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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不曾寻获,铭烟最后一番心思难道就此付之东流?
这却叫人如何甘心?正思量着,帐外却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冰凝起身微掀帐帘张望了番,回身看着仍静坐不动的栖雁,撇撇嘴,道:“郡主,当真无半分好奇么?”栖雁笑而不语,微微挑起的眉,似问:你说呢?冰凝眼一转,慢慢踱回,嘴里却咕哝道:“我也不操心钨启的事啊,只怕万一与箫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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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吟断不至如此莽撞。”这么说着,栖雁却缓缓立起,走出帐外。冰凝耸耸肩,笑着跟了出去。帐外无数火把齐明,火光如灯河般流动着,耳边不断响着各种杂音。 有人闯营?星眸一眯,栖雁几个纵身至火光齐聚处,一群士兵,边持把,边四处张望着,四周却不见异状。栖雁打量了一圈未见钨启韶人影,倒是任无影着单衣,似弱不禁风,却纹丝不动地伫立一侧。
“任大人。”栖雁望着神色间不透丝毫端倪之人,“不知何事喧哗?”“无事。”任无影答得随意,“宵小之辈闯营罢了。”宵小之辈?栖雁淡淡一笑,她不认为普通的宵小之辈会劳任大人大驾。忽而一道黑影掠过,动作之迅捷只带动微微清风,数十近在咫尺的兵士竟无一人察觉!
栖雁几不可见地勾起唇角,望向任无影正对上隐着深光的双眸,只相视一瞥,任无影衣袂飘拂间亦不见了踪影。栖雁笑了笑,那般身手决无可能与箫吟有关,正欲转身回帐,却听得‘嗡嗡’之音,下意识低头一看,瓷瓶口的塞子竟不知何时已然松了,然‘努蜂’培之不易,若无寒兰花粉,纵然不受拘束亦不会振翅而离,那么……那么……顷刻间,栖雁只觉双手微微发颤,连小小瓷瓶亦险要握之不住!垂首,握紧双拳,电光火石间离地飞身而去。铭烟,此乃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 * * * * * * * * * *“季统领,来了么?”季赫揣着忐忑不安入殿行礼,近日事务繁忙,陛下病体违和,二殿下且代朝纲,正是无暇分身之际今日却遣人唤他入内殿,但他自知无事需禀,那么所谓何来?待入的殿内见祁洛暄微笑如常,眉宇间却透着份诡异,不觉更是心惊。“二殿下。”祁洛暄颔首,命其免礼,拨弄着手中已有些泛黄的纸,似是极随意道:“近日诸事繁重,多得季统领不辞劳苦分担许多。”这话不着边际,季赫愈发惶恐,只得谦逊两句敷衍,他素知这二皇子看似温文却绝非物主张之人,今日怕是……“说来季统领跟随父皇亦有十数年了吧?”季赫垂首,谨慎道:“是。”祁洛暄微微笑道:“吾亦知季氏一门效忠,即然如此……”话锋一转,突现锋锐,“何故擅自扣押周王爷呈报请军粮之奏折?”季赫咬紧了呀,竟隐隐浮现抹痛苦的神色,却仍不语。祁洛暄看似凌厉实则内里纠结亦深,倒也不逼问,敛了锋芒又若闲话家常般道:“记母后在世时曾多番感念统领忠义照拂,那年战势严峻,秦家大败之时母后于后方得晓五内俱焚,幸有统领守护在则。”季赫才不透其话中之意,但亦料今日难以善了,躬身道:“此乃臣份所应为。”
素来礼术周全的祁洛暄竟抚掌而笑道:“好个份所应为1抓起泛黄的纸丢于他,季赫捡起细细看来起先一脸莫名,待见落款期日,再细审一遍,不由神色大变。只闻祁洛暄冷冷道:“统领可否告知,为何父皇的亲信,统领你能一边护卫母后与各内眷,一边前往北方军营甚至在战前见了楚亲王,莫非有分身之数么?”‘分身之数’四字入耳,季赫不由一颤,艰难地抬守却万不敢对上那像极了皇后,一贯温和,此刻却正燃着熊熊烈焰的黑眸。祁洛暄不再向他看上一眼,转过身去,双手负于后,难熬的寂静遂弥漫开来。
季赫万分凝重低头深思,却瞧不见似乎完全站了上风的祁洛暄神情更比他痛苦十倍,他怀里正揣着一张被其揉捏了,却又铺展开来,撕碎了,却又重心粘上,欲视而不见,最终却读了无数遍,乃已逃离的楚暮荷托人辗转递进,由离木亲手交付的楚亲王的遗书,那薄薄一页纸,却瞬间就使他整个天地崩塌!父皇,总以为放弃一切,牺牲一切,全为天下的父皇,居然曾行通敌叛国之事!
