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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皇帝顿时所有的怒气瞬间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愧疚,满心的愧疚,替昭阳打的……紧紧闭上眼,脑中浮现出昭阳的一颦一笑,“我……”
北燕皇帝开口,出口的声音却好似喉咙里吞了一把沙一样,“我该打,这一拳……我确实该打!”
苍翟将他骤变的神情以及眼中的痛苦与悔意看在眼里,却是十分的不屑,想到什么,苍翟坚定地对上北燕皇帝的视线,一字一句,坚决有力,“今年娘亲忌日,以后娘亲忌日,都不许你再去骚扰她,你……没有资格!”
他人虽然在东秦国,但北燕这边的消息,他也是知道不少,比如,五年前,每年娘亲忌日那天,北燕皇帝都会去娘亲的陵墓看她,再比如,这五年的时间内,他对外表现得不在意,但那一天,他也依旧在娘亲的墓前守候。
心中浮出一丝讽刺,他凭什么?凭什么要表现得犹如一个痴情的丈夫的模样?
就是这模样让他讨厌!在听到胭脂汇报给他的消息之时,他就已经想这样告诉北燕皇帝了,他没有资格,早已经没有了去看娘亲的资格!
北燕皇帝身体一怔,眉心倏地紧皱,“不行!”
不去看她?不,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这些年,他每年只有一天的时间去陪昭阳,但这一天的时间,也要被剥夺,他当然是不同意的。
“不行?你若是希望看到娘亲的墓地因为你而再次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你可以试试,若是扰了娘亲的清幽,我苍翟和你,不死不休!”苍翟紧咬着牙,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的到来,已经让凤皇后皇太后等人不满了,若是北燕皇帝再去娘亲的墓地,势必会更加激起她们那变态的嫉妒。
苍翟一直都是精明的,从北燕皇帝的表现之中,他看到了他对娘亲的忏悔,也许他是在乎娘亲的,可是那又怎样?娘亲在世之时,就连那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里,他也不曾出现,来见娘亲一面,而在娘亲死后,他才这般忏悔,这对娘亲公平么?
娘亲已经死了,饶是北洋皇帝再多的忏悔,在他看来,只会显得虚伪。
他的忏悔,他苍翟不接受,他的娘亲也不接受!
北燕皇帝神色一僵,苍翟无疑是踩住了他的痛脚,以前的每一年,对于自己去昭阳陵墓的事情,母后和两宫皇后都颇有微词,甚至连三大望门都会站出来说话,他被扰得烦了,索性以后才在每一年的那一天,自己独自一人,乔装打扮后才去昭阳陵墓,这些年,他们的反对声,才稍微小了些,对昭阳的关注也才少了些。
这个时候,若是让她们知道,自己仍然每年都有去祭奠昭阳……想到那日贴身太监汇报的章皇后的反应,北燕皇帝眸子收紧了几分。
“皇儿……”正此时,皇太后扑到了北燕皇帝的身上,看到他嘴角的鲜血,以及脸上上的青青紫紫,近看比远看更加要骇人多了,皇太后更加慌乱了起来,“快,还愣着干什么?快让太医出来,给皇儿看看!”
一时之间,因为北燕皇帝的受伤,好些人都慌了起来,皇帝寝宫中,原本还有一个六皇子重伤在身,还没有处理好,现在倒好,皇上也成了这副模样!
唯独苍翟和安宁,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这一出闹剧,倒是有些享受的意味儿。
安宁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苍翟的身旁,皇帝寝宫中的一团混乱,几乎是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两人的存在,安宁看了苍翟一眼,挑眉道,“恭喜你,连皇帝都敢打,这世上,怕也只有我家王爷一人了。”
神色之间,更多的是自豪,她的苍翟,若是敌人,他从来都无所畏惧,便是那敌人是老天,他怕是也要和老天斗上一斗,她喜欢他的无畏,喜欢他的霸气,更加喜欢他的重情,若不是重那母子之情,他的仇恨也不会有这么深吧!
