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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消息被太监带回了皇太后寝宫的时候,皇太后怒气丛生,坐在软椅上休息的她,几乎是惊跳而起,原本威仪的脸庞,青筋暴跳着,那模样,好似恨不得想杀人一般,胸口剧烈起伏的在房间中不断的踱着步,口中喃喃着“祸水,妖精,逆子”之内的话,让整个太后寝宫的宫人都心惊胆战。
而安宁如北燕皇帝所说的那样,替北燕皇帝弹奏了一曲之后,便和苍翟住进了昭阳殿。
据说,昭阳殿自从十多年前被废弃开始,便一直有人隔三差五的打理着,里面的摆设,小到一个茶杯,大到一棵树,都是保持着十年前的状态。
安宁坐在软椅上,端着手中的玉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脑中想着方才在来昭阳殿的路上,遇到五皇子的事情,她没有想到,那五皇子竟然叫她要小心皇太后。
安宁诧异的挑眉,在她看来,这五皇子应该很乐意看到自己被皇太后针对才对,为何会提醒她?
这个五皇子还奇怪的紧,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总是让人觉得不自在。
安宁诧异,她自然是不知道苍澜喜欢她,她的所有心思都在苍翟的身上,又怎会去留意别人对她的倾慕?苍翟却是对她说出了缘由。
“他喜欢你!”安宁依旧记得方才说出这句话之时的平静,但她却是震惊,苍澜喜欢她?喜欢她什么?况且,她现在可是一个孕妇,谁会喜欢上一个孕妇?
比起听到这个消息,更让安宁震惊的是苍翟的态度,安宁当时沉默半响之后,才开口,“你不吃醋么?”
这么平静的声音,不像是吃醋的样子啊!
苍翟却是停下脚步,掰过她的身体,让两人面对面的站着,那深邃的眸子,一直灼灼的看着她,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周围还时不时的有宫女太监走过的情况下,就这样俯身吻住她的唇,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安宁的脑子片刻空白,震惊之余,在苍翟霸道的亲吻下稍微回过神来,随之而来的是满脸的通红,整个人恍恍惚惚,好似被云托着,直到苍翟终于放开了她,她才找回站在地上的感觉。
是怎么了?她方才似乎是只问了他一句,他是否吃醋,为何他竟这么大的反应?
那时的安宁,精明的脑袋,似乎也因为那一个吻,而变得糊涂了,好半响,直到苍翟充满占有欲,且夹杂着几分自信的声音,“你是我的!”
她是他的,这是谁也休息改变的事实,而安宁对他的爱,他感受得那般真切,宁儿那般敏锐,她竟看不出苍澜对她的喜欢,那就只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宁儿根本就没有将苍澜放在眼里,他还吃什么醋?
“你是我的,无论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都是我一个人的,永远!”苍翟看着仍旧处在片刻呆愣中的安宁,再次宣告道,一把将安宁揽入怀中,让安宁被他坚实有力的双臂牢牢的圈着。
安宁感受到苍翟胸膛传来的温暖,才彻底的回过神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方才彻底的明白苍翟的意思,他不是不吃醋,而是没有必要吃醋啊!
在苍翟的眼里,安宁无论是眼中心中都只有他,一个根本就入不了安宁眼的人,他何必要去吃醋?
只是,他虽然没有必要吃醋,但是对苍澜,他的心里还是防备着的,防备着他对宁儿可能的伤害。
喝下一口茶,安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入口的茶香也似乎更加宜人了许多。
“娘……”猛地,安宁听得一声呼唤,身体怔了怔,脸上的笑容亦是僵住,这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顺着那声音看过去,果然是看到苍翟高大的身影,不过,形容之间,却透着说不尽的萧索。
此时的他,站在榻前,目光落在那一方榻上,眼底的怀念异常浓烈。
安宁下意识的起身,苍翟想到了昭阳长公主么?在这宫殿之中,到处是昭阳长公主的身影,对苍翟来说,这是欣慰,也是伤感吧。
欣慰还能在记忆中回想着他的娘亲,却因为昭阳长公主所受的遭遇而伤感。
安宁站在原地,终究是朝着苍翟迈出了步子,她不忍让苍翟一个人面对那些回忆之中的伤痛,缓步走到苍翟的身旁,如往常那般,自然而然的触碰到他的大掌。
似乎是感受到那一份熟悉,苍翟便是没有看安宁,手就好似自发自的寻到那纤手的暖软,随即用大掌将其包裹在掌心,十指交扣,二人的心此刻都好似被连在了一起。
“那七七四十九天,娘亲就在这里……”苍翟的声音缓缓而出,听着虽然平静,但安宁却清晰的感受得到他内心的沸腾。
想起苍翟曾经对她说过的事情,安宁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一个画面,她几乎看到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躺在这张榻上,时时都睁着眼,看着面前八岁的小男孩儿,口中不断的呢喃着他的名字,不断的提醒自己,小男孩是她的儿子,她最疼爱的儿子,更或者,她也会提醒自己,这是她为她心爱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她害怕忘记这小男孩的身份,一遍又一遍的记着。
而始终在床榻前,不曾离开的小男孩,明明知道他母亲的状况,他想留住生命不断流逝的母亲,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无能为力,那无助,无奈,无力,到底会怎样的折磨着一个八岁小男孩的心。
“宁儿,你说……娘亲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她还记得我这个儿子吗?”苍翟声音之中多了些微哽咽,娘亲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依然叫着他的名字,依然不愿闭上眼。
安宁将另外一只手放在苍翟的手背上,“会,她会记得的,她舍不得忘记你。”
“是吗?”苍翟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转眼看向安宁,似乎是想从安宁的神色之间,看到更加肯定的答案。
“恩。”安宁坚定的点头,靠近苍翟的怀中,双手环住他精壮的腰身,“如果是我,我也舍不得忘记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记着你。”
苍翟身体猛然一怔,眉心紧紧的拢起,一把将安宁从怀中拉开,双手握住安宁的双肩,神色坚定的对上她的双眸,“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让你也想娘亲一样,当年,我没有保护好她,现在,我不能再失去你!”
