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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便带来了一件狐皮做的披肩,随后玩味地对我说:“兰儿,你是不是也要冬眠了?”
“讨厌!——”我毫不怜惜地朝他身上砸上几拳,可他坚实的身体却纹丝不动。
“下次别教我练琴了,反正我也练不好了,不如教我武功,还可以打你。”
“不行,姑娘家还是学琴好。”
“老封建。”
他倒真是老封建,毕竟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人,思想总不可能那般时尚。他哪会知道二十一世纪,很多女子都在学习跆拳道了呢?
抚了抚柔软的披肩,我淡淡地闻着皮草的味道,想着与他一起开心的日子。
“兰儿……”
刚回头,一只白色的小球便朝着我飞了过来,伸出纤细的手臂赶紧去挡,却不料鼻子仍被不幸击中。
“啊……”
“怎么了?——”
我蹲下了身子,而他也赶紧冲到了我的身旁,后悔地重复着:“是不是疼了?”
“疼,疼,很疼很疼……”
“嗯?”
“喂,你是兰陵王,你可是有着绝世武功的兰陵王——不疼,不疼才怪呢——”
“我昨日去书房的时候,听你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说是如果下雪就可以扔雪球了,今日……”
“你,你多大了?真是的……”
我故作生气地朝他蛮横道。听澜轩的嬉闹成了我一人的独角戏,随后的大戏便是我拉着他到了雪地,让他做了我的箭靶,遭受我并不精准的雪球猛掷,以牙还牙。
雪中的他,是那般俊美,墨发飘逸,银白衣袍与着周围混成一色。我放下手中的雪球,傻傻地看着他。
“报完仇了?”
俊眉一挑,他问着我,带着小小的戏谑之意。
“我想堆雪人了。”
堆雪人,他从未听过,不过,我只是做了几个动作之后,他便知道了我想干的事情,于是和着我一起推滚着雪球,只用了三刻时间,他与我合堆的雪人便露了脸——白白胖胖的样子,特别可爱。
“你的手都红了……”我搭在雪人上的手,被他牵了过去,捧在掌中,轻轻地呵着气。我抬眸看着他,低垂的睫下,是他含着润玉的墨眸,明亮的瞳仁中映着我红红的手,和他口中淡吐出的热气。
“长恭,你以后能不要打仗么?”
“不打仗?”他错愕于我突然的问中。
“我怕,怕没人和我堆雪人。”
“怎么会呢?”
“那你记住,明年要和我一起再堆雪人,不管你有没有成亲,都要记住了。”
“你今日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心里莫名涌上了一层不安,忽而觉得他与我见不到明年的雪,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长恭,我好害怕……”
醉酒驾马,为迎新
“呵……害怕什么?”
“我害怕你打仗受伤。”
“呵……除了你,从来没有人可以伤到过我,以后也不会有。你这么喜欢雪,我们可以常来,明年下第一场雪,我们也来,后年,再后年……等我哪天像上次买的那个面具一样老,还来……除非我……”
指,覆在他的唇上,我止住了那个话,知道他从来不畏惧那个字,而我却莫名地害怕。他不再言语,撤下我的指,带着我去了不远处的亭。轻轻掠去我发间的雪花,他与我并肩坐在亭中,等着夕阳落下的那刻。他说下雪后的夕阳特别美,我肯定会喜欢。他是对的,雪后的夕阳有着特殊的暖。红,如着往常,只是暖,却胜于以往,不知何时起,我觉着自己织起的那层纱在慢慢落下……
冬日,亭中,夕阳,白雪,还有,我和他……