那么母后所付出的一切,姐姐一生的不幸,还有自己……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所谓何来?
天下安宁是假,稳皇权,保久治非真,余下的…不过丑陋的私心贪念,与被粉饰装点得野心罢了!原来这所有的一切,自己自幼所知所学所用的一切不过是场谎言!原来兰家的覆灭,周家的不幸竟是自己最尊敬的父皇所为!原来…原来自己与她从一开始便是…无望。* * * * * * * * * * *任无影无声静立一侧,看似不着意,双目却聚着深光紧紧盯着打斗正酣的二人,紧蹙的眉透着丝丝疑惑,实不明淡漠如她为何突然出现与黑衣人动手?片刻前她分明连一旁坐看都不屑的不是么?“阁下究竟何人?”栖雁终抑制不住开口问道,手下却是未停,晶莹透彻的玉笛泛着刺骨的寒光在冷风中送至其吼间。黑布掩面,浓眉透着凌厉杀气,那人手中的剑以撼山震地之势挥下,似燃烈焰!
‘铮’一声,剑与笛交,如火烈焰缠上胜冰寒芒!任无影站着纹丝不动,神色淡淡,似不曾在意,手却愈捏愈紧。周栖雁,今日的周栖雁只怕更胜其母当年!剑招至钢至烈,似可劈开苍穹!笛影玉般温润,虚幻缥缈!那烈焰烧得人睁不开眼,似连四周的空气亦为之沸腾,冷光清辉却兀然一转,挑向那遮掩着真相的面巾。那人避之不及,苍莽退开,黑色面巾已慢慢落下,舞在风中!栖雁未知自己竟会有如此惊异之时,便是知晓舅舅乃死于曦帝之手时亦未曾!
只是,眼下,那蒙面黑巾掉落的一刻,栖雁却惊得顿了一顿,直至黑衣人寻隙逃离亦未回过神来。“郡主。”直到带着些许嘲讽的声响起,栖雁方晓今夕何夕,回首看向淡扫眉峰露出少见的讥诮,“郡主平日讳莫如深,今日难得,竟出手相助。”栖雁听懂了他言外之意,自己突兀跟来,意料之外得出手,再大意使人逃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莫怪任无影暗生怀疑。“大人,若言吾与之有何瓜葛,唯血海深仇尔。”栖雁冷静开口,她直言以告,至于信与不信便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任无影闻言象征的点了点头,不致一词。“但不知可何有损伤?”栖雁无暇去理任无影的态度,此时她需要知晓更多方能决定如何是好。
“来者欲窃机密,甚至对国君不利。”任无影说着带上几分凌厉,但神色深邃却是瞧之不清。
这么说,栖雁缓缓阖上双目,自己最忧心的事果然成真,曦帝显与钨启昊同盟,无论十五年前,或…十五年后。第二日。栖雁理了一夜思绪决意与钨启韶相商,却得知其一早已然带两万士卒离营,说是前方战事有变。
有变?莫非钨启昊有异动?在昨夜闯营之后?栖雁沉了眸,这么巧。任无影盯着她每一丝变化,闪了闪眸瞳,淡淡的语气却像是压抑着什么般道:“国君离去前嘱咐臣告知郡主切勿擅自离营,免受损伤。”唔?栖雁疑思愈重却强掩下,只微笑点头作谢,任对方探究的目光刺入眼底不起丝毫涟漪。
* * * * * * * * * *“随影?”揉揉眼,甫见到心上人兀地出现,冰凝惊喜间微微带嗔,待想起前次不欢而散,硬板起脸不叫欢欣之意流出。随影望了望四周,皱起眉,问道:“郡主呢?”这下不用硬装了,冰凝的脸不觉一僵,心头才冒出的喜意霎时冻结,低了头,轻声喃喃道:“原来你是来寻她的。”“冰凝?”随影未听清楚其言,却也隐隐查觉她神色有异。“没,没什么。”冰凝摇了摇头,甩去黯然,这才回道:“郡主出帐去了,我亦不知其去向。”抬头见随影难掩失望,勉强道:“许少时便回,你…要等她么?”随影眉头拧得愈紧,此地乃钨启军营不宜多留,自己倒是无妨唯恐在此纷乱之期为栖雁带来麻烦。“近日可有异样之事否?”想了想,随影踌躇道。异样之事?冰凝思及昨日有人闯营,但…郡主并为多提,虽然回来后一直愁眉不展的,那可算是异样之事?
