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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由犹豫了,他究竟还要不要写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但是,闭上眼睛,却又好像总有一桩事拖着,陆由长长出了口气,重新爬下床,自己用手机打着光去翻纸笔,他的动作尽管小心,却还是惊扰到了别人,当时有人就叫他,“陆由,不折腾了可以吗?”
人家说话的语气并不是嫌恶的那种,甚至连态度也都还不错,但陆由却觉得更不好意思了,他道了对不起,用最快的速度拿出纸笔就出去了。
趴在水房被自己擦干净的台子上,陆由就着水池一点一点写,声控灯灭掉了他便小心地咳嗽一声,咳嗽的声音若是大了,他怕吵到别人,大家都是累了一天了,但是,声音小了,灯又不亮。
再要用手机照着吧,可是,看到这个新手机,陆由心里就坠得慌。
他一点一点写着明天的计划,大概是水房本来就夜凉,陆由的肩膀更紧起来了,他刚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虽然算不上多温暖,但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大夜里的还是冷得发寒。
陆由揉了揉自己有些冰凉的鼻子,又咳嗽了一声,他对自己说,不写了吧,那个人已经不要你了,写了,又给谁看。可是,另外那个,他心里的固执的陆由却对自己说,就算怎么样,你答应过要演好《犀角》的,好习惯不是一天养成的,放弃了,可就真的是丢掉了。
放弃了,可就真的是丢掉了。
陆由不敢再想这句话,飞快地写好计划,重新回去,又用手机的微光照着,将抽屉打开,还拿了个小锁将写好的计划书锁上。
锁子咔哒的声音原本不大,可是再夜里便显得格外刺耳,“你找事是不是!”
有人很不满地吼了一句,陆由没有说话,只是拿了充电器将自己手机充好,而后,重新爬上了床。
那人也背过了身,继续睡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陆由也渐渐习惯了卡狄地下室的生活,事实上,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可以不习惯,因为,他就是像填鸭子一样,用各种功课和体罚将你填的满满的。卡狄地下室,虽然总是拜高踩低,不过多数也只是脸色不好看,像第一天那样挨打的事也是因为陆由禁闭拖累了人家搞卫生才会有,这两天,就算有些白眼,倒也相安无事。
今天早晨陆由还是惯例地比别人早起来半小时写反省书,没有人检查,可是陆由的反省和计划都做得不含糊,他会总结自己每天的缺点和进步,而后,仔细思考,这一切,要怎么克服。卡狄的老师们原来也有些不耻陆由的行事,但是,他毕竟是比任何人都用心和刻苦的,而且,徒千墨也一直没有说《犀角》要换角的事,大家对他的态度,便是更加暧昧了。
陆由也不在意,每天,只有王悉臣过来找他说会话,他的时间都花在了钻研剧本,练舞,练声,练台词,练走位上,本来也没有什么空闲时间,而且,真的空下来了,也要抽空过去看看水房或者厕所有没有又被谁踩脏了。
那天,陆由还是照例去水房看,有脏的地方他就洗了墩布重新拖一拖,他正琢磨着台词洗墩布呢,就听到有人叫他,“陆由,人找。”
来人跟他不算熟,人家也并没打算搭理他,叫了一声就走了,等陆由放下拖把,却再一次看到了孙引弟。
“妈。”上次那么坚决地拒绝了孙引弟,无论怎么说,陆由都是心里有愧的。
孙引弟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只是,她那双似乎永远都带着媚笑的眼睛里竟然也藏了几许焦虑,“小由,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你——”
陆由一瞬间有些呆了,又出了什么事。
孙引弟低下头,“小由,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
陆由明白了,他咬了咬嘴唇,他想问,您又去打牌了吧,可是,他说不出口,所以,他问的是,“多少?”
孙引弟就像一下子抓到了救命稻草,她连连点头,神色极为感激的样子,“暂时,暂时先借我九万。”
九万!陆由惊呆了。那一瞬间,他有一种,特别不配做人家儿子的感觉,就是他在想,为什么每次妈来找我,都没有好事。
孙引弟看他神色也知道他为难,“妈知道你还没出道,没什么钱,可是,徒千墨对你那么好,妈——”她说到这里有些犹豫,大概是自己也知道,这话太难以启齿了,“我听说,跟着徒千墨的人,他都会给不少零花钱的。”
陆由舔了舔嘴唇,徒千墨的确给过他钱,零花的随便给的并不多,不过,上次陆甲住院,是给了一张数额不小的卡的,只是,里面只有三万五,离九万的巨额还差得很远。
孙引弟看了陆由一眼,她暗暗观察陆由神色,看陆由是真的为难的样子,顿时,她的心也停了拍一样。
陆由看到母亲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有些不落忍,他小声问道,“就是九万吗?”