这一年的春节,我是在邺城过的,他和将士们开怀畅饮后,被季平和另两个侍卫送了回来。躺在榻上的他偏说自己没有醉,可是俊美的脸庞已是淡淡的红色,身上的清香也已背着酒味覆盖而上。
“兰儿……我,我真的没醉。”
“醉的人都爱说自己没醉……”
“谁说的,兰儿,我,我还记得走前,走前……我答应带你出去看月落日升,迎接……迎接新年……”被酒灼热的手,拉着我的腕,也不顾我还在为他盖着锦被,兀自地带我晃晃悠悠地出了屋。
这一晚,他“醉酒驾驶”带我又去了那个曾经遭遇飞鼠袭击的铜雀台。朗月高挂,我抬眸而望,只是没有等上两刻的时间,他便已经向后仰睡了过去。
“长恭……”
“长恭……”
我紧张地摇着他,俊唇中轻轻的声让我顿时落下了心。他,不过是醉睡过去。俯下身,我靠在他的身畔,用着白色的披肩遮在我们彼此的身上,看着他,我渐渐地阖上了双眸……
次日的清晨,他先醒了,随后亦喊醒了我。只是一夜之寒,让我浑身无力发烫。他抱着我,急急地回了兰陵王府,召来了大夫。自责,不停的自责,出在他的唇间,而混沌中的我,喃喃着和他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着凉的。接着的几日,他都没有再去军营,只是一直陪在我的身畔,等我恢复。每一日,他喂我喝药的时候都是那般小心,每一眼,他望我的时候都是如此温情……好熟悉,好熟悉……
病愈后,他一直很小心我的起居,生怕我会受到新的寒气,再次染病。
“都怪我那日……”
“怎么能怪你呢?”
“若不是我喝的太多……”
“没有,是我自己睡着了。”
他,喝了很多酒,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忘自己的承诺,带我去铜雀台看月落日升。虽然最终我没有看到,但是我看到了他的心。月落日升,也许我的心亦该放下一段深刻的旧情,尝试接受一个新的开始。
莫名来客,齐天子
二月的齐国,在着战争的边缘似乎喘回了一口气,月末的时候,北周的使臣侯莫陈凯来了齐国。与那刚立新后的淫色皇帝而言,这许是他再次挺直腰杆坐着天子御椅的机会。
高长恭出了邺城,去哪里我并不知晓,只道是十日后的今天,是他回来的日子。
然而,从早上等到了中午,我都没有见着他。百般无聊中,我拎起了依旧冬眠的刺猬,与着满身是刺的小东西,说起了话:“你什么时候醒呢?……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好一个丫鬟居然敢在未来兰陵王妃的房中!”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出在了我的身后,转过脸,只见一袭明黄衣袍的男人入了开着门的听澜轩。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着他个子很高。
“你是谁?”
“呵……长恭府上的丫鬟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连朕都不认识!”
朕?高纬?我平静的心猛地一颤,身子不由起身后退。他,他怎么会来了兰陵王府?他怎么来了听澜轩?长恭,你在哪里?长恭……我默喊着他的名字,面前这个男人步步逼近的身影,让我压抑,让我害怕?
“皇,皇上……”我后退着,寻着铜镜妆台,因为上面放着一把剪,我不曾想过要伤他,只要他不再近身,然而面前的男人却毫无顾忌我眸中的示意。他继续着自己的靠近,一张带着淫笑的面容露在了我的面前,虽亦英俊,却是阴冷至极,我缚在身后的手不禁又是一颤。
“怎么?长恭没教你,见到朕要下跪行礼的么?”
“我……你离我远点!……”
“远点?!!哈……你可真是有趣……居然敢让朕远点?!”
