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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青立即点头,“是啊,小姐,你还是别过去了,府里管事会处理好的。”
不干净的东西?云卿暗笑,如果说最不干净的,只怕还是她吧,她对着地上跪着的两个粗使丫鬟道:“你们赶紧在前面带路。”
见她执意要去,采青和流翠无法,只能跟在后头,与她一起去了后花园。
沈府后花园占据整个府邸三分之一的地域,因为旁边就是荔园,所以后花园主要是休憩的供沈府自家人欣赏游玩,精巧有余,而宏景稍少,平时都需要人多打扫,秋天里更甚。
跟着引路的粗使丫鬟,云卿到了花园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道花圃之后,有一个直径大约有六尺宽的水井。
此时旁边已经围了人,木管事带着人到了,大概半个时辰,从井里捞出了一具女尸,打捞的下人将尸体翻过来,旁边立即有人尖叫道:“这不是白姨娘吗?!”
素淡的衣饰,娇小的身形,因天气寒冷,落水时间并不长,尸体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皮肤发白,略有些肿胀。
怎么会是白姨娘?云卿心内一惊。
木管事看了一眼后,垂首道:“大小姐,这尸体小的先吩咐人抬了下去,将此事通知老爷。”
“嗯。”他的处理方法是对的,这样大的事情当然要告诉沈茂,只是云卿暗暗琢磨,这白姨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一个人跑到这个的地方做什么?此处偏僻,无甚风景好看,难道她是在这里幽会的吗?还是专门跑来跳井的?
不过验尸这种事情,得交给专业的仵作,她等消息便可。云卿带着一干人,往白姨娘的院子去了,她才吩咐了人封了白姨娘的院子,难道她院子里的人都不知道白姨娘失踪的事情吗?
一进院门,叶儿就站在门前,看到云卿立即道:“大小姐,白姨娘死了吗?”
她的神色哀伤,眼神里的神色不似作伪,云卿进了白姨娘的屋子,转头问道:“叶儿,如今白姨娘死了,有几件事我要问你。”
“大小姐您问便是,奴婢知道的一概都会说。”叶儿跪在下方,心知白姨娘的死讯肯定是真的了,否则小姐也不会如此说话。
“白姨娘这几日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事到如今,云卿也不想再拐弯抹角的。
叶儿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点头道:“若是细说起来,还真有,这几日白姨娘说总觉得肺部疼,连着好几天都让奴婢提了鸡过来,在院子里煲给她喝,而每次杀鸡后,奴婢总看不到鸡血去了哪里。”
果然是白姨娘,和预料的一模一样。
谢氏自小怕蜈蚣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大宅院里蜈蚣不时常见,所以极少有人知道,但是作为陪嫁丫鬟的白姨娘,正是为数不多几人中的一个。
鸡血,蜈蚣,梅花。
这些串起来,答案就直接指向了白姨娘。
那么白姨娘究竟是自杀的,还是被人推进井里的?
沈茂正在外面的商会与同行交流,得到谢氏被吓的消息后,大步流星的就赶了回来,又听到木森将白姨娘的事情一说,便沉了脸色,“这府中如今怎么越来越乱七八糟了,花园里还有蜈蚣?水井里又死了姨娘,你到底是怎么管的!”
木森低着头,听着沈茂的训斥,他的确是有责任的,白姨娘倒还是小事,夫人肚子要是出了事,那才是真正的大事!