苍翟受了多少苦,身体的,内心的,她便是想想也能够知道,从一个弱小的小男孩儿,成长为如今的苍翟,当真是那么容易的么?许多汗水与血水,世人都没有看见罢了。
安宁轻松的语气,就好似一只温柔的手,抚平着苍翟方才紧绷着的心,让他渐渐的放松下来,“打了又如何?在我的眼里,他只是仇人,仅此而已!”
是的,是仇人,仅此而已!
想到方才北燕皇帝在挨下最后他替娘亲打的那一拳时的神色,苍翟心中报复的快感瞬间沸腾了起来,他似乎抓住了北燕皇帝的要害,更加知道,该怎么折磨这个北燕皇帝,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安宁微微一笑,想到方才自己的发现,立即从身上将那一小块碎银拿了出来,在手中细细的把玩着,“方才有人可不想你赢啊!”
说话之时,目光瞥了一眼在北燕皇帝身旁的二皇子,那孝顺担心的模样,看起来还真是一个大孝子。
苍翟是何等的精明,安宁这么一说,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视线所及的人,苍翟顿时心中了然,却没有丝毫意外。
不过,接下来安宁的话,却让苍翟有些意外了。
“王爷,属下想,属下有办法让王爷洗清清白了。”安宁眸光微转,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所闪烁着的光芒,竟是让人有些无法逼视。
“哦?”苍翟挑眉,她有办法?宁儿又有什么办法了?不过,他不用问,也知道,宁儿既然这么说了,那么,便是真的有办法了。
眸光转动着,安宁瞥了一眼围着北燕皇帝忙碌着的所有人,眼睛一亮,现在倒是一个十分好的机会,就连在内堂照看着六皇子苍璘的桂嫔娘娘也都出来了,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安宁让苍翟站在原地,自己移动着身体,这个时候,皇帝寝宫中的混乱,更本不会有人留意到这么一个小侍卫的举动,苍翟瞥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知道,宁儿留下自己,定是要自己在必要的时候,牵制住众人。
安宁成功的避开了众人的注意,到了内堂,看到榻上躺着的六皇子,紧闭着眼,但依旧发出微微的呻吟声,安宁嘴角一扬,立即上前,第一时间在他的身上点了两下。
安宁善用毒,也对人体的学位有研究,一出手,精准无误。
安宁在榻的边缘坐下,手腕儿翻转,手中瞬间多了一根银针,看着榻上双眼依旧紧闭着的男子,安宁的眼中竟然闪现着邪恶的光芒,若是苍翟在,定会挑高那好看的浓眉,暗道,在宁儿的手上,怕是又有人该遭罪了。
果然,在那邪恶一闪而过之时,安宁手中的银针猛地朝着躺着的男子身上刺下,而在银针刺下的那一瞬,原本双眼紧闭的男人,双目赫然睁开,那眼神之中,竟然满是痛苦,张大着嘴,似乎是想要呼痛,可是,他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就连方才那种连续不断的呻吟声,也已经不复存在。
不错,方才安宁正是点住了六皇子苍璘的哑穴,她可不希望苍璘的声音惊扰了外面的那些人。
听着外面传来的喧闹声,其中夹杂着几个女人的哭声,不用想,安宁也知道是谁,这个时候,桂嫔连自己的儿子都撇开了,自然是希望在北燕皇帝重伤之时,见到她们的“真情”了。
外面越是喧闹,便越是对安宁有利。
对上苍璘那惊恐,不可思议的神色,安宁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憨厚无害,轻声在苍璘的耳边喃喃道,“六皇子殿下,别惊慌,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不会伤害他?六皇子苍璘动着唇,似乎想说:不会伤害本皇子,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刚才那剧烈的疼痛感,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的嘴开开合合,却终究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过,安宁确实从他埋怨责备又充满防备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他的心思,呵呵一笑,“六皇子,你放心,我方才不过是点了你的哑穴,让你暂时口不能言而已,并不是让你终生不能说话,你何必用那种想杀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承受不起。”
安宁如是说着,话虽如此,但丝毫都没有害怕的意思,六皇子瞪着她的眼神越发的凌厉,安宁看了,却没有一点儿在意,“哦,方才你痛,是因为我不过是叫醒你罢了,下手虽然重了点儿,但比起你被打断的肋骨,我可是要仁慈好多呢!”
