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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大夫听了他的声音,浑身一抖,这些年,他一直为沈家看诊,沈家待他不薄,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是给逼得没有办法了,他不敢抬头看云卿,转头看着沈平道:“去年我给沈家老爷看诊的时候,诊断出沈家老爷没有了生育能力。”
此话一出,满堂勃然,就是其他沈家的下人脸色都是一变,他们都知道齐大夫可以说是沈家专用的大夫了,那时候也的确是给老爷看过诊,若是如此,那两个小少爷是怎么来的?一时众人眼底神色复杂。
云卿早有准备,此时也没有半点慌乱,镇定从容的问道:“那请问齐大夫,你当初诊断出来的原因是什么导致沈家老爷不育的?”
齐大夫低头道:“是因为服用了一种断子药,所以不能生子。”
“那也就是说,我爹是在后来被人下药才造成的对不对?”云卿步步紧逼,沈平听不出她口中的问题所在,只得任她去问。
“是的,沈家老爷是因为吃了下在补药中的断子药,才导致不育的。”齐大夫话一处,沈平断然醒悟,立即打断道:“齐大夫,你只要说,这种药吃了以后还能不能治好?”
“依我的医术,无能为力。”齐大夫答道。
族长闻言,面色大喜,两眼里的喜悦是半点都不掩饰,站起来道:“好个谢氏,她竟然背着沈家偷人,还生下两个孽种,来人啊,立即将她拉来,送到宗族祠堂里去浸猪笼,将那两个孽种也一起带去!”
只要谢氏一死,两个哥儿也没了,沈家就完全没有依靠了,族长仿若看到了一座高高的银山堆在了面前闪闪发亮,数不尽的荣华富贵马上就要跟来了。
跟在族长后面的沈氏族人一听,立即就要冲进去。
“谁敢乱闯我沈府,就给我狠狠的打!”云卿一声喝斥,围在外头的沈家护院和婆子全部拿起手中的木棒,站在了外头。
沈氏族人一看那架势,哪里还敢动,只得望着族长,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放肆!一个黄毛小儿,竟然敢拦着族长行事!你究竟有没有将族规放在眼底?!”族长见云卿竟然敢派人围在外面,公然的和他对上,气的两眼喷火,大声吼道。
“族长,你也别太放肆了,这里是沈府,不是什么事就凭着你一句话可以定罪了,就凭你找的这个大夫一句话,就断定了我娘偷人,我弟弟是野种,你也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云卿不屑的冷笑,全身散发出一种凛然的气势,玉白的面容上宛若罩上了一层浮冰,散发这无尽的寒气。
以为沈茂没在家,沈家就是个软柿子?他们想的倒美,沈家人从来就不是软骨头,他们想捏,那就让他们看看,仙人掌究竟是怎么扎人的!
沈平也没想到云卿竟然有这种准备,早让人围在了外面,看来今日若是拿不出真凭实据来,沈家是不好对付的了,他将手往桌子上一拍,斥道:“齐大夫是扬州有名的大夫,他的话自然是可信的,连他都诊治不好的病症,肯定无人能治!谢氏她偷没偷人,让她出来见见便可知道!”
打的倒是好主意,明明知道谢氏晕厥了,还让她出来面对这种腌臜事,是真心准备将谢氏气死了吗?云卿闻言,斜睨了一眼一直抬不起头的齐大夫,不屑道:“齐大夫,他们给你开的是什么价?够你一世无忧了吗?”
齐大夫听到,全身一抖,他嗫嚅了一下,抬头道:“我实在没办法了,前几日在赌场里输了钱,欠下了一千两银子,若是拿不出来,他们就要剁掉我的手……”他在沈家看病这么多年,心中还是有愧的,眼见如今云卿一个小姑娘被一群人咄咄相逼,良心实在是过意不去,还是说出了真话。
可惜这种真话,云卿没有兴趣知道,人在患难的时候,最能看的出人心,人心是世界上最多变的东西,就比如当初沈家用银子堵住了齐大夫的嘴,今日别人也能用银子撬开齐大夫的嘴,只是这嘴撬开也没有用了!
听到齐大夫的此话,沈平眼睛一瞪,他辛苦设下了局,就是得知当初替沈茂看诊的十有八九是齐大夫,派人引齐大夫去赌博,终于得到了撬开他嘴的机会,不过话说到这里也就有了。
沈平转头望着云卿,“当初齐大夫是收了你们的银子,没有说出来,如今他将事实告知于我,又有何不可!你若是不相信,就将那两个野种抱出来当面对质!”
“齐大夫所言,便是到了公堂上也做不了数,收了你们的钱,自然要替你们说话!倒是我想问问,堂舅姥爷你如何就得知了我父亲被人下了断子药,这种事便是其他人也不会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难道当初让白姨娘下药的那个人就是你,你从一开始就希望我们沈家绝后,就等着有这么一个机会能让我们沈家倒台,恐怕就连我父亲遇上泥石流,也是你在其中插手了吧,你想让我父亲遇害,然后带人来吞了我们沈家的财产!”
云卿咄咄逼人,字字诛心的将沈平从椅子上逼得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有做这样的事情!你父亲遇到泥石流,那是天灾,关我什么事!”
