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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扬声叫人,最后了一眼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吩咐道。
“慕容夫人大去了,命人将尸首好好安葬,不可怠慢了。夫人生前那样荣盛,死后大概也是不愿这样萧条的。”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一夜之间,辰妃殁,恒亲王倒。辰妃娘娘被宫女发现自缢在寝宫的梁上,尸体早已经冰冷了。畏罪自杀,这样一个坏了的名声,在已经没有资格在被葬入妃陵了。皇帝只不过是吩咐将她的尸首送回娘家,也看在了她这几十年尽心伺候的份上,只将其家人贬为庶民,家财充公。
而恒亲王也一样,恒亲王府被查抄了,恒亲王与家中亲眷全部被流放塞外,永不回朝。薛宝钗最终郁郁不能,病死在了流放的路上。落了一个客死异乡的下场。而薛蟠则是被充军塞外,薛姨妈没有了家族的依仗,更没有了人照顾,最终下嫁给了一个家中的车夫,了此残生。而贾府,贾珍和贾赦流放宁古塔,贾府最终还是落寞了,贾母从贾府搬到了一处两进两出的小院子,与贾宝玉和史湘云等人住在一起。
众人终于知道了贾母中了毒药,并且这药有瘾头的事情了,但是此时身份早已天差地别,在北静王府门前求见多次,都是空手而归。贾母知道,黛玉斗败了她,已经不需要她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贾母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最后还是败在了这个黄毛丫头身上。此时,她也已经没有心思在想了,因为她的毒瘾发作了。
史湘云终于还是忍受不住了这样的日子,与平儿两个人卷走了那日被赶出贾府之时拿来的仅剩的一千两银子,逃跑了。只留下,贾宝玉与麝月两个人伺候着贾母,贾宝玉让麝月伺候着贾母,自己依旧前去北静王府请求黛玉。可是他不知道,黛玉依旧住在幽篁小筑之中。
屋子里,贾母发着高烧,几日来的闹腾已经让她筋疲力竭了,原本就枯槁的样子变得就好像一个没有生气的木乃伊一般。可是麝月并不害怕,还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接过了麝月手中拧好的白巾,坐在床边,擦去了贾母额上的汗水。
麝月初吓了一跳,当看清来人的时候心中一阵狂喜。正想说什么,黛玉却先来了口。
“不是你们家二爷叫我来的,老祖宗已经没有救了,今日便是最后的日子了。你出去吧,我会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
送贾母最后离别情,收浣步不忘幽深情
屋中只剩下,黛玉和昏睡着的贾母两个人了,黛玉将一颗褐色药丸送入贾母的口中,以水服下,不一会儿贾母便睁开了眼睛,看到的人却是黛玉,眸中闪过诧异的光芒。却没有说什么,她在等着黛玉先说话,从而来判定自己是不是在黛玉的心中依旧是放不下的。
“不要再多想什么了,无论放不放的下,今日便是你最后的日子了。我是来陪着你,走完这最后一程的。”
贾母更是惊异的看着黛玉,因为她一直以为只要有了这个药自己便是不死之身。却没有想到,今日便是自己的大限。但是如今自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黛玉也已经没有再骗自己的理由了。
“你终究不是一个心肠硬的人。”
贾母笑了笑,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慈祥,似乎这几月间那个唯利是图,为权不放的贾母只不过是被人附了身罢了。黛玉知道,这一次,贾母是真心的,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便知道你的命贵不可言。只可惜,我看不到你成为王妃了。”
“一个月后,我便和北静王爷成亲。只是,今日你一定要死。”
贾母点点头,她知道自己做了多少错事,如今又给贾宝玉带来了多少的负担。祖孙两人就好像谈天一般的说着生死,似乎那并不是自己的,而是别人的一般。
“你的病可好全了。”
“萧神医妙手回春。”
“北静王太妃如何了?”
“所有的一切大家都知道,就连北静王爷也不例外,只是所有人都不想伤害彼此,因为隐瞒着。”
黛玉想到这里,嘴角便扬起了一个幸福的弧度。想到那个人她便总是忍不住要展颜微笑。看着自己的后辈之中,总算有一个人是幸福的了,贾母忽然之间感到一阵欣慰。
两人说了很多,很多很多,从小的时候,到对于未来的憧憬,贾母似乎很开心,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着一个人说这样多的心理话了。最后,日渐西斜,黛玉终还是要走了。临走时,为贾母掖好了被子,看着贾母躺在那里,最终还是不忍心离开。方才的那一枚药,是最后一颗,也是最后夺命的一颗。
“你不想知道,我是否曾经真的将你当做外孙女来看吗?”
“早已经不重要了,你安心睡吧。”
“但愿,下一世做一对寻常人家的祖孙。”
“但愿吧。”
说罢,黛玉便离去了。离开之时吩咐麝月不要打扰贾母休息,黛玉离开不久之后,贾宝玉便回来了,听说了黛玉来过,便急急忙忙追了出去,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华灯初上,却依旧没有看见那一袭白色的身影。贾宝玉的背后,一辆马车哒哒的离去,车中的女子伸出手,想要掀起竹帘,却最终还是放下了。身边的男子握着她的手,给予她一个温柔的微笑。女子也付之一笑,天地间顿时了颜色。
贾宝玉看着大街上来来回回的人们,重重的叹出一口气来,自己与她终究还是错过了,想到这里贾宝玉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此时两个人的身份隔着千山万水,就算是相见了想必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回身准备回家,看了一眼那扬尘远去的马车,贾宝玉踏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家中,麝月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掏出了黛玉留下的一千两银票,放到贾宝玉的手上。
“林姑娘说了,这东西本就是二爷的,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贾宝玉看了看手上的银票,便猜到了这是平儿和史湘云拿走的一千两,微微叹了口气。毕竟是心软的人,喃喃自语道。
“若是物归原主了,那她们又该如何活下去呢?”