孙引弟也不说话了。她原本跟着侯振国,没可能惨到跟自己儿子伸手要钱的程度,但是,因为上次那个广告的事,侯振国要卖,孙引弟硬是拦着,又说已经把带子给了徒千墨了,她原是想借着拿下《三十二个女人》来巩固自己在开瑞的老板娘位置。只是没想到,徒千墨的态度那么强硬,孙引弟究竟没有那么狠的心,不能耽误了儿子前途,因为广告的事,是真的和侯振国闹翻了。这样一来,她欠的赌账也没人帮她还了,还有一堆别的钱。这两天,债主已经堵上了门,她要逃,是逃不出去了。
孙引弟听了陆由问题,没敢回答,具体是多少钱,事实上,她也不知道了,只是,目前催上门的,是九万。
陆由咬咬唇,“妈,您等我想想办法吧。”
陆由说完,就回去练习了。那天,他做形体训练的时候就一直在想,他究竟要不要帮母亲还这笔烂帐,原本,母债子偿是天经地义的,可是一来,陆由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二来,母亲赌的毛病根深蒂固,自己帮他还了账,很难保证她不再去玩。
这样一走神,陆由就跟丢了动作,被老师罚了绕办公室一圈的倒立行走也就罢了,中午吃饭时,陆由终于做出了决定,无论怎么样,她,总是我的妈妈呀。
徒千墨给的卡里的三万五,加上曾经的零用钱两千三,又和王悉臣借了一万二千块钱,一共五万,陆由终于还是给了母亲。
他给过这笔钱之后,只是低下头,他说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可是,他不敢看孙引弟眼睛,“妈,这些钱,是我能借到的所有钱了,如果,以后,还是让我借钱的话,妈,我,我真是帮不了你了。”
孙引弟原本见儿子拿出钱来心里还有几分歉疚,可一听陆由这话,心里也是不舒服了,我要不是为了你,至于和侯振国闹翻了被逼到这种地步吗?你还觉得我用你的钱了,“你放心。钱我不白要你的,我会还的。”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陆由急了。
孙引弟看了陆由一眼,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没事,我知道。”
她口中虽说是没事,可陆由看得出,她对自己的态度真的是非常不满意的,陆由想再说两句话,可又觉得自己实在无能为力,终于,还是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收到很多长评,看到大家和我一样沉浸在剧情中,真的非常感动,谢谢大家了!
108
108、一百零七、交集 。。。
“陆由,你疯了吗?”王悉臣是第一次这样对陆由说话,可是,陆由只是低下了头。
训练一天的疲惫之后,对于陆由,他想得实在是太多了,陆由轻轻拍拍他肩膀,“你帮我看着点,我不会很久,我只是,问一问。”
王悉臣没有话了。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她了。”陆由道。
王悉臣撇撇嘴,“你这句话说了很多次了。”
陆由抿了抿唇。他去找的,是慕禅。
“禅少。”慕禅接到电话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
“小由,有什么事吗?”慕禅的声音听得出很愉快。明天就是图腾魁首乔熳汐的生辰,他今天本来打算早些睡的。
陆由没有什么犹豫,这是他最后一分希望,“禅少,我知道,自己不该打扰您——只是,您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慕禅呆住了。他本以为陆由至少会铺垫一下,是以,他只笑了笑,“多少呢?”
陆由也不敢多要的,“一,一万,八千,可以吗?”
“一万八千?”慕禅还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陆由有些尴尬,没说话。
慕禅隔了半晌才道,“我考虑一下,明天中午给你答复。”
陆由很礼貌地道谢,而后,继续扫他的厕所,等大家都睡了之后再去做每天雷打不动的计划书。
原本,孙引弟借钱的事,陆由能投靠的不多,他有可能会问问刘颉或者赵濮阳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他自己,是那么深的抗拒着这两个人,甚至,抗拒到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程度,是以,他并没有去麻烦其中的任何一个,只是默默想,该多做点活了,挪用的徒老师的那笔钱,悉臣手上的债,都是要还的。
不幸的人有着五花八门的不幸,幸福的人的幸福也各不相同。
对于一直被当做慕家隐形人的慕斯而言,可能这一次露脸的机会,便是非常的恩宠了。慕家和图腾有交情,是以,慕禅带着慕休老爷子的问候和这个初历人事的弟弟来拜望乔熳汐的时候还是非常早的。大家一番客气,便也就各自随便。拜寿的很多,基本上往来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多亲近也没有什么坏处。
慕禅正用最优雅的手势持着酒杯与人笑谈,就听到那边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云飞给乔伯伯磕头了。”
慕禅回头一看,却正见到一个穿得整整齐齐的男生正站起来,而刚才才打过招呼的恒河秋总正微笑着向那少年招手,面上的笑容是无论多冷硬坚毅的线条都掩不去的温柔。
慕禅看着那少年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拱进秋总怀里,当即对慕斯递了个眼色,慕斯小声道,“他就是,褚云飞?”
慕禅点头。他就是褚云飞,据说,有可能是陆氏,秋氏,沈氏三大集团的联合继承人。
慕斯心道,世家果然虚伪,早都听说褚云飞与乔家不和,可是乔熳汐生日,还不是巴巴地赶来叩头拜寿,只是,他再一转头时,却早已找不到褚云飞了。
慕禅也笑,这位秋小少爷据说风流成性,没有一天是没有新闻的,看来,他也只是被老爸抓壮丁来拜寿,如今,不知道溜去哪里了。
“喂,我来给你爸拜寿了啊。”褚云飞打着呵欠对一个同样挺拔的男孩子道。
那男孩抬起头,“嗯,谢谢你啊。”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是有小小的感动化在里边。
褚云飞随便晃晃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我走了啊。”
“云飞,你不留下来吃饭吗?我父亲昨晚忙了一夜炖地——”那男孩像是想留住褚云飞的样子,他父亲是五十年来最强的杀手,据说,医术和厨艺更强,只是,一切太过梦幻,实在要说出各样排名,就像一个笑话了。
“不用了,我去随便找点吃的,你留着当乖宝宝吧。”褚云飞说完就走了,只留下那男孩子一个人呆在那里。
慕禅和慕斯两兄弟也没有留下来用饭,他们在看起来很辉煌又不失格调的会场里略留了留便告辞离开了,去停车场提车的时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