他撩开袍子,跪在地上,“老爷,幸得今日小姐果断处事,救了夫人,夫人如今并未有碍。”
知道谢氏和孩子没事,沈茂心里就落了一块大石,不过白姨娘跟了他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便差人给仵作送了银子,让他好好的检测一番。
送了银子大约一个时辰,就得到了回报,据仵作的检查来说,白姨娘身上并未有任何暴力的痕迹,根据验尸,应该是在井边不小心滑了一跤,然后掉进了井里,掉下的时间大约是昨日夜晚的样子。
官方说法是白姨娘夜晚去后花园里赏井,最后不小心滑进了井里,但是也有一种说法是,因为白姨娘从来都是胆小如鼠的,因为一时被猪油蒙了心,下了手对付夫人,良心不安,自己跑去投井自杀了。可是不管哪一种,沈茂都给白姨娘好好安葬了。
对于这个结果,所有人都相信了,可云卿不信,她那日特意让人收拾白姨娘的遗物时,有发现一对白姨娘新做回来的扎了喜鹊登枝图的绢花。
这种绢花扬州人是不戴的,上一世云卿曾有见过一个夫人戴过,当时一群贵妇有问为什么那个夫人戴这种绢花,原来那个夫人是徐州人,徐州人到了过年的时候,女子的头上一般都会戴上这种,以示明年会比今年更好,不过这是很老的习俗了,只有穷苦人家才有这种习俗,像谢氏她们都不会戴这种东西。
白姨娘是徐州人,所以会扎这种东西,看成色和绢花的新旧,这明显是为今年春节准备的,一个将春节绢花都准备好的人,怎么会自杀?不过,既然在府中安插的人已经死了,想必是幕后的人已经知道沈府发现他们的手脚,此后不会轻易再有动静。
而经过将白姨娘的屋子大搜查,在衣柜后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装了一个小匣子,正是做断子药的配料。真相浮出水面,那个潜藏在沈府的黑手就是白姨娘。沈茂和谢氏得知后,不由的唏嘘。
由于谢氏刚动了胎气,又闻了白姨娘的死讯,每日都在床上静养着,李嬷嬷她们更是寸步不离的照顾好,只等着来年的三月谢氏生产。
冬天随着春节一起到了,天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湿润,夏日里花叶田田的喝汤,此时连枯叶都看不到,只有一湖冷冷清清的水,早就没了衔露含珠的风韵。
而这个时候的沈家格外的忙,祭祖待客,准备年货,各路的打点,每日总有管事妈妈,婆子在云卿的院子里穿梭来去,谢氏不放心,将祭祖和打点的事务揽到了自己这边,她如今已经是七个月的身子,只要不再遇见蜈蚣什么的,没有什么大碍了。
过了年后,初二韦沉渊和秦氏也提着礼上门拜见了,她们先是给老夫人去请了安,老夫人知道韦沉渊是去年乡试的解元,也客气了几分,再看人也生的清隽如竹,更是喜欢了。
去了老夫人这里,秦氏带着韦沉渊去给谢氏见礼,正好云卿也在那里,秦氏可能因为是有了药调养,环境好,又逢韦沉渊争气,精神气的比之前看到的好了许多,看到谢氏大了肚子,两个母亲在一起说着育儿的经验。
谢氏看韦沉渊,又看秦氏的举止,也愿意和秦氏交流。
云卿和韦沉渊两人便走了出来,在院子找了个避风又显眼的地方站着说话,两人平日里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也有过,但过年的心境让彼此都有些认真的打量起对方来了。
今儿个云卿穿着一件绣百蝶穿花的蜜合色滚紫貂毛边的长褙子,下身着了浅红色绣满了缠枝莲花的宽摆裙,腰间垂着一块赤金点翠麒麟玉佩,因过年挽了个喜气的云朵髻,发髻没有插头簪,而是戴了一串米粒大小五彩珍珠镶嵌而成的额头链,衬得面目越发的柔和温婉。
明媚的凤眸因为年纪的成长更显得妩媚贵气,鼻子直挺,嘴唇不点丹自饱满朱红,笑起来的时候角度仿若永远带着别人不会有的艳丽。
韦沉渊看着都有些移不开眼,一抬头,却发现以前还能看到她的头顶,如今也是斜睨到刘海的位置,显然云卿又长高了。