“原不过是两个忘恩负义的人,二爷又何必挂念她们。林姑娘果然了解二爷,她说了,这件事情二爷不用操心,比不会让她们活不下去的。”
贾宝玉点点头,又问了贾母的情况,听说正在歇着也就不再打扰了,第二日,却被麝月叫醒,发现贾母身子已经冰冷,脸上却带着温柔祥和的笑容。似乎,这一回她是心甘情愿的死去的。贾宝玉看着贾母安然的模样,心中感谢黛玉。主持了葬礼,便带着麝月去了贾府的祖地,一个环山环水的美丽的地方。
半个月后,圣上驾崩,三日后,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贾府被解封,并赐荫赏银万两,将贾家祖地的租地还给了贾宝玉。然而贾宝玉并没有回到金陵城,而是将贾府交到了贾兰的手中,自己则是守着祖地的雇户想来也是过的富足。
听说,自那之后贾宝玉不再是一个十指不沾春水的大少爷了,而是和麝月两个人熟识农务,过着安安静静的日子。
金陵城,北静王府张灯结彩,贾府之中也是一派喜气,林如海被倪二接到了金陵来,暂时住进了宁国府。这里也暂且成了黛玉的娘家,雪雁腆着微微显形的肚子,笑眯眯的看着裁缝帮着黛玉做嫁衣。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小丫头跑了进来,手中还抱着一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急急地叫道。
“夫人,夫人,刚刚来了一个人,送来了这一包东西,说是给林姑娘的。”
黛玉转过身来,看着桌上放着的那一包油纸包着的东西,紫鹃拦住了欲上前的黛玉,示意众人退后了几步,拈一片树叶将系着包裹的绳子隔断,油纸包散了开来,露出一批火红色的布来,这布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却并不像是一般的布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所看到的布料,只觉得这不是人间该有的质感。
“这是什么布?”
秦可卿不由得问出了声来,没有人能回答,但是黛玉的回答却让人惊异。
“火浣布。”
然而黛玉并没有理会众人的惊异,问了送火浣布的人的去处,便冲出了归雁阁去。到了大门口,黛玉并没有看见自己想看到的人影。宁国府的门房自然是认识黛玉的,但是看见黛玉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不带纱,不遮帽,不由得有些诧异,同时又为黛玉的容貌所深深震撼。
黛玉旁若无人的出了宁国府,终于在转角处的小巷之中,看到了一身黑色劲装的慕容非。慕容非似乎也是感觉到了黛玉的气息,转头,看见黛玉的时候,仍旧是吓了一跳,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了,没想到还是见到了。
“慕容非。”
黛玉看着慕容非,几个月的奔腾让这个人变得更加清瘦了,脸上带着一半的面具,人有些憔悴。黛玉知道这都是为了自己,她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将火浣布给自己带来了。这一路上一定除了不少苦头,黛玉上前,想要摘下他脸上的面具。慕容非却退后的几步拗过头去。黛玉知道,那面具并不是为了躲避追杀,而是因为为了这火浣布,他毁容了。
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黛玉有些哽咽,却依旧笑着问道。
“慕容非,值得吗?为了我,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吗?”
“容貌毁了,他们就认不出我了。是福非祸。至于这火浣布,是我慕容非欠你的,更何况这一去,救的还有我的命。”
慕容非淡笑着,如今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又怎么能再给她幸福呢?也许,让她永远的在自己爱的人身边,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慕容非将黛玉轻轻搂在怀中,这一次黛玉没有逃离,而是任由他这样抱着。眼泪却落了下了,她不爱他,但是却为他的这份深情感动。
慕容非将怀中的人搂得更近了一些,最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黛玉重重推开。这一次他不想要做那个后离开的人,于是,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黛玉一眼。将她的音容笑貌,永恒的镌刻在了脑海中。决绝的转身离去。这一走,便再也不回见了吧。
黛玉的泪最终落了下来,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萧瑟,凄惶。直到腰间一重,没有回头,黛玉也知道那人是谁。将头靠在了身后人的怀中,黛玉感到了一种幸福与安定。终于,一切都落下了帷幕了。
两人携手走在会宁国府的路上,黛玉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的北静王,眼中满是温柔的幸福。
“成亲前新娘子与新郎可是不能见面的。”
黛玉挪揄着眼前的人。果然,那人的脸慢慢的红了,似乎是被人看出了心思。这几日,因为不得见面,他日日都守在这宁国府中,贪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看到了火浣布,追了出来,看着她这般歉疚,他才忍不住现身要给与她安慰。
北静王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慕容非消失的小巷。虽然你得不到她的心,但是你还是做到了,这一辈子,他怀中的这个女子,必然忘不了那个曾经为了她毁了容,失去了一切的男子。
微微叹了一口气,将黛玉揽在怀中,毕竟他是最幸运的一个,最终得到了她的一切。
十里红妆眷属终成【大