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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王世子若是有什么需要贫僧帮忙的,只要世子能够让贫僧避开这次灾难,贫僧一定竭尽全力的报答世子。”慧空垂着头,单手合十,态度十分的恭谨和真诚。
识时务。
御凤檀轻笑,目光流转之间已然转过许多心思,能在短短时间内想通这些事情,也不自作聪明,很好。
“大师的话实在是太高看我了,薛国公是皇后的父亲,是国舅爷,是手握雄兵的国公爷,他的权势可以说在京城是遮住半边天下,你这次让他最喜欢的小女儿受了钉刑,他肯定不会放过你,大师能不能活着出京城都很难说,这天下,没有薛国公不能去找的地方,只有他没有权利去找的地方,要是在那样的地方,就没有人能动得了大师你了。”
“你是说……”慧空几乎是有些不确定,心中忐忑的不敢将那句话说出来,薛国公是皇后的父亲,自然有皇后罩着,这天下能压下皇后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明帝!
想到这里,慧空觉得心都在沸腾了,他是喜欢受人敬仰的感觉,否则的话也不会行走这么多年,还未收山,如果能在明帝身边,那简直是出家人最登峰造极的待遇。
人年纪越大就越相信鬼神之说,何况大雍一直信奉佛教,帝王为了维护统治,也宣传佛教。当初先帝便很信佛,在宫中修了一座皇家寺庙,当时最有名的高僧智明大师被是被先帝请去,在寺庙里做主持,作为帝王的佛前替身,和帝王一样的尊贵,受到万民的敬仰。
当然,如果不是薛国公这件事情,慧空是不会往这里想的,但是如今机缘巧合,他要避开薛国公的追杀,不要一辈子在逃亡和追捕中渡过的话,那么攀上明帝是一个很好的出路。且今日在寿宴上,慧空能察觉到明帝对他还是极为尊重和相信的,否则当时便不会为了他的佛签而对着宁国公夫人和安玉莹发怒了。
虽然说伴君如伴虎,但是危机,危机,危险和机会一直都是并存的,他觉得如果都是一条死路的话,还不如搏一搏,也许未来更加美好,也是他的一个契机呢。
只是,慧空考虑好一切,略带疑惑的开口道:“贫僧如何能进宫?”
“这些你放心好了,明日自然会有机会的。”御凤檀知道慧空已经做好了选择,笑的越发的亲切,“大师只要按我说的做,保准你能进皇宫,只是能不能成为‘智明大师’一样德高望重的佛前替身,还就要看大师自身的佛性了。”
话说到这里,慧空哪能不明白的,机会在身边,他只要抓住就好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于是眼底带着深深的渴望和期待,“瑾王世子今夜的救命和提点之情,慧空不会相忘。”
不错,会说这句话,就代表慧空是个可以利用的人。
如果慧空今晚始终都不提救命恩情,御凤檀会考虑杀了他,因为这种人,是一个小人到极点的人,这样的人,一旦登上了高位,就忘恩负义,不知天高地厚,搞不好就会反咬别人一口。
慧空虽然也是个小人,但是还算是小人中的好人,知道御凤檀出手救他,提点他都不是白干的活。
欲取之,必先予之。
知道这句话的人,很多,但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不见得很多。
“大师是个明白人,我也不客气了,今晚你安安稳稳的睡,等着明日被召进宫吧。”御凤檀微笑,语气非常亲切,让人如沐春风。
慧空明白,御凤檀既然要让他做事,今夜就不会让他处于危险之中,双手合十,弯腰行礼道:“贫僧先在此谢谢世子。”
御凤檀转身,声音宛若风般轻飘,“大师早点歇息吧,明早可有得你忙的。”他抬头望着前方的大街,灯光撒在青石大路上,宛若漂于石上黄布,在风的摇晃下,不停的移动,一个又一个的接着往远处的皇宫延伸。
今夜,必定是个不平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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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烟笼罩之中,夜色深深,只有远处透出一点点光线,呈放射状的望着殿内照来,那青青的光,照亮眼前那一小片的空间,却让周围的黑暗,显得越发的幽暗。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那青色的光中飘出,然后一个身影渐渐的出现到了大殿门前,从那窈窕的身形和衣裙来看,此人是个女子。
明帝顿时皱眉,好好的早朝之上,怎么会有女子出现,他顿时大喊:“侍卫,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幽静的环境里,他的声音格外的响亮,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一个人应声,只看那女子咯咯的笑道:“你还喊什么呢,他们早就不在这里了,再叫多少声都没有用的。”
那声音十分悦耳,却让明帝感觉浑身有一种冷气从脚底冒起,他望着下面站着两列衣袍整齐的官员,一个个都低着头,表情淹没在了黑暗之中。觉得莫名的恐惧,手指紧紧的抓着龙椅的扶手,厉声道:“你们看不到吗?她一个女子竟然敢随意商店,还这样和朕说话,快拦下她?!”
谁知道,百官无一人动作,而那女子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直至显现在他的面前,粉妆玉琢,仪态万端,正看着明帝,笑容里都是阴森,“不用喊了,你知道的,老天早就说了我才是真正的天子,你坐在那上面这么多年,也该下来了!”
“女人也想做皇帝,你配吗?薛国公,快将她带回去,不要让安玉莹再到这里疯言疯语了!”明帝不知怎么,狂乱的大叫着,他看着那女子走得越来越近,怎么也阻止不了她的脚步。
站在右列的薛国公终于抬起头来,但是表情却是一片狰狞,“陛下,你也该下来了,女代御兴,难道你不知道这句话吗?玉莹就是上天选中的那个人,她才是真正的天子,你快点让位吧!”