“今天你的打扮很精神呢。”云卿看他虽然还是简单的一件天青色棉袍,但是衣角却有用墨青色的线绣了几丛挺拔的竹子,衣襟衣袖也特意用墨青色的边滚过,脚上踩了黑色的棉靴子,眉宇间清隽气质越来越浓,身形也拔高了不少,和那几丛柱子一样的青翠挺拔。
韦沉渊被她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道:“得了沈家的支柱,母亲身子好了,能绣东西出去卖,今年我中了解元,闲时请去教习的人家也多了,所以手头宽裕了些许,母亲说过年总得打扮一番,省的失了礼节。”
云卿知道秦氏和其他的乡村妇女有很大的区别,就平时说话做事都透出一股雅意和大度,这绝不会是一般农妇能拥有的。
不过秦氏对此闭口不谈,她也从来不问,上辈子韦沉渊没有秦氏在身边,韦沉渊照样在朝堂上闯出了明堂,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这个能力。
这一年,云卿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托韦沉渊让人买在最近的一个有盐碱地的达州买了十倾的斥卤之地,而如今韦沉渊已经好似达州有消息传来,似乎有意向准备利用淮河水来将田地淤成良田。
若是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接下来,云卿所买的良田价值就会翻上几十倍,韦沉渊不禁奇怪面前这个少女。
关于柳家一事,他隐约知道是由沈家一手操纵的,可这个幕后人是沈云卿,在他看来,实在是太厉害了,人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能知天下事,懂世间局,她一个足不出户,从没出过扬州的少女,怎的就有这样的见识。
“买地的事还要容你照看一段时间。”明年韦沉渊要准备省试的事务,她总不能一直让他忙于买卖,而她也在过年的时候找到了另外可以帮忙跑腿这件事情的人。
过年的时节,沈家下面的各个铺子和各个庄子的掌柜,庄主都要到扬州沈府来。
而黄大除了带上了黄小妹外,还有他的两个侄儿,黄大牛,和黄小牛,黄大牛已经二十有五了,家中有了媳妇,如今在庄子上帮黄大的忙,而黄小牛今年十六岁,结结实实的很是灵活,云卿便想了办法,让黄小牛留了下来,说是为了沈府做事,其实云卿是让他跟着韦沉渊,学习打理买卖田地的事情。
一切都走上了轨道。
过年的气氛是热闹的,整个沈府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里面,而谢姨妈带着韦凝紫也登门拜访了。
“这不是过年的日子,怎么姐姐你还在操劳呢?”谢姨妈看着腹部高耸的谢氏,只恨上次蜈蚣的事没让她掉了肚子,如今抬着个肚子还四处走,还不是在她面前显摆她有丈夫。
谢氏摸着滚圆的肚皮,虽知谢姨妈说话没什么好意,大过年的还是和气道:“云卿还小,府中许多事未曾上手,如今我胎也快八个月了,无大碍的。”
谢姨妈扫了一眼坐在一旁喝着茶的云卿,不以为意的道:“当初我要来帮姐姐的忙,你不要,如今还不是得自己操劳。”她对那次谢氏拒绝她进府帮忙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韦凝紫看着云卿端起茶杯,轻轻拨开茶面的热气,姿势优美而娴然,显然是受了很好的礼节教育,暗暗的在心内庆幸自己的决定,当初学礼仪是正确的,谢姨妈在教导女儿这方面,基本是理想大,恨不得女儿成为公主那样优雅,但是实际行动少,舍不得花钱。
“表妹真是出落的越来越艳美了,让人一看就难以移开眼。”
“表姐谬赞了,还是表姐更柔秀婉约。”还是一朵风中摇摆的小花,云卿微微含笑。
韦凝紫拿着帕子捂着嘴,低头含笑,对于这句话还是喜欢听的。
她的眉目一直都生的柔弱,在谢姨妈女子柔弱娇媚,楚楚可怜最为男人所爱的家教下,她虽然觉得云卿生的美,但是觉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