身子终是靠到了铜镜,手探寻着台上的冰冷,门外传来心蝶的柔声:“皇上,这里……”
纤细婀娜的身影刚入了听澜轩,便看到了他与我此时的情形。
“出去。”
高纬道了一声,调不似高。
“皇上,郑姑娘她是……”
“是什么?!丫鬟?!这兰陵王府的人什么时候从上到下都开始欺君了?!!!!——”
他冷冷一哼,大声诘问。欺君?欺君可是灭族之罪。忆起之前高纬临幸心蝶的那晚,他们曾一起经过听澜轩,因为我,高长恭告诉他听澜轩“很久没有打扫,尘多易脏”,若要论罪,确可说是欺君。
“心蝶,从未欺瞒过皇上……皇上,心蝶新编……”
“出去!!!……朕今日只想和这个……”他扫睨着我,而我的手已触到了妆台上的冰冷。“丫鬟……好好聊聊……”
“皇上……”她柳眉紧紧蹙着,眸中的余光落在我的身上。
“出去!!!否则,朕现在就杀了你!”明黄衣袖拂空划过,薄唇边的话语伴着心蝶的摔倒而落下。
“快走……”
摔在地上的她,一个起身,一双纤手拉住了高纬的衣袍,用力拖住了他靠近的步子。
走?她竭力的唤声,促着我瞬间的决定,松了我即将捏上掌心的剪,朝着门,我急急地跑去。
“滚——”
身后一声娇弱凄喊刚刺入我的双耳,身子便落入了一个怀中……
兰陵王妃,就是卿
“臣,高长恭见过皇上。”
他,将我揽到了身后,用着英挺的身子挡住我的半边,而我则怯怯地望着此刻令人窒息的对话。
“呵……长恭,你回的挺是时候。”
阴冷俊脸上速浮起一层不悦,抽出心蝶手中捏拽的明黄龙袍,高纬直了直身子,挑眉道。
“臣若是知道皇上亲临府上,一定会早迎圣驾。”
“呵……”高纬斜眸冷笑。
“兰儿,快向皇上行礼。”他忽而牵过我的手,侧脸朝我递过眼色。我愣愣地看着他,并不知他是何意?为何要我向他行礼?臣子,难道臣子在君王面前都是这般懦弱么?
“兰儿,我们都快成亲了,本就应带你觐见皇上。”
成亲?!我如木鸡一样呆在原地,惊愕在他的话中。我——我什么时候要和他成亲?他的指在我的手中微微动着,淡含忧郁的眼眸中诉着一丝柔情,一份请求。
“我……嗯……若兰,参见……”
“算了!”摆了摆手,高纬免了我还未成的礼,略带愠怒地继续着质问:“呵……成亲?!长恭,你未必也太快了些?”淫亵的余眸扫在我的身上,充着贪婪,溢着欲望。若不是站在高长恭的身旁,考虑到他的处境,我恨不得扇上高纬一巴掌。
“那日皇上在这儿教诲过臣。臣仔细想过了,为了子嗣相传,所以臣就……”他淡淡一笑,并未继续。
“罢了!!!朕还有正事与你相谈,去书房!!”
撤了在我身上的余光,明黄衣袍的高纬从着他与我的面前走过,狠瞪着他恶心背影的我,感着耳侧一丝低语:“兰儿,等我回来。”
他与高纬去了书房,而我则扶起了心蝶,我感谢她时才的相救,而她却只留下一抹落寞的笑。没有驻足,也没有让我替她查看有没有伤口,她离了屋子,望着那抹红色裙纱拂过门槛,我突然意识——原来,她一直都爱着高长恭。她没有说过,而我却凭着女人的直觉感到了她落寞浅笑后的心伤。
两刻之后,高长恭回了听澜轩,看到他的第一眼,我便躲了起来。
“兰儿……”
“嗯。”
“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刚才……”
“我的话不止是对皇上……也是对你……”
“呵……你不是不知道我已经……”
我不再有着古人最珍视的贞洁,又怎么能配得上他,一个天下间几近完美的男人?呵……成亲,我暗暗自嘲,曾经两次,红色的喜服就要披在我的身上,而那个期待的爱,期待的婚姻却从未真正降临。我好怕,好怕这一幕再次上演,受过的伤已慢慢愈合,我又何苦再次试图步入如若坟墓的爱情死穴?
“我不介意。”
他揽过我的身,将我拥入怀中,他了解我,知道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