“是啊,陛下,慧空大师不是说了凤穿牡丹龙飞天吗?她才是真正的天子啊,你让位吧……”
“你下来吧,不要再坐在上面了!这里不属于你!”
“你看安玉莹才是真正的帝王,让位吧……”一个个看不清面目的臣子开始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话,如同咒语一般在大殿里开始萦绕,他们的语句里透着阴森,表情沉浸在黑暗里却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只见安玉莹在众人之间走来,臣子都给她让路,她嘴唇鲜红,如同嗜血的妖怪,双眼发青,如同鬼魅一般盯着明帝,像是随时要将他吞下的恶鬼,音色尖利的唤道:“你下来……你下来!”
……
“不,她不是!朕才是真命天子,她是祸国妖女,妖女!”
坐在门前伺候的魏宁听到里头有声音,立即睁开眼,一骨碌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推开内殿的门小跑了进去。
偌大的养心殿中,两旁的铜鹤灯上蜡烛散发出幽幽的光芒,将殿内照得忽明忽暗,中间一张偌大的象牙床上,透过层层帐幔,可以望见睡在其上的人影,手足乱舞,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面前一般,动作急切而带着惊惶。
魏宁心内一紧,连忙走到床前,轻声喊道:“陛下,陛下。”
“魏宁,魏宁……”明帝恍的一下坐了起来,睁开眼望着明黄色的帐幕和站在外面微弓了身子的魏宁,知道自己刚才是梦靥了,眼眸中的混沌渐渐被被一片清明所替代,深深的吸了口气。
魏宁看明帝已经醒来,心里总算是放松了些,低声道:“陛下,奴才在。”
“嗯。”明帝举起双手,使劲的揉着脸,要将方才噩梦里带出来的恐惧都带走,紧紧眯着眼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寅时三刻。”魏宁望了一眼挂壁上的钟,回道。
明帝低垂了眼,望着被汗水沁湿的手心,眼眸中瞬间迸射出阴鸷的神色,声音却丝毫没有变化,“都寅时了啊。”
“陛下,时辰尚早,你昨晚睡得迟,不如再多睡会。”魏宁垂头道,却听到从帐幔中传来明帝的吩咐,“你帮朕派人去把慧空大师请进宫来,上朝之前,朕一定要见到他。”
魏宁听到吩咐后,面色无一丝的变化,方才明帝梦中喊他的声音急而促,不是平日里那般沉稳的模样,只怕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事情,他伺候了明帝二十余年,也不是没遇见过,但是像今日这般的,倒是少见,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明帝竟然如此放在心上,这么急促的要请慧空大师进来。
魏宁目光中微微一凝,昨日陛下去了宁国公府,得了那么一句不吉利的批语,今儿个就做了梦,急着找慧空大师,这两者之间,必然有联系。
他一边思忖着明帝的心思,脚下不停的踏出养心殿,去将明帝的旨意传达,无人发现就在刚才,有一只小小的蜂鸟衔着一块香料,从门前的缝隙里,如同一抹云烟,转瞬淹没在宫殿的高瓦之中。
月色清冷,挥洒大地。京城的一处房舍。
慧空回想起方才在小巷里发生的一切还心有余悸,将门窗关的严实后,才躺到了床上,反复想着御凤檀说的话。
那容色倾城的男子虽然面容带笑,语言真假难辨,可慧空觉得,偏偏他听后便觉得很相信,而且方才借着月色,他在此人的面相上仔细的观察,却发现此人的面相竟然是……
慧空心内一惊,他实际上不全是假冒的,至少当初他在小庙里的时候,跟着的那个师傅,却是对面相学有着极大造诣的和尚,所以慧空平素除了心思灵活,会说会骗外,还有一点,就是会看人的面相,才让他区别于其他招摇撞骗的‘神算’们。
他手指握着佛珠,想到御凤檀说的话,在心内开始谋划起来,若是真的能进宫,如何能让明帝留住他常驻在宫内,一直想着想着,一直过了好久,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而一直浸没在暗夜里的易劲苍听着屋内的呼吸声渐渐平和,冷漠的面上露出一丝佩服的神色,刚冷的双眸望着方才走过来的小巷,只怕那倒下的四具黑影,已经爬起来,迅速的清理了现场。
薛国公的确派人出来杀慧空大师不假,对于薛国公他们这些人来说,死人才是真正的能保守住秘密,但是他派出来的人,早就被御凤檀的人半路截杀了,而这四名黑影,不过是演戏罢了,为的是让慧空更清楚的明白,这些黑影是薛国公派来的人,清楚是谁要对付他。
否则话,黑影也不会那般的嘴碎,最后还要大吼着将指派者说出来,任何一个专业的暗杀者,都不会这么‘高声’的暴露出主使者的,连这点都做不到,早就死了。
易劲苍有时候会觉得,瑾王世子如今在他面前露出来的还都只是他的一小部分,就算只是一小部分,对于易劲苍来说,也是高深莫测了,他想起自己之前一直跟在御凤檀的身边,却什么都没探听到。
易劲苍睡卧在屋顶上,呼吸轻如柳絮,而心内却很沉重,瑾王世子这个人,就像一只从容优雅的豹子,又像嬉笑玩闹的猫,望上去是那般的高贵华丽,绝美的皮毛下掩饰的,绝对是锋利的爪子。
这样的人,哪里是别人能驾驭得了的。
随着月儿东沉,易劲苍闭目养神,直到巷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他立即警觉的醒来,听着那脚步声训练有素,却步步有声,不似心怀不轨,便沉住气等待。
“请问慧空大师住在这里吗?”门口传来侍卫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