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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陆由不分轻重,不识大体,但陆由若是一点担心也没有,他更会觉得他天性凉薄,不是值得自己花心思的人了。而且,虽然他每一个弟子包括他自己都是工作起来不要命的毛病,但他委实不喜欢这一点,也不能因为陆由没有不吃饭不睡觉去研究剧本罚他。见刘颉将话说得明白,看这弟子,不是为完成师兄遗愿的一根筋,更会为小师弟考虑,自然更喜欢他了。
刘颉这时看着陆由,却还是有些严厉的,“那你告诉我,自己做得对,还是不对。”
陆由想回话,却被他那双清澈的近乎透明的眼睛慑住了,刘颉的态度却又回复了从前的样子,很淡,但是很坚持,“我不要你的愧悔,你心中如何评断,就如何说。”
“陆由——”陆由有些踌躇,他是为难的,三师兄教训的不错,但,毕竟事情有轻重缓急,他不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都将演戏当成生活的重心,他有比演戏更重要的更值得他在乎的东西,“陆由不该为哥哥的事太过担心了,徒老师教过我,要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哥哥没事了,陆由就放心了。”
刘颉听他这样说,却是又看了他一眼,陆由连忙道,“当然,不止是因为这个,还有,我自己没想那么多。很多零碎的时间都可以利用的,而且,我明知道今天要来试戏,就该做好准备,重新看片子读剧本,而不只是自己凭空臆测——”
刘颉听他说到这里,轻轻点了点头,“你明白问题就好。你的症结,正在于对剧本对人物理解的还不够。所以,无论演出什么情绪无论倾向什么手法都会觉得虚浮。”
“是。陆由谢师兄教诲。”陆由听他如今这么明确的提点自己,也是舒了口气。
刘颉的态度却是更谨慎了,“既然明白了——”他将藤条抵在陆由平平伸出来的手掌上,“自己跟我说,该不该打。”
“我——”陆由又低了头。
刘颉的目光太笃定太澄明,还是那两个字,“说话。”
陆由连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师兄教训自己,自是应该的,要他说请罚的话,碍于规矩,说也就说了,可这样问,他也是大男孩了,如何抹得下脸说得出口。
刘颉却不再问了,只是静静看着他。
终于,陆由抬起了头,“回三师兄的话,陆由——陆由该打。”
刘颉没有应他,陆由咬住了唇,更直得挺起了腰,目中泪光更盛,连声音都带着哽咽,“回三师兄,陆由该打。”
刘颉还是没动。
陆由终于更直得伸平了手,“陆由该打,请三师兄责罚。”
刘颉高高扬起藤条,狠狠一藤,抽了下去。
掌心最是娇嫩,哪里比得屁股,他下手如此重,陆由疼得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刘颉却像是一点也不怜惜,“手伸平了细细数着,一下一下,全给我记在心上!”
“是!”这一次,陆由,是真的哭了。
刘颉看他这样子,也是心疼了。眼见着他明明疼得受不了,却还要顺着自己稳着手。刘颉气陆由不知轻重心中没成算,每一下藤条都打得很重。陆由也是个孩子,藤条又不比板子,那一下一下的刮下来,哪能受得了,陆由眼中全是哀求,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像是连眼泪都不敢多流下一滴来,刘颉又打了几下,看他手都肿了,知道再罚也太狠了,便收回了藤条。心中虽也怜惜,却还是绷着面孔,“几下了?”
陆由哭得直抽气,却不敢不说,带着檩子的手更拼命稳着举在刘颉面前,“回三师兄,七,七下了。”
“知道疼了?”刘颉看他。
陆由又羞又愧,“知道了,陆由记下了。”
“嗯。”刘颉点了点头,却是将藤条放在他手上,“去和老师认错。”
“是。”陆由小声应着,泪水汗水铺了满脸。可终究不敢造次,只能捧藤条的时候就起胳膊用袖子随便擦擦,然后将家法放在头顶高高举着,裤子未曾提上,跪行着也狼狈,用膝盖团着地转过身挪到徒千墨脚边,“徒老师,陆由知错了,陆由不够努力,没用上心思,惹老师生气,让师兄失望了,陆由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改,还请老师原谅。”他心中虽服刘颉,但对徒千墨,终究是隔了一层的。
徒千墨接了他手中藤条,看他如今的样子,也是够可怜的了,再逼恐怕真的要逼疯了,就只是淡淡道,“你三师兄既然罚过了,我也不为难你。”话虽如此说,却站起了身,用藤条戳着陆由红肿的手,又转过身捅了捅他屁股,“这里、这里,疼不疼的打在你身上,我不知道。只是——”他重转回来,用藤条抬起陆由挂着泪水的脸,陆由终究年轻,情绪藏不住,一脸羞愤的样子,还有些嫌恶,徒千墨不理他,只是淡淡道,“这张脸,是你的,也是我的。在家里,你犯了错,怎么罚都没有可说的,一家人,谁也不会看你的笑话,但是不求上进出了门再丢人——”他说到这里,却是狠狠一把将陆由拉了起来,陆由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他按在桌子上,屁股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你不要自己的屁股,我和你几个师兄还舍不得你的脸面呢!”