“既然是这样,那你便是承认下药就是你指使的了?”云卿冷笑几声,看着沈平瞬间扭曲的脸,这时他才发现在眼前这个纤弱的女子顿顿紧逼之下,他落入了圈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白姨娘那个唐表哥认识已久,所以拾掇了唐表哥叫白姨娘来一起谋夺沈家的家财,说到时候沈家的家产没人继承,都要落入族中人手中,再让唐表哥娶了白姨娘,这一切你以为瞒得了别人,却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云卿铿锵的一段话,击的大长老,二长老目瞪口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层,只以为是沈家出了丑闻,谢氏偷了人,谁知还有沈平做的这样的事情。
沈平望着眼前的少女,明明才十四岁,可是全身散发的气息,伶俐的口才,简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他几乎逼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事他做的如此隐秘,怎么她还会知道,她到底是人,还是鬼,沈平从心里冒出一股寒气。
“你休要胡言乱语,若是有证据你就拿出来!若是拿不出来,就让谢氏和那两个野种出来对质!”族长的一句话将沈平的思绪拉了回来,是啊,若是有证据,那时候沈茂在家,不早就闹了出来了,以沈茂的性格,绝不是会忍气吞声的。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族长听出了云卿话里的深意。刚才的一番话,的确只是云卿的猜测,可是如今她却有了信心,这事就是沈平做的,这笔帐她会记在心底,眼下还不了,到时候她也会让沈平好好偿还的。
“凭什么你们说来对质就对质,如果真和你们对质,那不是承认我娘心虚了,你们打的算盘别以为我不知道!”此时的云卿口中再没一丝的客气了。
“你这是心虚了吗?告诉你,若是不对质,你们沈家就算无后,沈茂已死,如今族中按照族规,要将沈家的产业全部收下!”沈平气势汹汹的指着云卿。
“无后?你们难道看不到我站在你们的面前吗?”
“你?你不过是一个女子,日后嫁出去就是夫家的人了,这沈家的家业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我告诉你,无论你如何阻拦,就是闹上公堂,沈家的家业也由族里接收了!”族长露出了全部丑恶的嘴脸,他拍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手指着云卿,口中喷着唾沫,眼底的光芒贪婪又可怖,似要拼尽全力,不夺到沈家的财产绝不罢休!
云卿往前一步,对着族长冷笑,如此丑恶的嘴脸,她真希望父亲能来看看,看看这些平日里对着他狗腿一般笑着的族人,在他不在家的时候,是如何的来欺辱家人的。
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目光望着前方,从胸腔里说出了一句将所有人震惊得无言可说的话。
“若父亲真的出事,我,沈云卿,今生今世将永远不嫁,招婿入赘,以家主之名打理沈家所有产业!”
依然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温软嗓音,却如同在三月的桃花中夹杂了烈烈的火焰,掺杂着雪山的浮冰,冰与火的交融在一片铿锵有力的话语声里,一字一句如玉撞冰,在正厅里回响。
所有人都怔住了,他们做好了万千的准备,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一个十四岁的女子竟然敢当众说下这样的语言,简直是前所未有,震惊之极,即便他们无耻到了极点,也足足顿了两晌,才回过神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大长老此时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胡闹!你一个闺中女子,怎可说出这等狂妄之语!”
“是不是胡闹,云卿自己心中有数!君子一言如同快马一鞭,女子一言自然也是驷马难追!今日既然族长也在,那你们也刚好做个见证!若有一句虚言,我沈云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族长一窒,比起其他人,他心内除了震惊,还有一个眼看肥肉到手,又要飞走的难受感,如同一直饿了许多年的狼在他身体里蠢蠢欲动,令他失去理智,他不耐烦道:“你一个女儿家乱言岂能当真!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将沈家祖传的碧玉章拿出来!若是你拿不出,我来替你找出来!”
无耻!
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这等于是要明抢了!
云卿彻底的愤怒了,浮在她轻纱儒裙上的阳光,仿若一下变成了火红色的火焰,将她整个人浸在了一种相当极端的氛围之中,她的双眸沉如暗夜无尽的黑暗,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在她艳丽绝色的脸上,绽开了一朵令人无法逼视的花。
她从流翠抱着的布包中,哗的一声,抽出了一把澄亮的宝剑,银色的剑光在明亮的正厅里,从每个人的眼底都划开了一道残酷的冷光。
“今日,谁要敢在我沈府乱动一步,我就斩杀了他!用他的血来祭奠我沈府的家业!”少女的脸似乎被剑光笼罩,如同鬼魅一般,再也看不出平日里的柔弱。
全身散发的气息,让众人齐齐腿软,他们不知道,云卿散发出来的,便是一种杀气,她的手中,早就有两条人命,一条是前世的韦凝紫,一条是今世的尖嘴男,她早就对杀人没有了恐惧!有时候人逼不得已的时候,只有剑走偏锋!
在她的心中,没有什么比要守护的东西更重要!
敌人要来硬拼硬,她就以命拼命!
这一生她已经是多出来的,若是有人要逼得她无路可走!她就让那些人陪着她一起去地狱!
大多数的人都是贪财的,可是为了财不要命的人还是很少!
在看到云卿手中淬亮的剑锋时,族长他们就生了撤退之心,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宛若牡丹一般娇贵的花儿,能有这样铮铮的铁骨,以白玉雕琢的纤手执起冰冷的武器。
可是面前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只要他们敢妄动一步,那把剑就会毫不犹豫的刺入他们的身体。
一滴冷汗,两滴冷汗从沈平的额头流了下来,莫氏已经吓得瘫软在了椅子上,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沈云卿的作风,比起沈茂只有狠,没有弱。
他们的对手不是想象中的小羊,而是一头护家的母狼!
惊讶的不仅仅是他们,便是沈府的总管木森,还有外面那些守卫和婆子们,透过大门看到里面的情景,都被这一种气息征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