前守孝。曹操双眼通红,机械地将纸钱扔进火盘里焚烧。
曹仁曹洪兄弟,夏侯兄弟,荀彧、荀攸、戏志才、程昱,还有于禁、乐进、李典等文武依次上前施礼祭拜,然后退到一旁。
一会后传令官高声喊道:“青州袁少将军使臣,前来祭拜!”
一众文武纷纷向大堂门前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白白净净的青年文士走进来。正是袁尚的使者孙乾。
孙乾快步来到灵位前,深深拜了三拜。然后又向曹操见礼,“在下袁少将军下属,北海人孙乾,代袁少将军前来吊唁。请曹公节哀。”
曹操回过神,轻轻拱手算是回礼。戏志才赶紧出来,将孙乾引到一旁,“有劳孙先生了,袁少将军的心意我家主公明白,只是曹公现今正当悲痛之时。”
孙乾点头表示理解。
就在这时,一个小吏来到荀彧身旁,细声说了几句话。
荀彧脸色难看,犹豫着来到曹操面前,“主公,陶谦派遣使者在外面等候。”
曹操嗯了一声,半响突然回过神来,通红的双目放出凶光,“陶谦!竟然还敢派人来,快快押上前来!”
旁边的兵卒得令,立即将陶谦的使者押到大堂。
刘建是陶谦手下一个巧言会道的小文吏,但是他愁苦了脸,因为被派上了这么一摊苦差。
曹操站起身,走道曹仁身旁,抽出他的佩刀就要砍杀刘建。
曹仁曹洪赶紧拉扯住曹操的双手,“孟德,不可冲动,且听他怎么说。”
曹操悲愤地盯着刘建,“看你有什么话可说!”
刘建心里哀嚎,这次是凶多吉少,“曹公且听我说,经陶徐州核实,杀害令尊的凶手是阙宣余党,陶徐州并不知情,并且得知令尊前来兖州还派遣兵士护送,试问怎么会加害之!”
曹操冷冷地盯着刘建,“陶谦匹夫,先前吞并我兖州发干被我击破,其与我为敌之心昭然若揭,怎么不会加害!而后见我接父亲来兖州,纵容乱兵抢掠杀害。”
刘建还想争辩,曹操也怒视曹仁曹洪,“我心已决,你们放开!”
曹仁曹洪被他杀机泠然的眼神看得发毛,不自觉松开手。
曹操踏前两步,一手揪住刘建衣襟,双目愤怒而冰冷地盯着,另一手将环首刀抬高。
第二卷 群雄并起 第六十六章 仇恨(下)
曹操血红的眼中充满了愤恨,他一手抓住陶谦使者刘建的衣襟,另一手握着环首刀作势欲劈。
刘建惊恐,吓得全身瘫软,“莫要,莫要杀我……”
“只是一个使者,杀之不义,主公三思啊!”荀彧劝道。
曹操持刀的右手顿了顿,他眼中寒光却未退,通红的双眼眯了眯后,手起刀落!
“唰!”的一声,血光飞溅,殷红色血液染满了曹操素白丧服。刘建的首级也滚落一旁。
看着曹操杀人,在场众人无不动容。荀彧暗道跟陶谦的死仇是化不开了。曹仁、曹洪等亲族却坚决了找陶谦复仇的想法。
曹操声音嘶哑而悲凉,“陶谦害我一家,此仇不共戴天,我当召集人马杀到徐州,取了他首级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荀彧不顾袁尚的使者孙乾在场,急劝道:“主公,发兵复仇一事急不来,时值严冬,强行出征我军伤亡必然很大,如果战事拖到开春,还会耽搁了春种,来年的粮食如何筹集?诸多兵士又该如何养活?”
曹操将环首刀丢弃一旁,“我意已决,不杀陶谦,父亲如何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程昱也极力赞成攻打徐州的,但他也觉得时机不对,“主公,文若说的有理,复仇不能急在一时,且发布一篇檄文,数落陶谦过失,对其宣战。然我军趁着冬季整备军械,待明年春播后再引军攻打徐州,如此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戏志才、荀攸等人怕曹操真的冲动,都附议。
曹操看看一众谋士,又看看父亲的棺木牌位,“且让陶谦多活几月,开春后必定出征徐州,誓杀陶谦!”
孙乾想起袁尚临行前的吩咐,出列道:“曹公且听我一句,曹公为父报仇实乃天经地义,然现今还有强敌虎视在旁,不可不防呐!”
曹操眯眼思考袁尚的盘算,“先生的意思是?”
“袁公路与公孙瓒、陶谦勾结已久,其势力扩张至扬豫两州,兵锋直指兖州,曹公切莫忘了这点。”
曹操跟一众文武都无奈,参与袁绍袁术两兄弟的争斗并非他们意愿。但袁术一系列联合公孙瓒,夹击袁绍的行动,实在是威胁到了兖州的利益。所以曹操不得不依从袁绍,防止袁术入主兖州。
如果在曹操军攻打徐州时,袁术趁机袭取兖州,那实在是危险万分。曹操急于复仇,却并没有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曹操不得不,再次向袁家妥协,“曹袁两家交好,袁公路陶谦又是两家共同敌人,还请袁车骑跟袁少将军出兵相助。”
孙乾答应道:“此事还要向在冀州的袁车骑请示,不过曹公放心,我家少将军一定会促成此事。”
曹操再三感激,让人领孙乾下去歇息。
等灵堂里只剩下一众心腹时,戏志才提醒道:“我们的袁才子恐怕又要玩弄出什么花样了,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出兵相助。”
曹操眼神微冷,“我知道,但现今袁家兵力强盛,袁术的威胁又急迫,故不得不纵容袁尚小儿的趁火打劫。”
荀攸程昱等人也一直为上次青州黄巾的事情耿耿于怀,他们都在极力思索着青、徐、兖。豫四州,这摊大棋局的走势。
曹洪也恨上次被袁尚阴了一招,“不知这次袁尚做的是什么打算?难保不是将我等当刀使,然后坐收渔利,占了徐州?那样我等岂不是做了赔本的买卖!”
曹操担心也是这个,“文若,你说袁尚做的是否这个算计?”
荀彧最擅大局上的筹划,他想了想,“不会,在袁绍的布局看来,派遣他占据青州,不过是作为冀州南面的屏障,其军略的重点还是河北的幽并。所以并不会,也没有资本支持袁尚向南攻略。”
“现今袁尚收降了二三十万的黄巾降卒,袁绍不支持,他就不能单干?”夏侯渊问道。
荀彧摇头,一般武将只看到兵力兵势,但没有注意后面辖地实力的支持,“在袁尚的布局来看,占据徐州也很难做到。青州荒废了许久,要恢复人丁跟粮食的积蓄,没有三五年不会见功效。没有了粮秣钱帛,几十万的黄巾降兵不过挥舞锄头的农夫流寇,不能堪当大用。”
曹操疑惑道:“如此,袁尚不正该攻占富庶的徐州,取得钱粮吗?”
“不会,徐州与兖、豫、扬交界,乃百战之地,如果占据徐州,袁尚就会跟袁术直接地兵戎相见。假使我军再倒戈一击,袁尚必定会被抄了后路,死无葬身之地。”荀彧分析道。
戏志才补充道:“再者,徐州士族豪强众多,且并不依附袁绍的名望,多有排斥外人的想法。陶谦在徐州经营多年,岂是能随便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