苍翟害怕了,明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让宁儿出事,但是,方才那一刻,他的心还似乎被紧紧的揪在了一起,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安宁感受到他的紧张,同时也感受到对自己的在乎,心中一怔,怜惜冒了出来,安宁看道苍翟紧皱着的眉峰,不悦的抬手,动作却是分外轻柔的抚着他的眉峰,似乎是要将那眉峰抚平,这轻柔的举动,好似有魔力一般,让苍翟的紧张也跟着慢慢的平复下来。
安宁满意的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我只是说如果,你放心,我们都不会允许如果的事情发生,还有,不是你没有保护好娘亲,不许你自责!”
那样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之中,能做什么?
事实上,当年的苍翟已经做得够好了,他陪伴着昭阳长公主最后的时光,而他所承受的痛苦,又有谁知晓?
苍翟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重新将安宁纳入怀中,宁儿啊宁儿,她是娘亲在天之灵送给他的宝贝么?他无法想象,若是没有宁儿,此刻自己会是怎样的悲伤,被仇恨啃噬,被伤痛折磨,他本该是深陷炼狱无法自拔的人。
幸好有宁儿在,他苍翟是何其幸运啊!
这一夜,苍翟回到昭阳殿的第一晚,他睡得出乎意料的安稳,从上床开始,他就一直搂着安宁,梦中,他看到了娘亲,看到娘亲在一片花灯之下弹琴,是那首娘亲最爱弹的曲子,他和宁儿站在一旁静静的聆听,娘亲时不时的抬头,朝他们这边温和的笑着,一如十多年前对他的宠溺。
只是,在娘亲一曲弹完之后,他看到娘亲起身,他兴奋的冲过去,想要如小时候那般,近近的靠着娘亲,但娘亲却是朝着另外一边走去,苍翟心里慌了,娘亲要去哪儿?
“娘……”苍翟下意识的唤出声来,但是,接下来的话,他却是卡在了喉咙处,怎么也发不出声来,他看到了在娘亲走去的方向,那个笑着迎接他的人,赫然就是北燕皇帝!
苍翟震惊之余,娘亲已经走到北燕皇帝的身旁,转身面对自己,脸上的笑依旧那么美丽动人。
“翟儿,好好照顾你的妻子和孩子,娘亲永远爱你。”那声音一如曾经娘亲对他低声的呢喃。
苍翟皱眉,“娘,孩儿想你。”
苍翟便是在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都没有如此表露对昭阳长公主的思念,他在心里想,却从来不曾说出口过,娘亲也曾入他的梦,可是,那些梦都是模糊的,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身旁跟着一个几岁的小男孩儿,他想靠近,却没有一次靠得近。
眼前的娘亲好清晰,让他觉得好似看到了真的一样。
“娘也想你,娘曾担心你被仇恨伤害,但现在娘亲放心了,你有一个很爱你的妻子,她不会让你在仇恨中毁灭自己,翟儿,娘亲……对不起你,没能陪你太久……让你承受太多不该承受的,娘亲……若有来生,娘亲还做你的娘亲好吗?娘亲希望你能看着娘亲两鬓斑白……”
苍翟忙不迭的点头,若有来生,他还要做她的儿子!
他看到娘亲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几分,“好,好,一定要记住这个承诺啊……”
她说完这一句话之后,转眼看向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渐渐的,苍翟的眼前变得模糊,而在模糊之前最后的一眼,苍翟看到了娘亲看北燕皇帝的眼神,犹如宁儿看自己的一般。
苍翟身体一怔,满眼的不可思议,回过神来,眼前娘亲的身影,却是渐渐飘远,随着北燕皇帝的身影一起……
“娘……”苍翟大叫着,想要追上去,可是,前面就好似有一堵透明的墙,阻挡着他的去路,让这么也无法前进。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安宁被身旁男子狂乱的呼喊声惊醒,转过身体,安宁看见苍翟紧皱着的眉峰,心中一怔,他在做梦!
他梦到了什么,竟然这般痛苦?娘?他在梦到了昭阳长公主了吗?
“苍翟……你醒醒,苍翟……”安宁立即摇晃着苍翟的身体,试图将他从梦中唤醒。
苍翟睁开眼,看到眼前一脸担忧的安宁,猛地坐起,一把将安宁抱如怀中,不断的用力,似乎是想将她揉进骨肉里,娘亲走了,他只剩下宁儿了!
“苍翟,那只是梦,只是梦而已,都不是真的。”安宁轻拍着苍翟的背,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静静的安抚着苍翟,她甚至不敢问苍翟梦到了什么,娘?娘怎么了?
不用想,安宁也知道,梦中的事情,是苍翟所排斥的。
“梦?”苍翟呢喃着,可是,为什么那梦却那么的真切?
想到自己方才梦中的内容,最后他抓不住娘亲的恐惧再一次朝他袭来,“宁儿,娘……娘走了,她……”
她看北燕皇帝的眼神,充满眷恋,娘……“娘是爱着那个人的,是不是?”
苍翟不愿意承认,那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他凭什么得到娘的爱?
想到北燕皇帝,苍翟眸中的恨意迸发了出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