“……”六皇子紧咬着牙,那双眸子在此刻,似乎要烧出火来,仁慈?方才那一针,这小侍卫怕是丝毫都没有留情,他还在这里跟他说仁慈?
六皇子挣扎着,口不能言,他不能叫人,但是,他却容不得这个小侍卫在自己的头上撒野。
真是,他的身体刚一动,那剧烈的疼痛便传遍了四肢百骸,一张俊脸,也是跟着纠结在一起。
安宁看他难受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是幸灾乐祸,“六皇子,你可别动啊,你忘了吗?你的肋骨断了,若是一动,那断了的肋骨不小心插到你的内脏,很容易刺破一个洞的,哎呀,人的内脏上若是多了一个洞,那人还能活吗?啧啧啧,堂堂的六皇子,若是因为生我这么个小侍卫的气,而丢了命,那可真是划不来,我这心里,也会充满自责的啊。”
安宁皱着眉,苦着一张脸,那模样,好似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充满自责。
六皇子不笨,他又怎会相信这小侍卫会真的自责,他怕是恨不得他死了才好呢!胸中的怒气燃烧着,但此刻他不动了,只是狠狠的瞪着这个小侍卫,那凌厉的眼神,似乎想要将这小侍卫给灼穿一般,他不得不承认,这小侍卫的话确实说到了他的心里,他不敢去赌,他还没活够,舍不得丢了这条命!
而他的举动,安宁看在眼里,眼中的神采更加的耀眼,很好,这六皇子还是珍惜他的这条命的,那么,她手中的把握就更多了。
看了看六皇子,安宁忽视掉他那杀人的目光,继续开口道,“六皇子,我呢,是想知道,你这肋骨到底是谁打断的?我想,六皇子应该愿意告诉我吧?”
六皇子想到自己的肋骨,眼神之中多了些微的异样,他没想到二哥他……可是,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他不介意帮二哥一把,二哥想要苍翟顶罪,那么,他只能一口咬定是苍翟所为,况且,苍翟打了他是事实,他也希望苍翟受到责罚。
这小侍卫是来套他的话的么?哼,休想!六皇子别开视线,自己又怎么会愿意告诉他呢?这小侍卫,还真是白日做梦。
不过,安宁却是微微一笑,“六皇子啊,方才你睡着,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呢!你想要冤枉我家王爷,让我家王爷受到责罚,可是,老天怜悯,我可以告诉你,责罚对我家王爷来说,已经过去了,不过,受到责罚的似乎不是我家王爷,而是你的父皇,呵呵……我家王爷确实是粗暴了一点儿,但你放心,我会对你温柔的。”
说话之间,安宁的手中又多了一根银针,在手中细细的把玩着,六皇子一看,眼里生出一丝寒意,这个小侍卫要对他干什么?
安宁对上他的视线,低声道,“六皇子,你说,咱们这一针,扎哪儿好呢?”
说话之间,指了指他身上的某一处,“这里应该很痛的吧?不行,我说过要对你温柔,又怎会让你痛呢?”
安宁故意拿着银针,任凭那银针的尖端在苍璘的身上划着,轻轻的游移,慢慢的,银针爬上了苍璘的脸颊,六皇子苍璘紧咬着牙,但却丝毫都不敢动弹,这个小侍卫,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么?他确定他是故意的,故意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