“冰凝?”随影有些忧心,今日冰凝是怎么了?见其一脸焦躁,冰凝不觉心越来越凉,是啊,他对自己说话永远是那么不耐烦地,若无郡主,他或者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吧?牵了牵带着苦意的唇角,冰凝木木摇头,心不在焉道:“无。”如此……随影拿出封信来递与冰凝,“待郡主回帐,你需亲手交之。”冰凝瞟了瞟信封上无一字,状似不经意道:“此信乃世子所书?”随影奇怪地点点头。“那…你呢?”千里而来,不留一字,专为人做信差么?随影更古怪地瞅她。冰凝觉得愈加烦躁,说不出翻搅在腹内的感受为何?似是安心,却又夹杂着说不清的心疼。
这人啊这人,何苦?自嘲一笑自己又何苦?斜睨他依旧等着自己答复,冷冷道:“我会亲手交于郡主的,你且宽心吧。”
“嗯。”随影看她冷淡的样子似不愿在多言,想起她临走时声声质问自己,是否为郡主方才应婚事,不由无声的动了动嘴。本想解释一二,此刻看来……罢了,此时本非良机。待冰凝再回神望去时帐中只余其一人,仿若那人从未来过,一丝痕迹亦无,只有留在手中被紧紧捏住的信。* * * * * * * * * * *善战者皆晓,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明将当知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只是,能做到却少之又少。秦昕如白玉般无暇的手懒懒遮掩着前额,未经束缚的发飘散下来,'奇‘书‘网‘整。理提。供'一眼望去似无所事事的世家公子一般无二。任谁也猜不到这样懒散的贵公子会与血腥残暴的夕影门门主是同一人,更料不到纵然势力再大亦不过江湖草莽的见不得光的邪魔歪道能在暗处逐步吞噬各地势力,控制了近乎最近要的粮草命脉。
多年部署等的便是如今,自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栖雁当初便料其在钨启设店别具居心,但亦紧猜准十之一二,或者说她猜少了仍是秦昕的作为,更不知在中原大地上如这般米行粮店十之有六与其脱不了关系,剩下尚有不少受其操控影响。
秦昕其实早些年便有了相当可怕的实力,只是他还要等,等秦王府皆入其手,待这天下自乱。
他享受着看戏的乐趣,在这逐鹿天下的舞台上好戏粉呈。他要的是无半点瑕疵的完胜,他素来贪心,他要得到很多却不预备为此付出代价。
但……亦有些超出其预料的,譬如此刻他明明已再三告诫自己不需要,却仍乘着马车驾往充斥着风霜刀尖,血腥战乱的边关的缘由。是啊,真的不需要,更不合宜。自己该留在那锦衣玉食之地,远远地瞧着这场好戏进入最有趣的一幕,更何况尚有些最后亦是最重要的步骤需完成。然,唇悄悄勾起,分明知她并非莽撞之人,分明已遣随影前去,分明……
再三的计划,理智的告诫竟胜不了心中毫无缘由的那一点点不安。唯恐她有万一,即便…只是万万分之一。所以,那能轻易谋算整个天下的头脑就不顶用起来;所以,在随影离去不足四日光景,便以看查战事这根本站不住脚的理由说服自己,坐上了马车。* * * * * * * * * 手中握着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