“听到没有!”徒千墨训到这里,又抽了一下。
陆由疼得人都软了,也不太懂自己的脸面和屁股是什么关系,只能不住口的保证,“是,听到了,陆由记住了,记住了。”
徒千墨没再理他,只是看着刘颉,“你安排吧。”
“是。”刘颉恭敬应了,却是将陆由扶起来,替他擦了擦眼泪,陆由心里难受,想抱抱三师兄,又是不敢,刘颉长长叹了口气,“你片子没有理解,自然演不出来。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让你先将《故知》重看一遍,然后——”刘颉似是有些不忍心,却还是道,“回去拿剧本,抄一遍吧。”
“是。”陆由如今还有什么话好说。
刘颉望着徒千墨,“老师,那,阿颉放片子了。”
徒千墨点头。
刘颉看陆由,“去拿你的观影笔记吧。”
“是。”陆由应了,却又哀求道,“师兄——”
刘颉知道他如今还没提上裤子,影音室离房间还有一段路,这样回去,哪怕屋子里没有别人,究竟是难为情的。他顺手替陆由将裤子提上,陆由红着眼睛出去,过了好一会,又一瘸一拐的拿了观影笔记回来,顺道连剧本和稿纸都一起带来了,大概是知道一根笔不够用,手里又多攥了几枝,但终究手被打肿了,这样蜷着是极为不好受的。可他究竟不敢委屈,看桌子已整理好了,连忙道,“谢谢三师兄。”
“嗯。”刘颉轻轻点头,要他将东西放在那张和大家都不一样的桌子上,正是陆由第一次看《故知》时坐过的。
陆由一看那硬木凳子,心都颤了,却终于不敢取巧,告罪道,“老师,师兄,陆由就坐下了。”
刘颉究竟疼他,小心翼翼望着徒千墨,“这一遍极重要的,陆师弟身上有伤,是不是先别坐着分心了。站着,可能笔记不太方便,就让他跪着吧,也是警醒的意思。”
徒千墨目光投向远处那张比较矮的方凳,“你既想好了,就这么办吧。”
“是。谢谢老师。”角落里那张小方凳,本就是罚不用心看片子的弟子跪着做笔记的,刘颉刚入门的时候,不知跪了多少次,他如今听徒千墨这样说,就知道老师早都明白自己心思了,见他并没有驳回,便替陆由搬过来,命令他道,“跪凳子上用心看,以后,恐怕没这些机会了。”
“是。谢谢三师兄”陆由很听话。在凳子上跪好,双臂撑在桌上,规规矩矩地看片子,做笔记。
虽说如今这情势,跪着已是最好的优待了,但那张凳子原本就不是要人跪着舒服的,陆由跪了一会,胳膊也麻了膝盖也疼了,更加之手打肿了还要做笔记,写字也不利索。刘颉一看片子就全部的心神都在电影上,也没有留意到陆由,倒是徒千墨瞪了他一眼出去,陆由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却见老师拿了一个垫子过来,徒千墨顺手暂停了电影,却是将垫子扔给陆由,“你给我安安稳稳的,若是嫌跪着不舒服,自有舒服的法子整治你!”
“是。”陆由接了垫子垫在膝盖底下,再也不敢走神,用心将片子看完了。
刘颉直等到连片尾曲都唱完了才起身,一关了投影却是过来看陆由的观影笔记,陆由惴惴不安地等着,见师兄看的仔细,也不敢多话,刘颉又细细翻了两遍,还将前面陆由最初做得那一遍观影笔记又看了看,这才道,“虽然不算是尽善尽美,目前,也只能这样了。电影归根到底是视觉艺术,能给你的,恐怕并不多,剧本的空间必然会更大,多用点心吧。”
“是。”陆由答应着。
刘颉望着站得远远的徒千墨,徒千墨点了点头,刘颉接着吩咐,“既然是没做完的功课,剧本,就在这抄吧。”
“是。”陆由也知道如今的自己恐怕没资格进那间惩戒室的,他早将剧本拿了来,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了。
刘颉伸手指了指那边的墙角,“去吧。一晚上,恐怕是抄不完的,你认真琢磨,明白罚你是为什么,若是敷衍了事,不如就不用抄了。”
陆由连忙道,“陆由不敢的。陆由知道,师兄是要我全心揣摩。”
“嗯。”刘颉蹲身拿起了被陆由不小心带到地上的垫子,“地上凉,还是垫着吧。”
“是。”陆由知道,这罚抄,肯定是还要跪着的。他连忙接过垫子,收拾东西挪过去,才跪僵了的腿又要被重新折磨一遍,想起来都害怕,但他终究不敢顶嘴,还得谢师兄的教训。
刘颉站在他身后,看他垫着垫子跪好了,便打开稿纸抄,知道他是真的用心改过,总算有些宽慰,顺口道,“你明白就好。我和老师,不在这陪你了。”
“陆由知错了,陆由一定好好学。师兄放心。”陆由哑着嗓子保证。
“嗯。”刘颉随声应了,看他重新伏下身子,却终于又叫了他一声,“陆由。”
“师兄?”陆由转过了脸。
刘颉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道,“既然是惩罚,裤子,还是脱了吧。”
“师兄——”陆由是真的难为情,想想自己跪在这抄书,姿势已经很难看了,若还要撅着个红通通的光屁股,哪怕房里没人,也究竟是难堪的啊。
刘颉自然也不忍,但规矩就是规矩,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只能不知算不算安慰的劝一句,“知道羞就仔细别再做错事,今天罚的狠些,以后就记得牢些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小由~
这一段和我最初设想的不太一样,不过还是这样写了
小由第二次试戏的部分又重新改了改,阿颉的心态什么的又补了一点,希望不至于太突兀了
大家多提意见哦,陆离先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看了又看,还是有个虫,崩溃!
嗯,二次试戏,希望今晚能写完,我对我的龟速,很无语啊
最后,谢谢捉虫的大人!
为什么明明更了前台却不显示呢,晋江你这个万年总受!!!
注:根据晋江的评论规则,同一章节只能打分一次,昨天晚上打过分的大人今天打0分就好啦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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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五十八、杠与扛 。。。
“老师——”刘颉跟着徒千墨出来,终于忍不住了。
徒千墨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刘颉有些踌躇,却终于又叫了一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